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你以后想睡觉的话 ...
-
职工宿舍被收拾的很干净，除了原有家具外，王梓并没有新添太多东西。但一切又井井有条，充满生活气息。
王梓将买好的粥品放到桌上。虽然他也会做饭，但仅仅到食能下咽的程度，实在不适合病人吃。去屋内拿了一套干净衣物，出来，却见方鹏站在客厅中央，打量着四周。
那背影孤僻而冷漠。两人虽处同一空间，却仿佛身处不同的世界。王梓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搭话。
这时，方鹏注意到视线，回头。略带凉薄的双眼像是能看透人心：“什么事。”
“啊、那个……”王梓把衣服递过去，“这是换洗衣服，不介意的话可以先穿我的。”
方鹏接过：“你一个人住？”
“嗯，我是外地的，这套房子是乌校长借给我住的。”王梓看着对方半干的衣服与头发，问，“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浴室在那边？”
方鹏估计也觉得湿衣服贴身上很难受，没拒绝，拿着就进去了。王梓摸了摸粥品的外包装，发觉已经温了，再过一会儿就会变凉，便拿去厨房加热。
方鹏洗澡很快，等出来，却没见客厅里有人。屋子里弥漫一股饭香，听见厨房传来动静。走过去，见王梓正在给外卖装盘，电磁炉不知烧着什么，飘出屡屡白烟。
他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很久没正经吃过饭，这一幕让他的思绪回到幼时，父亲还没死，母亲每天都会在家做饭的场景。那时候，家里环境也不太好，抽油烟机老化故障，每次厨房都是滚滚白烟，呛死个人。
可是，方鹏却不讨厌，即使不住咳嗽，也要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母亲身后，看她做饭。
“你洗好了？”
这时，对面人的话将他从回忆惊醒。看着面前的男孩，白净，清秀。若不总是露出喏喏的笑，想必也不会那么惹人烦躁。可是他怎么会把这两人混为一谈。
方鹏不觉皱了皱眉。
王梓一瞬间看见对方表情很柔和，可不知为何自己搭话后，又恢复成平常那副不爽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饭有点凉，我热了一下。你等等，马上就好。”
方鹏并未走开，而是靠在门边等。等饭好后，将盘子端了出去。王梓跟在后边，看对方身上穿的衣服。
几十块钱的短袖，一百出头的长裤，同样一套衣服，为啥他穿着就怂不拉几，方鹏就像名模呢。
现实真是残酷。
.
吃过饭，方鹏烧没完全退，已带上几分倦意。王梓让人去卧室睡觉，自己在客厅开始做作业。偶尔进去查看，给对方换上新的冰毛巾垫在额头。期间，方鹏一直未醒。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是黄昏。他开了灯，又进卧室看了一眼，方鹏却还在睡。
窗外，夕阳洒了进来，把房间染成温暖的橘黄。几缕柔光将方鹏的脸映得明暗分明，仿佛中世纪笔墨厚重的油画。
睡美人。
王梓下意识想到这个词。虽然乌校长称方鹏是睡美人转世，但多次接触下来并没发现对方有什么睡美人的特质。现在看来，是因为对方睡着后是“美人”这一特点，倒是极为相似。
王梓没有吵醒人，又轻轻掩上门。
方鹏感觉自己睡了一个世纪，睁眼后，见外边天色已暗。起身，却有一团东西从头上掉下来，是白毛巾。
“……”他看着毛巾发怔。
他有失眠的毛病。虽然每天都睡眠不足，身体叫嚣着疲惫，一闭眼，脑子里还是充斥着大量混杂无用的信息。而这次不知是否是发烧的缘故，竟久违睡了一场好觉。
走出房门，还未完全清醒。耷拉着眼皮直接坐到王梓身旁，身陷沙发。良久，才道：“几点了？”
王梓看了眼时间：“八点多，快九点了。”他看对方脸色好了许多，便伸手去摸对方额头，结果刚一碰到，方鹏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干什么。”
“啊？”王梓愣了。平时自己发烧，父母都是这样测体温的啊，难道这样做不太合适，“我想看你还烧没烧。”
“……”方鹏沉默了，松开了手，“好多了。”少顷，又道：“药呢？”
“喔、对！”王梓起身去拿药。但对方接过后却没吃，而是拿了打算出门。
