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生死捐弃 ...
-
心里挂了太多事儿，沈情根本没睡好好。他一宿一宿的做梦，一会儿是梦到自己上学的时候清纯无邪的时光，一会儿又是韩严辉惨无人道的凌虐。还有拍《静寂》的时候几场罕见没NG的哭戏，温和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梦里温和在问他：“你知道我吗？”
读书不多但偶尔也翻翻外文名著的沈情回答则中规中矩地回答：“看过您几本译作。”
然后温和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可后来戏拍完，温和才私下找到沈情，说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用客气，提我的名字找我哥也行。
那时候沈情身体还好得很，《静寂》没上映也让他声名鹊起。他正忙着在一堆通告电影广告连续剧当中挑合适，也没太把片场吹毛求疵到变态的温和的话放在心上。
何况那时候韩严辉纠缠他也不算激烈，最多也就堵个门强行请吃个饭。
彼时沈情还是温和片子的主演，韩严辉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的电影主角爆出来什么负面消息。
然而时间都是有限的，从电影上映到温和自杀不过短短一年半，这期间沈情的全部遭遇，大约是梦境也不忍心让他再度回忆。他猛地坐起来，冷汗顺着侧脸往下淌。沈情草草地抹了一把脸，发现现在还不到五点。
“……”系统似乎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那声音微弱地让沈情觉得是错觉。
“什么事？”
“没有，”这次系统，或者说已经有名字的kazu回答得非常快。“你听错了。”
于是沈情也就没再管这个插曲，他忍着恶心，仓促地洗漱吃了早饭，收拾利落出门闲逛，也只是为了透透清早的新鲜空气。
不过运气好得很的是，他竟然刚好遇见了起早遛狗的房东，于是他直白的提出了退房的事宜。
“房租押金什么都都算了。”
这话搁哪个房东身上八成都是乐意听的，然而牵着边牧以显示自己也很聪明的中年妇女沉吟了一下，问沈情：“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要跑。”
“我没犯事儿，”沈情苦笑了一下，但笑容一起眉眼一弯，正是他常用迷倒万千少女的深情款款“是事儿要找我。”
房东虽然距离少女早过了二十多年，不过依然很吃这一套，也不知道内心脑补了什么一长串的悲惨遭遇，居然大方地同意了退房。
“这个月虽然没几天，但房租肯定不能给你退了，押金我返给你。”
她看了看沈情，想起来这个清隽迷人的青年好像是在做演员，大着胆子问了声：“潜规则？”
沈情有点哭笑不得，不置可否地眨了眨眼睛。
商议好了他就回房间收拾东西。
洗漱用品本来可以买，柜子里的衣服也并没有一定要带的名贵牌子。只妈妈妹妹送他的那些小心珍藏的礼物是一定要带走的。
他收拾东西的速度快得非常，眼见着拉杆箱打包好，剩下的一堆电器杂物统统留在了旧房子里，沈情留了了张字条，托付房东全权随意处理，买二手也好，送人也好，都扔了也行。
“你是真的很在意你妈妈和妹妹。”kazu忽然说。
沈情垂下眼帘笑了笑：“你待在我身边这几天还不知道？”
“不，不是，”kazu的语气一向平和，这次却偏向肃穆，“那你跳楼之前有想过她们吗？如果你对世界绝望，她们不是支撑你活着的动力吗？”
“我不太懂你的问题，”沈情觉得站在大马路中间和脑内系统对话有点傻，于是拖着箱子一边走一边慢慢说，“活着这件事，还需要动力支撑……？”
“……”kazu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浮在表面一样慢慢地告诉他，“我和你们这种碳基生物不一样，我们如果没意义一开始就不会活。”
沈情似乎是在思考，也可能专心走路没有答话。
于是kazu继续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芥川，他在《河童》里写，那里的婴儿出生之前父亲都会冲着产道问，问他的孩子觉得河童生命是不是有意义、愿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拒绝，医生就会当场处死这个胎儿。”
“这不是杀人吗？”沈情停下了脚步。
“也许吧，”kazu低低的笑了一声，那声音让沈情敏锐地意识到这人一定不常真心笑出声。
“可是这总比，等孩子长大自己去自杀来得好。”
“kazu，你……”沈情第一次喊出系统的名字。
然而对方却忽然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你妹妹，你母亲，支撑不了你坚持活下去吗？”
“我根本不需要坚持！”提到这个话题，沈情的语气有些急躁，“我很想活着，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你的任务，老实说我对和温和谈恋爱或者想办法整垮韩严辉一点头绪也没有，我天生也不是做这种事的人，我还得顾着我的病！可是我不死我妹妹就要死——韩严辉要取走我妹妹最后一个肾换给我，而这样来，我妈妈受不住打击也未必活得长！你懂吗，我只有自杀一条路，断了他所谓的深情——反正温和自杀他也没去拦着。”
“韩严辉很爱温和。”kazu重复了一遍，“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不是吗？”沈情没好气地反问，“否则把我害成这样因为什么？”
“……”顿了顿，kazu忽然转移了话题，“你不是想知道你沈怡和韩严辉谈了什么吗？”
沈情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谈了什么？”
“那个小姑娘，她答应了，”kazu说，“她要他好好对待你，同时在换肾之后尽她所能保住她的命，以免哥哥妈妈伤心。”
“否则，”系统偏向公事公办的机械语气流露出一丝钦佩，“她在这里当场自杀——她说她基础学科好得很，有一百种方法能让医生抢救不及，尸体上一根头发都不能用。”
“沈怡……”沈情低声喃喃着。
他几乎都能想象到妹妹那种清丽又骄傲的面孔上无所畏惧的神情，甚至能想到她那时候会说的话。
“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到地下团聚，离你这个王八蛋远远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生死捐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