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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   初到北沐王朝的都城尚都时已是日落时分,西边金灿灿的霞光洒在屋顶上,一片灿然。
      潦月站在尚都一栋最高处的屋檐上尽情欣赏着余晖映照下的人界,在最后一抹夕阳落下之际,这里的屋顶是金色的,树叶也是金色的,就连远处的一泊湖水上都荡着一层亮光闪闪的油纸,波光粼粼,鳞次栉比的房舍一排挨着一排整齐地排列着,热闹的大街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香味四溢。
      她既欣喜又害怕,数万年前她曾与潦霖一同来到过这热闹的人界,现在的人界远比她初到时还要人多,还要拥挤热闹,但那时初来人界的印象,甚是令她讨厌。
      行走在人群中无数的人用一种近乎令人讨厌的目光盯着她看,流露出的表情也令她心生厌恶,有些人甚至无礼的近身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对她动手动脚,她讨厌别人那样对她的无礼。
      行走的人身上总是有一种难闻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像是长在他们的身上一般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奇怪味道。
      人多的地方总是少不了一些争吵,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行窃、偷盗之事,甚至是强取豪夺之事、更恶者在阴暗处对弱者大打出手。她都看的一清二楚,但又不能一一管得过来。自此她和潦霖分别,一人独得一处清静 ,在人界独一无二的幽山静寺处过了一段清静的日子。
      此时她静坐在屋顶之上看着热闹的街市,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华灯初上她才为自己重新换了一身行头,一身雍容华贵的男装,一头悠长的青丝墨发也被用发箍紧紧的竖了起来,手中一把折扇更为她增色了不少。
      一双清澈如水的黑眸、秀挺挺的鼻子,白皙亮洁的皮肤,她与众不同高贵的气质,依旧令她成为暗夜里最亮的一颗星星,备受瞩目,投来了众多的目光。
      她留意到了走在人群中的目光,浑身的不自在,径直走进了一家酒楼,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坐了下来,热情的店小二急忙迎了上来。
      “公子,吃些什么呀!”
      她接过店小二送来的菜单,胡乱点了几道菜,就给了那店小二菜单。
      “公子,不来壶酒吗?我们这里的杏花酿是极好的,您不尝尝吗?”
      她摇了摇手。
      “我看您是初次来我们这儿,您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杏花酿味甜香醇,入口丝滑,甚是香气逼人。您还是尝尝吧!”
      无奈,她最后还是点了一壶酒。
      酒刚端来,就被倒进了杯盏之中,盛到了她面前。
      “您快尝尝!味道好极了。”
      她端起杯盏轻轻抿了一小口,味道果真像店小二所说,味甜香醇、入口丝滑、香气逼人,她喜滋滋的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整整一小壶都让她喝了个干净。
      “这里的酒还挺好喝。”她点了几个菜,没吃几口,一壶酒却喝了个精光。
      白皙的脸颊上淡出两朵红晕,她拍了拍自己微红的脸颊,笑嘻嘻的站起身就要离开,这时候那店小二一脸的不高兴迎了上来。
      “公子,你还没给钱呢!”
      “奥,对。我把这个给忘了。”她随手抓了一把金铢给了那店小二,刚刚还一脸的不快,现下却两眼发光,哈腰点头的一个劲的卖笑。
      “公子,走好,下次再来。”吆喝着。
      “这次可真是赚大发了,看来这杏花酿就得这么卖。说不准还能这样赚一笔。”那店小二一个劲乐呵呵的数着手里的金铢。
      一壶酒下来,还是令她有些吃不消,走起路来竟有些轻飘飘,稍有不慎就会腾飞起身而去。
      但耳朵却听得异常的清楚。
      “你听说了吗?那个李珪活了。”
      “哪个李珪?”
      “就他爹是太子老师的那个李珪。”
      “奥,他不是在大街上被人扭断脖子就死了吗?”