“你要回去吗？”王梓一怔，跟过去，“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和父母好好聊聊吧……如果，最后还是住不下去，随时可以来我这边。”他挠了挠脑袋：“我一个人住嘛，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方鹏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关门离去。
房里再度恢复安静。王梓推开卧室门进去，床铺凌乱，尚留有睡过的痕迹。对方来去匆匆，他甚至恍惚今天的一切只是场梦。
周一上学，看见面前人把纸袋放桌上后，他还有些懵逼。发现里边放了自己的衣服，才想起怎么回事。衣服已经洗过，散发着洗衣粉的清香。王梓想对方是不是已经和父母和好了。可什么都没问出口，方鹏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方鹏虽然不像刘浩那样到处拉帮结派，但身为实际上的老大，大家都对他的一举一动特别关注。见其送了样东西给“猪猡”，都禁不住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两人和好了？”
“和好了……吧？不然干嘛送东西。”
“那之后怎么办。方鹏还罩他吗，我们要不要……”
“嘘——静观其变，等刘浩来了再说。”
自打那天把人打进医院，刘浩及其小弟已经停学一周，估摸着这几天就会上学。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两个大佬再度对立。
临近中午，王梓因为腿脚不便，这些天都是从家里带吃的，将就对付一顿。而当他刚打开背包，却感到有人靠近。抬头，是方鹏。
“出来。”
怎么感觉这副场景莫名眼熟。
王梓腹诽着，还是拄起拐杖跟在人身后。然后，又来到上次同一个地方——靠近顶楼天台的楼梯间。
对方坐上最顶层的楼梯，见王梓呆立原地，皱眉：“愣着干什么，上来啊。”
上去干嘛啊。
看对方的架势，像是要跟自己促膝谈心似的。等王梓终于爬到顶层，还没坐下，就见对方递来一个塑料袋，里面竟装着自己最常吃的面包。
“咦？”王梓没搞懂什么意思。
“接着，你不是喜欢吃这个？”
“喔，谢谢。”王梓倒也没多喜欢，只是这个比较容易买。但毕竟对方一片心意，还是收下了。可他想不透方鹏干嘛突然给自己吃的。
然后，在坐下打开包装前，对方都一直无言盯着他。直到他咬下第一口，才似乎满意了。
“我睡一会儿。”说着，方鹏就脱下外套垫在身下，躺了下来。面朝外，只看得见形状姣好的耳廓，身体却紧贴过来。
哎？
王梓越发搞不清状况了，甚至有些食难下咽。虽然方鹏经常在学校睡觉，似乎随时随地找个地方就能睡着，但叫上自己还是第一次。不如说，为啥要叫自己啊，还给买吃的，居心何在。
虽然满腹疑惑，但王梓究竟一动不敢动，甚至连进食速度都变得跟树濑一样，生怕吵醒方鹏。吃完东西后，也是呆坐原地，看着窗外景色发呆。
宁静。
一片绿叶伴着清风飘拂而过，树丛飒飒作响。世间喧杂仿佛隔在另一个空间，此时此刻，世界仅剩两人。
这是王梓第一次在学校切身感到“宁静”。初中以前，只有孤独，上高中后，则是无尽的拳打脚踢。这稀奇的感觉让他觉得陌生，又有些安心。
不过，看了眼时间，已经快打预备铃了。虽然方鹏属于翘课党，但他从没因主观原因逃过课，是个传统意义上的普通学生。
那是让方鹏继续睡自己悄悄离开，还是叫醒对方？
王梓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推方鹏。对方很快便醒了，坐起来，似乎已经陷入深度睡眠，大脑还未清醒。弓着背坐在那，倒真像一只巨型犬。
王梓突然有些理解之前那些女生的形容了。
“方鹏，快上课了，咱们回去吧。”
“……”方鹏揉了揉鼻梁，“我又失眠了。”
“什么？”
“前几天发烧睡得很好，还以为好了，结果回去又失眠。”方鹏看向王梓，眼里带着探究与不解，“今天试了一下，发现在你身边却睡得着，这是为什么。”
睡美人。
王梓脑海里下意识浮现这个词，但想想又觉得奇怪。王子亲吻公主将其唤醒，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公主在王子身边会睡着，性质完全相反。
不过方鹏大概也就是问问，并不希求答案，起身：“走吧。”
“……”王梓出声叫住，“方鹏。”
对方垂头。这个角度，脸庞依然俊秀。
王梓顿了顿：“你以后想睡觉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你以后想睡觉的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