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知君有夫》橘皮果酱

104、何时宁日

　　刚打开门，就见着李祀端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望着他俩人。
　　“你何时来的？”李灼随口问道，就像往常一样。
　　“刚来。”李祀摇着扇子，淡淡一笑地回道。虽然那笑容温文尔雅，但宋熙总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你来做什么？”
　　“因为我闻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然后呢？”
　　“实锤了。”
　　“那你不打算随礼？”
　　“我以前随过了，倘若没有实锤，我还想向两位要回我的随礼呢！”
　　“那你怕是失望了。”
　　“无妨，你们，开心就行，不用顾及我这个单身狗。”李祀带着善良的笑意说着。
　　“嗯，本来也没想顾及你，不必担心。”李灼也带着相同的笑容回敬道。
　　“……”宋熙满脸黑线。
　　于是在李祀的盛情且不怀好意的邀请下，三个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吃午饭，而午饭只有蒸山药。
　　宋熙尴尬地看着这一桌子的蒸山药，许是羞耻到了极致她就变得无所谓了，因为她发现，厚着脸皮生活的人很幸福，例如李灼。她想着，转头看向吃得正香的李灼，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也拿起一块山药吃了起来。
　　李祀在一旁吃着，动作虽然温文尔雅，嘴上却一点不留情，“这山药可还好吃？”
　　李灼却充耳不闻，没有回应，宋熙觉得比较尴尬，遂应了一声，“嗯。”但这一声好像让气氛更尴尬了。
　　“原本只有两盘，但是早上你们又不起来吃，中午又蒸了一些，现在就变成一桌子了！”李祀故意调侃道。
　　宋熙瞪了他一眼，心里嘀咕着这李祀早上是吃了多少颗酸枣来的？
　　李灼端坐在那里，连吃饭都带着一贯的威严，可俊朗脸上却有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笑意，“这山药是挺补的，不过你单身，补了也白补。”
　　宋熙看着李祀瞬间塌下来的脸，强忍住了笑意。李灼挑了一盘热乎的山药移到宋熙面前，“所以你少吃点，多给我家熙儿补补，晚上还有活动呢！”
　　这一句话着实让宋熙呛了个结实，“咳咳咳……”也不知道是憋红了脸，还是羞红了脸，她一边锤着胸口，一边站起身道：“你们俩慢慢吃，我先撤了。”说完，还不忘再拿一块山药，转身灰溜溜地跑了。
　　李灼还未等说什么，她就溜走了，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笑意轻柔地摇了摇头。
　　见宋熙走了，李祀忽地变得认真起来，“听闻昨日又有人行刺你？”
　　李灼放下手中的山药，敛了笑意，眼神变得格外冰冷，“他又来试探了。”
　　“你暴露了？”李祀有些紧张。
　　李灼眉头深锁，点了点头，“他派人行刺宋熙，我不得不出手。”
　　李祀咬了咬牙，“卑鄙。”
　　李灼淡淡一笑，摆了摆手，“别气了，我们终归是臣子。”
　　“这就是身为臣子的难处啊！尤其是功高盖主的功臣。”李祀长叹一声，“怕是安宁的日子又要到头了。”
　　下午时分，宋熙正躺在回廊的地板上看戏折子，桃子匆忙跑来禀告道：“爷，那个千阳公主来府里了，说是我们府里的丫鬟烧了公主府，想来讨个公道。”
　　宋熙将戏折子搭在脸上，昏昏欲睡道：“讨什么公道啊？就是为了博同情罢了。”
　　“爷，那公主去找宣亲王了。”桃子急道。
　　“嗯……”宋熙闭着眼慵懒地应着，并没有理会的打算。
　　“哎，看来我在你心里并不重要啊！”一个酸溜溜的声音蓦地传来，宋熙闻言，戏折子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桃子见状礼了一下就快步离开了。
　　李灼见她不回话便走上回廊，在她身旁侧躺下。他一手支着头，一手掀开她脸上的戏折子，对着她的眼睛吹了一下，“装睡？”
　　宋熙忍不住笑意，翻过身来揽住李灼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肩窝，“诶呀，好困啊！”她拖长的尾音带着几分撒娇。
　　李灼宠溺的笑意在脸上漾开，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好好好，睡吧！”
　　初秋之际没了烦闷的燥热感，和煦的微风中带着几分凉爽，拂面而过时竟有几分沁人心脾的舒适。
　　不一会儿，便传来宋熙均匀的呼吸声，李灼低头望着她的侧脸，轻柔一笑，漆黑的眸中那抹无尽的温柔是他最脆弱的地方，也就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流露出来。
　　困意袭来，他抱着她也睡了过去。这种安心的感觉让他卸下所有的防备，忘掉所有的烦恼，他多希望时间可以静止，静止在这一刻，这样什么都不会改变。
　　也不知睡了多久，宋熙迷糊中醒来，见李灼正熟睡中，她痴痴一笑，眼前的一切像梦一样，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想这样拥着他了，只是她太过害怕，如今成了现实她反而觉得不真实了。她抬起手，想碰却不敢碰到他的在空中描绘着他的面庞，纤长的眉毛，轻薄的眼皮，微微翊动的睫毛，坚挺的鼻梁……他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如玉公子，举世无双，令宋熙又心动又怜惜，“李灼……”她喃喃着，仿佛想将他的名字刻在心尖上。望着他那双粉红的薄唇，宋熙鬼使神差地凑上去轻啄了一口，然后蹑手蹑脚地从他怀里退出来，像极了一个猥琐大汉。