      “对呀!可是他又活了,还要取城西那个赵府的千金做妻室。”
      “还会有这样的事,死了的人还又活了。”
      “对呀!这也是难以想象的。前几日我在翠云阁还见那个李珪,那小子和以前起来,又黑又瘦,活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就这样那赵府的千金还愿意嫁给他,他可是有名的浪荡公子。”
      “谁让人家老爹有钱呢!光彩礼钱就给了十箱的金铢,要是我有女儿我也愿意嫁。”
      潦月停住脚步,仔细听着身后两人的怯怯私语,转身看去,二人已走远。
      潦月心中顿时生出无数个可疑的猜测,直到夜深人静时,她才悄无声息的进入到李府中,站在空旷旷的院中,就感觉出浓重的戾气冲刺李府上下,耳畔留息的声音悲鸣凄惨,她心中的悲愤油然而生。
      再往里走就是内室,这里的空气依旧充斥着浓重的戾气,她更加肯定有异族在人界大开杀戒,并借权贵之手想要瞒天过海。
      灯火通明的屋里传来莺莺燕燕的□□之声,从屋里飘出的腐尸之气浓烈刺鼻,那分明就是死人的气味。
      进到屋里,眼前的人霎时间就被定格在前一分一秒钟,屋里的空地上站满了数个身披轻纱,衣不蔽体的女子,唯见一名男子却赤裸着上身,一副抓鸡逮兔的架势,在屋内追逐着,这时也被定在了那儿。
      近看那男子面黑枯瘦,骨瘦如柴,两眼深陷,印堂发黑,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健康的人。
      凑近了他身上的恶臭令潦月顿时掩鼻避之。
      “这分明就是一具干尸。”她仔细瞧着该名男子,一脸的震惊。
      她又在那男子的手腕处号上一号,微弱的脉息,没有心跳的胸口,全凭一口气吊着才得以支撑一具干尸能在这里胡作非为。
      “到底是谁令他们变成了这样。”
      这名男子是人死后才会被人利用,用一口气吊着睁开眼,而忧野漠的那个少年虽症状一样,但那完全一副健康人的模样,身体没有干瘦,更加没有腐尸之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应该再呆在这里,这里不属于你。”潦月手指轻轻一收,只见李珪就倒在地上,化成一堆白灰。
      走出李府,街上已没有行人,寂静的街道寒气逼人,地上青石板凝结的寒霜泛起一层晶莹的亮光。
      潦月若有所思低着头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身后的一阵凉风吹过,她身着的长袍随着风一阵飞扬。风飘过,鼻息间一股刺鼻的糊味令她停住了脚步。
      “这味道很奇怪。”她自言道。
      纵身腾飞半空,放眼望去,远处黑暗中浓烟弥漫,火光耀眼,她驾起一阵风向着浓烟而去,浓烟渐近时惨绝人寰的哭喊声顿时直冲耳膜,空气中刺鼻的糊味也直呛喉咙。
      火光蔓延中无数个身影匍匐在火海之中呼喊着,鲜血的红在火光的照射下映射的如此的刺眼,奔跑的火点在一道道寒光中很快就被熄灭,淋溅的鲜血倾进到泥土之中与黑夜化为一体,空气中弥漫的阵阵黑烟犹如一头凶猛的恶兽一般席卷了整片树林,凶猛的火海向着四周蔓延而去,直至在树林的边缘处被遏制住在一个圆圈之中,浓烟像是逃跑的恶兽一般四散开来,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树林周围布下的结界像是一堵墙困住了跃跃欲试的火兽,而烟却像是偷偷报信的使者,冲出结界向外飞去。
      潦月用法力打开一个缺口,进入了浓烟弥漫的树林,树林中央汹涌的火光染红了头顶上空的黑夜,凄惨的叫喊声震耳欲聋,潦月心急如焚一般加快脚步向着林子中央而去。
      无数具已被烧尽的焦黑的尸骸横尸遍野,奔跑着的火点在一道寒光的追逐下很快就倒下,熄灭。
      潦月向着浓烟弥漫的火海中走去,设法从大火中欲要拉出苦苦挣扎着的一只手,很快火势腾一下迅速膨胀,像是爆炸一般迅速扩大开来欲要把她吞噬,她使出一道法力想要令四周的火势熄灭,那火好似不是普通的火焰,欲灭欲旺,贪婪的欲要吞噬一切。
      她焦急的想要把在火海之中苦苦挣扎着的人拉出来,刚伸出的手就被凶猛暴虐如狂的火焰攥住了她的手,火辣辣的灼烧感顿时令身体一阵震颤,紧拉着妇人的一只手被拖了出来,却仅剩下一只血肉模糊的胳膊,余下的身子一团焦黑淹没在火中。
      她的脸被大火映射的通红,内心焦作痛苦,却寻不得法解救这些苦苦挣扎的人们。
      “到底是谁,是谁!”她哭着大喊,浓烟无孔不入,直入她的喉咙,呛得她直咳嗽。
