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尾生吗》莫*然

3、 老师你好（2）

　　洗完澡，一看时间还不到八点，佳微看看这间简陋的茅草屋，想想这种没电脑没电视的地方，晚上还真不知道做啥好。
　　巴巴地躺在床上，透过蚊帐和天窗看了半天模糊的夜空，佳薇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初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躺在很久没有睡过的硬板床上，思绪又不由地飘散开来……
　　想到墨可那番绝情的话，想到母亲愤怒的面孔，想到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一切，佳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上天是在惩罚她的任性吧，所以才会将她生生地逼到了这个地方。
　　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佳薇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可以再沉溺在这些纠结的往事里面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她就该静下心来，好好地过一段与世隔绝的日子。
　　有很多的动物在受到伤害的时候会躲进一个别的动物找不到的洞穴，独自舔着伤口，人也不例外。

　　害怕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佳薇下了床准备去外面转一转，路过张韦生的房门口时，看到里面仍有灯光，她想了想，敲了门准备借本书来看看消磨时间，白天路过他房间的时候，那一大排的书架给她留下了很大印象，当时她还暗暗猜想，这位张校长自己的房间是不是还兼任落雁中心小学的图书室？
　　“贺老师，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房里还缺什么东西？”张韦生开门将佳薇迎了进去。
　　“没，我只是睡不着，想来找您借本书看看。”说话间佳薇已经仔细打量了一圈张韦生的房间，这里看上去这里比她那间稍大一点，四壁刷的白石灰在日光灯的照映下泛着青灰色。一排书架把房间分割成里外两部分，外间只放了一张掉漆的书桌，上面堆满了书和本子。
　　“瞧我这乱的，让贺老师你见笑了。”见她眼神停留在了书桌上，张韦生连忙过来把散落的书本象征性地整理了一下，同时指着右手边的书架说，“书都在架子上，贺老师你自己过去挑吧。”

　　贺佳薇的眼神顺着书架一层层地看下去，四书五经，经史名著，诗集画册，这位张校长的藏书还真是……有点无聊。其实，佳薇想要的，不过是一本看起来不怎么需要动脑子的小说罢了。
　　随便抽了本《平凡的世界》，佳薇准备离开的时候，瞥见书桌上搁了盏老式的煤油灯，自幼在城市长大的她还只有在电视上见过这玩意，不由得好奇，抓起来看了看。
　　许是用久了的缘故，这灯的玻璃罩子被熏得灰黑，刚拿起来就闻到重重的煤油味，佳薇皱了皱眉头，轻轻地将灯放回桌上，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掌，生怕沾上了灯灰。
　　正在低头记着什么东西的张韦生抬起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脑袋，懊恼地说：“哎呀，我昨天去镇上的时候忘记再买个油灯了，这边每天到了八点半就停电了，没个灯可不行。这样吧，贺老师你先把我这个拿过去，明儿我拖他们帮我从镇上捎个新的给你。”
　　佳薇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也没什么事要做，停电了我就早点睡觉好了。”
　　话虽如此，佳薇还是忍不住思忖了下，她有多久没在十二点以前睡觉了……

　　像是为了配合他们的话题，头顶的日光灯“啪”的一下熄了，周围一下子进入了黑暗之中。张韦生熟练地点起煤油灯，微弱的火光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佳薇心中稍微安定了点，在城里住了这么多点，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停电是什么时候了，只是这种世界瞬间漆黑的感觉，让她很不喜欢。
　　微笑着将油灯塞到佳薇手上，张韦生转身从书架后面拿出了个残破的瓷碗，往里面加了点煤油，捻上灯芯再点燃，待到豆大的火苗滋滋地燃烧起来，他才转过身来，对着佳薇咧嘴一笑，说：“你看，这不就成了。你把油灯拿去吧，我用不上了。”
　　佳薇没有再说什么，左手抓着书，右手握着煤油灯，心存感激地离开了。

　　回到自己屋里，将油灯放在书桌上，翻了几眼借来的书，发现眼睛根本没法适应这微弱的光芒，合上书，佳薇不由地有些敬佩起张韦生来，就在刚刚她离开的时候，这位勤奋的校长还在就着油灯记着帐，写下诸如“铅笔三支0.9元，方格本两本0.5元”之类的……
　　下意识地拨弄着煤油灯，看它的火光忽大忽小，就连佳薇自己也没发觉，一抹久违的笑容慢慢地出现在了她的嘴角。

　　许是离家千里床又太硬的关系，这一晚贺佳薇睡得并不算太好，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她就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盯着天窗上的露水干瞪眼了。
　　简单的梳洗过后，她把之前披着的头发扎成了一束马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佳薇觉得有些陌生，又有点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这样扎着马尾，素面朝天地行走在校园里，只是那时的她，单纯，自信，天真地以为生活就是拥有她想要的一切且永不会失去……

　　早饭是清粥小菜，甚是可口，佳薇一口气吃了两碗。趁着吃饭的当儿，张韦生给她介绍了下落雁中心小学的情况，全校共有一到六年级的学生十九名，在贺佳薇来之前，张韦生是这里的唯一的老师，正应了那句“校长兼校工，上课带打钟”~
　　至于这些学生毕业后的去向，提到这个的时候张韦生显得有些无奈，村里人把孩子送到这里来念书图的不过是他们将来能写字，会算账，所以这些十四五岁的孩子们在小学毕业后，除了少数人能被父母送到镇上的中学继续读书外，大部分都回家种地或是外出打工了。知识改变命运，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遥远而不可触摸的梦境。

　　吃完饭，张韦生安排佳薇去带今天早上最后一堂的英语课，鉴于只有四五六三个年级的孩子需要上英语课，所以，这应该算是一份相对轻松的任务。
　　为人师表的压力让佳薇匆匆地拿了一摞的英语课本回房间做准备。来这里之前，她以为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来当个小学老师总不会有太大问题，然而当她坐在这里，面对三本不同年级的英文课本时，她却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种不知所措一直持续到了三个小时后，佳薇捧着课本站在讲台上的那一刻。
　　面对下面稀稀拉拉坐着的十来只小猫，像大部分的新老师一样，贺佳薇老师的第一堂课从自我介绍开始：“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我叫贺佳薇。”
　　说完这句话，佳薇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老师，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佳薇回头一看，问话的是班上看起来最小的一个女孩。她愣了下，轻声回答：“上海。”
　　“上海是什么地方呀？”女孩一脸的茫然。

作者有话说

　　这个坑。。。应该会比较闷，不喜的朋友可以等莫莫下周放出的新坑，那个应该比较有乐子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