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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第三百七十七章 谢师宴 ...

  •   薛畅走后许久,苏皓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他跌倒时,手不小心按在砸碎的白玉杯上,此刻手掌扎进去一块破片。

      苏皓瞪着手心的血,眼睛眨也不眨,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良久,就像拔掉眼中钉肉中刺,他恶狠狠将碎玻璃拔了出来。

      鲜血也跟着涌出来。

      老头抓过一叠餐巾纸,随意摁在伤口上,又吩咐侍者进来打扫。

      地面变得干净的同时,苏皓脸上那层阴冷也跟着褪去,恢复了不动声色的沉稳。

      侍者出去了,苏皓找了块创可贴,将伤口粘上。这才走到房间一角。

      那儿有一扇不起眼的窄门。

      他敲了敲门:“出来吧。”

      门打开,梦场出现,原来门里直接连着公共梦场。

      一个精神体从里面走出来。

      “师父,阿锦走了?”

      是叶慎谦。

      苏皓随意点点头。

      叶慎谦依然是账房先生的样子,他四下里看了看,皱了皱眉:“来了别的客人?痕迹这么重!”

      苏皓一笑,眼中却冷冷的,毫无笑意:“你还真是敏锐。坐吧。”

      叶慎谦在刚才的残棋跟前坐下来,又好奇道:“到底是谁来了?”

      苏皓哼了一声:“无序区之主。”

      叶慎谦陡然变色:“薛畅?他怎么来了?”

      “来给苏锦当保镖。”苏皓淡淡道,“多半是苏镌的吩咐。”

      他说着,又抬头看了一眼叶慎谦:“要不是你如此不慎,至于打草惊蛇吗?刚才那两个小子察觉到了你的气息,死活追着我问,好歹算是被我敷衍过去了。”

      叶慎谦一脸愧色:“师父,这不能怪我啊!是薛旌这个狡猾的家伙……”

      苏皓一摆手,起身又端来一杯茶,递与自己的徒弟。

      “把你的味道遮掩一下,免得待会儿苏镌找了来。”

      叶慎谦赶紧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他放下茶杯,又苦着脸道:“师父,现在我该怎么办?除了叶家祖祠,我哪儿也不敢去了。资格证被吊销,我根本没法进入有序区!”

      苏皓低头看着棋盘,似乎还沉浸在棋局之中,良久,他才慢慢道:“你放心,有为师我在,总得给你寻一处容身之所。”

      老人说着,捻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

      叶慎谦低头一瞧,不由怔了怔。

      刚才的棋局,其实正如苏锦说的,是“细棋”,黑白两方战斗正酣,然而此刻再看苏皓这一枚落子,竟隐隐有“斩黑龙”之势。

      叶慎谦原本就无心下棋,他笑道:“师父,您赢了。”

      苏皓淡然一笑:“你说赢就赢?那还算什么棋局。”

      叶慎谦刚想说点什么,忽然胸口一痛!

      旋即,他的精神体四肢不能动了!

      “师……父!”

      豆大的汗水,从叶慎谦的额头滚落!他看看刚才那杯茶,又震惊地望着苏皓,而对方却站起身来,袖着手,面带微笑望着他。

      老人的双眼,精光四射,那是叶慎谦万分熟悉的目光。

      那是狼看见了肉的目光!

      叶慎谦只觉恐惧如冰瀑,兜头而来!

      “为……为什么!”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全身上下竟如石雕,怎么都挪不动!

      苏皓长长叹了口气。

      “慎谦呐!我知道,当初你来投奔我,并不是为了嘴上说的,什么保全叶家,保住哥哥姐姐,你只是想保全你自己而已。”苏皓低头看着棋盘,他淡淡道,“不然,你不会出卖你哥哥叶慎平。你跟我说,你只求十年的太平,十年内,你定要重振叶家……你算算,今年是第几年?”

      叶慎谦定定看着苏皓,他终于想起自己当初,这随口一提的承诺。

      然而他的嘴唇,已经说不了话了。

      苏皓微微一笑:“我既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这十年,你确实是太太平平跟着我过来了,我倾其所有地教你,甚至连瀛洲雪都让你用。我这个当师父的,做得相当有情有义了,对吗?”