      火势好似并没有因为她的哭喊而熄灭,她在火光中瞥见一道寒光穿越在大火之中,直至那个被他追逐着奔跑的火点倒下,那道寒光才又进入到大火之中不见了踪影,她拖着一只受伤的胳膊冲进大火之中寻觅着那道寒光。
      她手里握出一把利剑,在浓烟弥漫之中她手中的剑很快就感觉到一道力量的反击,在碰撞之中,利剑被大火烧灼的一阵滚烫,她的手传来了一阵刺疼,但心中的愤怒与仇恨早已把她点燃,定要将面前那个嗜血狂魔杀死,她全然不顾手掌传来的疼痛与浓烟中的一股力量展开搏斗,她明显感觉到对方使用的剑并非和自己手中的剑一样是一把普通的剑,而是一把剑气逼人,神气凝聚的神剑。
      浓烟令她的眼睛一阵迷蒙,鼻腔中的浓烟令她不住的咳嗽。
      “今天你要为此偿命。”她不顾浓烟的呛鼻,厉呵道。
      浓烟中始终看不清对方的脸面,火红的光映射在对方衣服上,一片艳丽的红色,看不清是血还是衣服的颜色。
      经过两次大战她的手已无力再提起剑杀敌,再加上刚刚暴虐的火焰肆虐,她的手也已被灼伤,但眼前的局面令她不得不再拿起剑。可没多久的对战,她的剑就被对方的剑斩断,丢在了地上,四周的火势好似也消退了不少,浓烟却依旧没有弥散,但对方隐隐约约的轮廓模糊地出现在她面前,那是一席鲜红如血的长袍,近乎和火焰的颜色融合在一起,令人分不清是火还是人。
      潦月失去了手里的剑,没有任何空隙容她取得其他法器与对方交战,但今日所见的暴虐与残忍若非她亲眼所见势必会以为是地罗界而非人界,而眼前的屠杀者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而是一个拥有深厚法力的强者,由于浓烟弥漫她无法辨识他是何族人,但眼前的惨状确是他一人所为,她足可断定此人是凶残暴虐之徒,而她今日不管付出何种代价都要将此人绳之以法,给被大火吞噬的孱弱生命一个交代。
      潦月没了手里的剑只能用法力控制住对方手中强大的利剑,但对方的力道明显高过她,二人在浓烟弥漫间只看得到对方影影绰绰身影,战况僵持了一会,她感觉对面握着剑的一双手好似松开了她一直控制住不得动弹的利剑,但对方一身的似火一般的衣服,令她的视线更加模糊,分不清对方究竟是何状态,但她分明的感觉出了对面的力道减弱,她挥了挥迷在眼前的浓烟,一只手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控制着对方的剑,探着身子仔细辨别着。
      身后忽然传来的一阵冰凉的冷气直灌她的后勃颈,如同一阵凉风一般吹灭了大火的灼热。
      当她转过身欲要把重新拿剑刺进身后的人时,近在眼前一抹邪魅冷笑的脸令她顿时脸色惨白,猛的收回了手里的剑,却只觉胸口被一把利剑刺入,飒飒冷风直灌心口,再看看他手中的利剑,正是自己一直苦苦寻觅的虚苍剑。
      然而他脸上的一抹邪魅冷笑却始终挂在脸上,紧贴着她。他鼻息的温度吹拂在她的脸上一阵温热。再看看他的脸,温热的气息勾起了她心底隐隐的记忆。
      万蜃山大树下,他犹如火焰一般灼热,强吻着她,欲要将她吞噬,正是面前这个人,他的鼻息好似依旧停留在她的脸上,心上,又是如此刺痛、令她浑身颤抖。
      “为什么会是你。”眼泪夺眶而出,胸口好似有一把锋利的尖刀在切裂,疼的没法呼吸。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承认她早已被他俘虏,把他深埋于心底不为外界所知,甚至是自己也从没显现出来,因为她真的从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而现在她才知道那都是她的自欺欺人,因为没有什么能让她看着他变成了一个凶残暴虐的妖人而如此心如刀割,生不如死,她才知道他竟会在自己心中如此的重,重的令她呼吸不过来。
      胸口的剑被他狠狠的抽了出来,身体一阵软力,她奋力扑进他的身体跌倒在他怀里。
      幽南溟顿时面色惊惧,身体僵硬的呆立在那儿,一双惊慌的眼睛,看着趴在自己怀里女子,手中剑却被他抬得高高,欲要还击,却不料她跌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身体软软的靠着他,脸紧贴着他的胸膛一阵温热,她一头柔顺的墨发紧挨着他的脸颊,她身上丝丝的香味盖过烟火气直穿他的鼻腔。
      他依旧僵在那儿一动不动,被他抬得高高的剑却缓缓的放了下来,目光呆滞神情震惊的看着面前只剩下星星之火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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