　　宋熙刚出别苑，就见着落风等在外面，便走上前轻声问道：“那公主走了吗？”
　　落风眉眼间露出一丝无奈，“属下这不等着爷睡醒么！那公主说见不着王爷就不走了，可是昨天爷差点杀了她，她都不害怕，也不知道那公主怎么想的。”
　　宋熙一挑眉，“差点杀了她？”
　　落风叹道：“十四爷，昨天爷为了找你，到公主府去质问公主，公主语言含糊急得爷差点杀了她。”
　　宋熙揉了揉额头，思忖了一下，嘴角一挑道：“那我随你去看看。”语毕便往李灼别苑走去，落风赶紧跟上，“十四爷你可别冲动啊！”
　　进了别苑，千阳正坐在院中喝着茶，一旁的丫鬟打着扇，自在又悠闲。而李祀陪坐在一旁，虽然脸上带着几分商业的假笑，但眼中已无生机，他一见着宋熙进来，便立刻站起身道：“千阳公主，本王还有些事要做，就由她来陪公主吧！”说完便一打扇快步离去。
　　从宋熙身边走过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生怕她多说一句把自己留下。宋熙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阔步走到石桌前坐下，兀自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
　　千阳面色冷漠，“你一个丫鬟竟引得宣亲王如此重视，看来你不仅是他的丫鬟啊。”她的话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宋熙放下茶杯，淡淡道：“嗯，我不是什么丫鬟，你就当我是他的妻吧。”
　　“妻？”千阳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看着她，“可本公主听说宣亲王至今未娶啊！”
　　宋熙淡然一笑，“谁是他的妻又不是别人说了算。”
　　“呵，真是好笑。你是想说宣亲王会认你是他的妻？连个名衔都没有妻？”千阳像听了个笑话般说道。
　　“嗯……”宋熙苦恼地沉思了一下，和她继续解释这个事也是浪费时间，于是换个话题道：“我觉得你还是回北凉吧，这是为你生命考虑我才说的。”
　　千阳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你可以派人查一下，上一个被赐婚的邻国公主已经香消玉殒了。”宋熙说着眸子沉了沉，“宣国的阴谋旋涡不是什么人都能卷进来的，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她言语轻巧，却极其认真。
　　千阳觉得她的警告极为可笑，“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宋熙面色更沉了几分，“当然！”
　　“可是本公主看你倒是活得自在，宣城真有那么不堪吗？”千阳质疑道。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回去。”聪明如宋熙，她当然知道那来试探的是李裕派的人，而李裕又怎么放心让一个健全的宣亲王留在千里之外的边境，自然要在自己眼皮底下他才会安心，才会找到下一个置之死地的机会。想到这里，宋熙眸中流出几分悲哀和几分愤恨。她极其认真的语气让千阳相信她所说为真，但她依旧不甘心，“连皇上的旨意你都敢反抗？”
　　宋熙冷冷地扯起一抹笑意，她想到那个一心要至李灼于死地的李裕就满眼冰霜，“他下他的旨意，我自有我的活法，这无须公主挂心。我只想善意地提醒公主，倘若你执意等诏书来想跟我们回宣，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加害你，但是你绝对没法活着进宣城。”
　　千阳只觉脊背一寒，“可是本公主此次来桂城就是准备和亲的，你让我如何回去复命？”
　　宋熙从袖中拿出玉佩，狠狠地拍在了石桌上，将玉佩拍碎成两半，然后将一半推到千阳面前，脸上扬起一抹浅笑道：“将这一半玉佩交给你们的皇上，告诉他，李灼这个人是我宋熙的，他若打他的主意，别怪我宋熙到时候让他改朝换代。”她半分玩笑的语气不失冷意。
　　“呵。”千阳觉得她在说大话，不禁笑了一下。
　　宋熙继续保持着优雅的笑意，认真道：“区区北凉，政权刚稳定，你以为我宣国打不下来？”这句话很好地让千阳的笑容僵住了。
　　宋熙站起身，拂了拂衣裙，礼貌地笑道：“就不送公主了，回国路途遥远，公主保重。”
　　千阳凝视着她蓦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她是本王的妻。”一个深沉的声音蓦地从身后传来，宋熙回头望去，那翩翩的身影映在她眼瞳中，令她眼中漾出温柔的笑意，“你醒了？”
　　千阳望去，立刻站起身，她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着李灼只望着面前的宋熙，好像其他人都无法进入他的视线般，他宠溺地看着她，笑道：“当然醒了，我还知道我被某人偷亲了一下。”他说着，冲她伸出手。
　　宋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他，极其自然地将手搭在他手上，随口道：“我刚刚已经告诉她了。”
　　“是吗？”李灼应着，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领着她向外走去，好似周围没有他人一般。
　　“嗯。”
　　“那可惜了，被你抢先了。”
　　“不过她不信。”
　　“你信就行。”
　　“这话我爱听。”
　　“那你怎么奖励我？”
　　“你想怎么奖励？”
　　“肉偿。”
　　“……”

　　不知从何时起。
　　亲爱的成了你的代名词。
　　叫你一声，你应一句。
　　从此世间再无人配得上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