42、6.5 狩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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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城的磁悬浮高铁站的站前广场。无论什么日子，这里总是挤满了人。
单维低着头在人流中走着，他尽量把衣服上的兜帽压得低低的，可以遮住他的脸。
他不是要过安检，也不是要去买票上车，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一定已经在警方的通缉库中了，他也知道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除了跑，没有别的选择。
他在寻找黑车司机。以往他来乘车，都会遇到中途揽客的人，用关怀的口吻说，需要快车吗。这“快”字是对应着高铁而言的。虽然绝对速度磁悬浮高铁要快得多，但算上进站安检、候车等等不愉快的等候的话，就不一定了。
那些掮客总是会骗乘客今天的列车票已经卖完了，但单维也知道，这些私家车虽然贵了点，但是也确实更舒服，更快捷。
他选择黑车是因为这些人眼里只想赚钱，并不会在意他的身份是谁。他也不用和其他人乘客同乘，免得有爱管闲事的乘客坏了他的事。甚至，他连司机也不用担心……因为，这是一个无人驾驶的时代。
很快，他遇上了一个。
“小伙子，需要快车吗？”一个老妇说。
单维点点头，顺便把帽子往下再拉了拉。
单维随着老妇到了车站边的一个阴暗弄堂。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黑暗中有一排排车辆的轮廓，老妇按下一个遥控器，所有的车灯都打开了。单维用手遮住眼睛，去适应这突然的光亮。而老妇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切，熟练地迎着车灯走进弄堂里去。
“随便选一辆吧！”老妇说。
单维知道，这些都是配备了无人驾驶技术的车。它们都是药丸形状的，因为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所谓的驾驶室了，所以车辆也没有了前后之分。为了节省空间，它就是一个装了轮子的椭圆舱位，乘客可以在舱位正中自由行走、坐下或者躺下。
单维随意指了指身边的一台，说：“就它吧，马上出发。”
“好的，你怎么支付？”
“现金。”
这年代数字货币已经大行其道，老妇眼神中有一丝不悦，好久没有摸过现金了，携带不方便，还容易拿到□□。
单维从口袋里掏出好几百元钱，老妇耐心地看着，单维却不耐烦起来。“奶奶，没问题的，都是我的奖学金。”老妇并不理会，而是按了遥控器的另一个键。
单维听到头顶有猎猎声响，突然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男人从天而降。那披风好是古怪，那飘动的样子超出了单维所有对物理学的理解。仿佛它具备智能计算能力，在空中不断违反力学地变换着形状，用来制造足够的空气阻力。而他轻巧地落地，披风突然软下去，变成了布应有的模样。
看得出来，这是老妇的上级。老妇和上级耳语了几句，那男人数了数老妇手中的钱，又看了看单维。
“不行，”他说，“你得付双倍的钱。”
单维愣住了：“为什么？”
“趁火打劫，没听说过啊？”那人说，“这个年代还用现金，看你也不是老年人，还总压低你的帽子，一看就是犯了事儿。”
“不坐就不坐，我找别人。”
单维转身就走。
“你可想好了，你真的要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吗？”那人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我刚刚在屋顶可是看的很清楚。车站周围可是来了警察了，到处埋伏着，我希望他们要捉的人不是你……”
单维停下了脚步，深深叹了口气。
“行吧！”单维又从兜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算我倒霉。”
那人笑看着老妇接过钱。
“那走吧，祝你一路顺风。”
只见他的披风又开始变换形状。没有剧烈的扇风，那披风只是凭空毫无规律地变换着形状，那人就腾空升起了……单维看懂了，只是那个披风的实时演算能力非常强。披风的形状越混乱，所受到的来自不同方向的力就越多，而它每时每刻都在把各个方向的力都用来向上……这理论上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因为不管怎么样，除非计算结果和受力完全一致，但凡有一点点延迟，他都不可能完美将所有的力用来上升。
但这一反科学的事情就在他的眼前发生了。甚至他觉得不是披风在根据受力计算出应该呈现的形状，而是提前预测好空气的流动，然后利用它。
或者说，它不是在应对空气，而是在控制空气。
“还走不走了？”
老妇的声音打破了单维的思考。的确，这披风的原理不是这会儿他该关心的。
他随便上了一辆车。
“客人，请问你的目的地是……”冰冷的电子声音说道。
“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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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吗？”
“你是哪位？”
“鹰。”
“□□的那个……鹰？”
“鹰就是鹰。□□白道是你来定的吗？我有上来说喂，是□□的警察吗？我有吗？”
鹰在屋顶俯瞰着车站。那个接电话的小警察像是慌了神，把电话交给了旁边的老警察。