      叶慎谦的精神体外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他想逃,但是双腿如泥,根本拔不起来!

      苏皓站起身,他挪开棋盘,将叶慎谦放平在地上,又一件件剥去了他精神体的外衣。

      苏皓自己也袒露了上身,只见他的腰上,还有脖子下面前胸的一处,竟是乌墨般的漆黑!

      那是魇化的迹象。

      叶慎谦仰面躺在地板上,看着老人身上这两块巴掌大的漆黑,他浑身止不住筛糠般的抖!

      苏皓低头瞧着他,满脸都是慈爱的微笑:“你已经被吊销了资格证,你姐姐因为你哥的事,必然也不能容你。慎谦,如今你无处可去,只有师父能收留你——但是这收留,是有代价的。”

      叶慎谦徒然张着嘴,却发不出声,他的眼睛瞪得那么大,就好像眼眶都要爆裂了!

      苏皓打开窗下的保险柜,取出一个瓷坛。瓷坛周围泛着莹莹的光,里面装着半坛子软银一样的物质。

      那是瀛洲雪。

      叶慎谦的脸色,已全然死灰了,他徒劳无功地翻着眼睛,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苏皓将头顶的灯调得更亮了一些。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细小的刀,刀刃部分如柳叶,那是一把手术用刀。

      “慎谦,反正你也无处可去,反正你对任何人都没有价值,倒不如,最后给师父尽一尽孝。”

      苏皓咧嘴一笑,明亮如手术无影灯的光线下,高龄老者笑得非常慈祥温暖,仿佛他正殷殷切切,照料着生病的儿孙。

      苏皓弯下腰,如认真的外科医生,缓缓的、从容不迫的,用刀尖划开了叶慎谦的胸膛。

      鲜血,洪水般涌了出来!

      苏皓从叶慎谦的精神体上,割下了两大块肉!

      然后他又将自己身上那两块漆黑的魇化部位,用刀小心翼翼割了下来。还没等血流出来,洁白的瀛洲雪就被抹在了伤口上。

      苏皓将那两块精神体碎片,粘在了自己的身上。

      血止住了,瀛洲雪将叶慎谦的精神体,牢牢粘在了苏皓的精神体上。

      最终,只留下了一道细细如线的银白色痕迹。

      再仔细一看,老人身上这样的银色细线,竟不止这一条,它们就像一张网,将苏皓的精神体划分为无数块。

      至此,苏皓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他一件件将衣服穿上,又满意地摸了摸自己那两处“新肉”,神色里是近乎疯狂的喜悦。

      “果然师徒一场,舒服极了!没有半点不适,真不枉师父栽培你!”他笑起来,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叶慎谦。

      可怜的青年,精神体被挖去了两大块肉,疼得脸都扭曲了,叶慎谦还没死,他的眼睛睁着,充血的眼珠逐渐浮上一层灰色,他的嘴微微张着,那样子,像在发出无声惨号。

      苏皓收好了瀛洲雪,他弯下腰,看着还在苟延残喘的叶慎谦。

      “乖徒儿,师父疼你,快到为师这儿来。”

      苏皓的声音如此温柔亲切,但是他的手却没停。

      老人从叶慎谦残破的精神体里,一把揪起了还在跳动的心脏——那是叶慎谦的精神核,另一只手,则抓过那根海南黄花梨木的龙头拐。

      拐杖上,那枚龙头竟像活了一样,张大了龙嘴!

      苏皓将叶慎谦的精神核塞进龙嘴里。

      那一瞬,拐杖上的鬼脸们,一起疯狂扭动起来!

      它们发出细细的,犹如幽魂般的尖叫!

      ……就在靠近拐杖头的地方,一个新的“鬼脸”出现了。

      那个鬼脸诡异地扭曲着,仿佛蒙克的《呐喊》,就要从拐杖上挣扎出来!

      苏皓伸出手来,指肚轻轻摩挲着那个鬼脸,嘴里喃喃道:“好了,安静,安静。”

      鬼脸渐渐停止了挣扎,五官的痕迹褪去。

      最终,海南黄花梨木的拐杖上,只留下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犹如树木天然疤瘤的圆圆“鬼脸儿”。

  •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这标题,可真是有去无回的一场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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