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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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情站在楼顶。
他搬了把椅子过来，还没爬过栏杆，不过低头已经能看清下面商厦拆了一半的巨幅海报，上面正是他温润儒雅的笑容。
十月的夜风呼啸着过来，有点刺耳，凌晨两点多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可怜了明天的起早收拾的环卫工人。不过他衣袋里和遗书一起还揣了一千块的现金，写明了是给目击他尸体之人心理伤害的补偿。
不过这么漫长的一个夜晚，也犯不上着急，沈情从他的双肩包里摸出一罐啤酒，靠着栏杆一边吹风一边慢慢喝。
大概喝了一半，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沈情接起来，是他的助理，大概是听到了高楼呼啸的风声，女孩子因为焦急而变调的嗓音简直要戳破夜空。
“沈哥！你现在在哪里？你想开点将来路还长着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沈情无声地笑了一下：“你没告诉韩严辉吧？
“沈哥你在这个问题上怀疑我——不对！你理智点！沈哥你听我说——”
沈情一字一顿，语气相当郑重严肃，“我也思考了很多天，这是最合适的选择，韩严辉和我家人无冤无仇，我死了一切都了账，他自然会放过我的家人。”
“可你不能拿你的命和他置这口气啊……”
沈情再次冷笑着插了话：“置气？他也配……如果我真那样，早在他要我给他当姘头的时候，我就和他拼个同归于尽了。”
助理那边听到沈情状况还算稳当，愿意一字一句地和她讲道理，不由萌生了点希望：“沈哥你也别太看不开了，再说温家那边不是挺看好你？还说以后有事要拉你一把？”
“温家看好的是我这张和温二一样的脸，本质上和韩严辉没差，当然我得承认论人品温大甩韩严辉十条街，”沈情轻轻笑了一下，他的长相和他名字有点异曲同工之处，深情款款，是少女魂牵梦萦的那种撩人。“再者，说要帮我忙的是温二，你算算他死了多少年了？”
“……”助理沉默了一会儿，“沈哥，你要是和温二长得不那么像就好了。”
“这事儿谁都不怨——哦也不能这么说，都是韩严辉的造的孽，可惜我遗书里把他干的那些好事统统罗列一番，也未见得能搞得他身败名裂，他想把消息压下去太容易了，还真是不服气。”
助理急得要哭了：“沈哥我以为你想好了，你怎么还是要自杀——我刚刚接到消息，温总已经找人整理你这些年的病历拿出来压黑料了，只要你坚持，你能挺过去的。”
“当然，作为一个演员或许我能挺过去，作为一个人，可能未必了。”
“你什么意思？”助理的声音又尖了起来，“我知道你有尿毒症，可你不是换了肾吗？”
“换肾之后我已经撑了十多年，它到极限，挺不住了，往后我还得靠透析活着等肾源，可经济呢？我现在连一场两小时的话剧都撑不下来。”
助理的语速越来越慢：“所以韩总……”
“呵，韩严辉……”沈情又冷笑了一声，平素清润多情的嗓音因为恨意尖锐得如同针刺，“他和我定了两年的时限，他去找肾源，当然手术费透析的钱他都可以出，但是如果两年后还没有找到，他要我妹妹换肾给我！——你知道，和他这种人对抗不到生死的地步，他总有办法！”
到了最后的语气已经是激烈得如同怒斥，作为助理从来没有听过沈情在剧外用过这种声线。她停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那沈哥，你妹妹……”
沈情的语气陡然倦怠了下来：“我十七岁那年换肾，就是妹妹换给我的。”
隔着手机也能听到那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助理缓了一会，抖着嗓子：“那这……韩总，这不是逼你妹妹去死……”
沈情轻嘲：“他在乎过人命吗——或者说，他有把他那个阶层之外的人，看成过和他是同一种生物吗？”
“沈、沈哥，”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已经带着无可抑制的哭腔。“我一直以为韩总……韩严辉他是喜欢你的——这特么是人干的事吗？”
“你之后换个城市，认真找份工作，抱歉你沈哥没能给你留什么东西……”
“你不要说这种话，”助理的哭声已经令她的话语含混得听不太清楚，“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我想了很久，只有我死才能令一切终结，一了百了——我再确认一遍，韩严辉那边什么都不知道对吧？”
“是，”助理咬着牙说。“他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还派了人来，我都糊弄过去了——沈哥，我将来怎么照顾伯母和妹妹？”
“不用，”沈情安然回答，语气里甚至还有点平和的笑意。“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好姑娘。别再掺和这一摊事，我留了钱给她们，我妹妹知道怎么办。”