“喂，是我，鹰。”
“你们的人没有礼貌……”
“没事，年轻人，不懂事。”林波教训着钟哲。
鹰在高空看的很满意。
“没事，这次是来给你们一点好处的。你们要找的人，我可以给你他的坐标。”
“哦，那真是太好了。”
“那礼尚往来，上礼拜你们警察扣押了我们一批货……”
“哎哟，又是哪个不懂事的警察，连天鹰帮的货都敢扣……”
钟哲一脸不悦地看着林波。虽然他听说过警察和□□有时候关系很密切，共同维系着这个城市的平衡，也懂得所谓阴阳太极的道理。但他还是觉得警察不该这么卑微。
“我马上就联系他们放行……那那小子的坐标是？”
没等林波说完，鹰就挂了电话。林波抬起头，试图从周围的高楼里找到鹰隐匿的地方。但车站周边的高楼太多了，人演是无法从钢铁丛林中找到一只蚂蚁的。
“滴……”林波的警用通讯器响了，林波打开信息。
那全息投影显示出一个绿色闪烁的坐标，正在往城市边缘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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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江语在证物室翻找着。
她娴熟地摘过一次性手套带上，并打开了贴着“孟桐案证物”的箱子查看。
孟桐的衣服、校牌……
没看见吊坠。
现场拍摄的照片……
没看见吊坠。
孟桐常喝的牛奶盒……
没看见吊坠……
江语的头突然开始刺痛起来。眼前的一切又开始迷离。
沈子希看出了江语的不对劲，忙去搀扶：“你怎么了？”
“没事，老毛病犯了……”
江语努力维持平衡不让自己摔倒。
是什么，什么在自己眼前展开了。那无穷无尽的序列，像一个看不到开头和结尾的铁路。
是牛奶盒……无穷无尽的牛奶盒！！江语试图更集中注意力，她又看到了一整排孟桐的脸。从春夏到秋冬，从快乐到疲惫，从短发到长发，从青年到童年……
无数孟桐拿着牛奶盒的幻象在江语面前展开了。无数的孟桐们带着重影在微笑，哭泣。牛奶与孟桐总是形影不离，这组幻象像是要持续到更久更久……
一瞬间，江语好像悟出了什么。有一些不对劲，这里头有一些不对劲。
她想查看的更仔细些，她想拖动这时间轴，寻找让她觉得不对的地方的来源。她想要回到那一瞬间，但她的能力不受她的控制，眼前的幻象开始在不同的时间点随机跳跃起来。
江语不行了，她看了太多不属于这个时间的东西，她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要炸开来一般。她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摆脱这无边的痛苦。这刺痛像一群蚂蚁从头骨出发，向全身蔓延。蚂蚁们爬遍她皮下每一寸骨骼，并肆意啃咬着。
江语想努力集中注意力，但无济于事。这带来痛苦的幻象不知道是诅咒还是恩赐，如果是诅咒，她看来还没能完全克服；倘若是恩赐，她显然还配不上她又一个新的能力。
“你没事吧，江语！”沈子希在江语身边呼唤着。江语知道自己正躺在地上，但沈子希把她扶了起来，牢牢地抱紧。沈子希柔软的肌肤缓解了蚂蚁啃啮的疼痛。江语感到那些蚂蚁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纷纷躲进了土壤深处。
到头来她还是需要沈子希。
就在半天前，她以为自己能够做到离开沈子希。她不想把厄运再传到沈子希身上。所以她假装和沈子希闹了不快乐。
可当半天后，当警局警铃响起的时候，她又毫不犹豫地拽起沈子希一同来证物室。
她本可以自己一个人来的。
可怕的是，她既没有想让沈子希来，也没有不想她来。她没有想。她就是下意识的反应，就拉上了沈子希。是习惯，还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依赖，还是在潜意识之中，她已经离不开沈子希了……
她们从没有说过已经和好了。
这就同样意味着，她们可能永远不会真正闹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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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维来到大海边。
他从来没见过大海。
夕阳正在夕下，把大海都染成金黄的颜色。那海天辽阔无边。就算在车中，单维也闻到了海盐的味道。那股辽阔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车里。
单维觉得自己自由了，他逃离了那个城市。
突然，他听到身后有警笛声。
不可能啊，警察怎么会知道他来了这里？
他转身一看，果然一排排的警车是冲着自己来的。
“快，加速！”
单维命令道。
AI却发出了一声闷响。车辆并没有加快。
“加速啊！”
“对不起，安全系统的优先级高于乘客的命令，出于安全原因，车辆无法加速，即将减速……”
单维感觉到车辆在减速，也感到警车在逼近。
“放我下车！”
“无效操作，安全系统你优先级高于乘客的命令，为了乘客的安全，无法在车辆未停稳时开门。”
单维感到无奈，因为他看到有警车已经超越了他。好几辆警车，把单维围了一个圈。
单维的前方是悬崖，已经无法前进。
“你倒是把我带到了哪里啊？”
“您说的，越远越好，这里是天涯海角。”
警察们举着枪包围了单维。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6.5 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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