“韩严辉这个王八蛋不得好死！！”
“我也这么期盼着，”沈情轻笑。“再见了。”
“等等！沈哥！等等！”助理“哇”的哭出了声，“我不能挂电话！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等你去死，我……”
“那就祝福我，生病也好，遇到姓韩的也好，都是我命中的倒霉事，也许我死后投胎，就真的时来运转了，死人总容易交好运——记得删通讯记录，能拖几天是几天，然后快走。”沈情又牵起了那款让少女魂牵梦萦的语调：“祝我好运，再见。”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把卡从手机里拆来，一掰两半。
沈情踩着椅子翻过了围栏，像是要测试楼高一样，他把手机扔了下去，果不其然在下面摔了粉碎。沈情没忍住笑了一下，他想起自己当年做换肾手术之前，是妹妹下的决定，那个才十几岁眉梢眼角已经显现出敏慧的女孩子毅然问妈妈：“你想要一个孩子还是两个？”
没有回答，这也是一个母亲做不出的回答。
于是妹妹替她做了决断，她摘除了一个肾捐给了哥哥。进手术室之前妹妹沈怡的脸上还带着笑，表情比做哥哥做妈妈的都要坚强。
而如今，十多年之后，命运以韩严辉的身份重新出现，代表着地位高不可攀的恶魔。“你要儿子还是女儿？”沈情则抢在一切之前替母亲和妹妹做了选择。
只要结束我的生命，这一切纠葛必然画上句号。
何况，体弱多病，只有一个肾，但注意调养还是能够好好活下去的妹妹，和换一次肾最多只能撑十多年，还要等待肾源，靠天价的透析苟延残喘的哥哥，三岁孩子都知道应该选谁。
沈情沿着护栏慢慢走，找了一个下面马路光洁没有任何遮蔽物的位置。两手撑着护栏，正打算一跃而下。
“不打算报复吗？”
“谁？”沈情猝然回头，然而身后半个人影也没有。
“别找了，这个声音在你的脑子里——是你说的，死人总容易交好运。”
“我倒是想报复，”沈情苦笑了一下，“我的遗书有五页，其中四页都在痛陈韩严辉的暴行，然而谁在意？谁会看？就算公之于众又有什么用呢？”
“这确实是你能做的最后的报复。但是难免力度不够，难道你不想痛快淋漓地狠狠折磨他一翻吗？让他痛失所爱，身败名裂。”
“痛失所爱这个已经有了，温和好几年前就自杀了，要不然他也不能这么折磨我，不过身败名裂——这确实是他应得的。”沈情似乎暂时放弃了往下跳的欲望，后背靠在护栏上，语气悠然，“不过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做一个自我介绍？”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下，仿佛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我是系统，这个概念你知道吗？”
“如果你说的是近来网络小说，和它们改编的电视剧里面的那个所谓系统，那我了解。”
“差不多吧。”自称系统的声音含混地回答，“我的全称应该是……恩双胞胎……外形CP系统——既然是系统那我肯定有任务交给你。”
“双胞胎外形CP？”沈情说。
“……”系统仿佛是很难解释又仿佛有别的深意一样，“就是在任务结束之后一定会有一对长相相似的情侣。”
沈情沉思了一下：“你之前说可以帮我让韩严辉身败名裂，那么也就是说这一组任务的结局，我说不定得和那个与我长得一样的温和谈恋爱？”
系统的回答轻飘飘的：“你反应很快，我没挑错人。”
“这你可找错人了，”沈情撇撇嘴，他罕少做这个表情，“温和和我关系不能说差——不过我对他真有心理阴影。”
“我又没真的逼你去和他谈恋爱。”
“说道倒是，总有办法的，”沈情慢慢呼出一口气，挺认真地请教，“那请给我一些详细解释和攻略好吗？”
“没什么攻略，非要说的话就是你已经知道的那些东西——再活一遍没道理自己的事情自己搞不定。简而言之就是你得直接或者间接地，搞垮作威作福的霸总韩严辉，然后凑一对长得一样的情侣在一块儿，这个任务就算完成。”
“没有提示？”沈情轻声斟酌，“那你一直跟着我吗——我觉得不跟着比较好。”
“看情况。”系统模棱两可地回答。
“好吧，“沈情叹口气。
”那么，最后两个问题，”沈情说，“我如何回到过去？以及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系统是男声，刻意放柔和了，把一丝些微的恶意映衬得更显。“你不是要跳下去吗？接着跳，跳下去你就能够回到过去了。当然，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是假的，或者我是你的妄想，这也很好印证——你回去了，我就是真的；你死了，我就是假的。”
系统忽然用一种环绕音笼罩着沈情：“反正你都准备好去死了。”
“你说的也是，”沈情微微一笑，竟然没有为这一番话里多少的冒犯感到动容。他回到之前挑好的，下面是光秃秃马路没有障碍物的地方，再次踮起脚尖，反手扶着栏杆，用力把自己往下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生之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