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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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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帝星刻意遗忘的星球连航行线路都被从记录上抹去,穿梭在静谧的小行星带上,金全神贯注的监控着每一个划过飞行器的行星碎片,铺在工作台上的星图上,栖一点点画出已经行驶过的路线,操作仓里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完成种族生命意义,你不需要再怀疑我。”
“别逗了,那不过是个传说,根本没人相信。”金摸了摸腿侧的激光手枪,确保它贴在自己的腿侧。
“……你不会明白。”栖头都不抬,确认坐标后又画下一个点。
“她醒了。”兰登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浓重的黑眼圈和青色的胡茬让金想起了舍尔曼失踪在潘神后的那段日子,兰登过了近一个月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信息素躁动得没有一个alpha愿意从他身边经过,生怕触怒了这个暴躁的人形兵器。
“我去看着她!”栖扔下画路线的电子笔。
“你最好坐在这,”兰登从眼角睨着不到他胸口的栖,“我们还有笔账没算。”说完他离开操作仓。
金笑了笑没有说话。见到兰登之后,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开口,隐瞒了库兰德的事情,还差点拦住他去找舍尔曼,不只是栖和兰登有笔账要算,兰登的话是对坐在操作仓里的两个人说的,舍尔曼醒来了,他要开始算账了。
“噗……呼呼呼……”舍尔曼推开治疗仪的盖子,拔掉罩在脸上的氧气面具大口呼吸着,暗淡的橙色灯光把整个金属的墙壁都变得柔和起来,舍尔曼打量着周围,紧绷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扶着治疗仪钻出来时她低头看到自己的身体,愣了几秒,目光立刻在周围搜寻起来。恰逢推门进来查看情况的兰登,两人对视了一秒,兰登立刻把身上刚换的衣服脱下来套在舍尔曼身上。
“抱歉,我没想到你醒过来这么快。”兰登有些不自在的看向一边。
“如果你能带我去洗掉身上这些治疗液,我会感觉更好一点。”舍尔曼看着套在身上立即被没干掉的治疗液弄湿贴在身上的衣服,有些无奈。
“好的。”兰登几乎没做第二个反应,弯腰把人扛在了肩头。被肩膀顶在胃上的不悦体验让舍尔曼几乎立刻就想起了被兰登抓上机甲的那次,好在这次兰登很快就放下舍尔曼了,浴室里的热汽还没有散去,兰登放下舍尔曼就微红着脸匆匆离开了。
扶着浴缸想要站起来的舍尔曼尝试了几次后,终于能够稳稳的站起身,她拉开浴室的门对上靠在浴室门外等着的兰登的目光,有些尴尬的拉了拉浴袍的腰带。她还记得就在前不久发生在这个房间的事情,对上兰登依恋的目光让心中有些悸动。
“谢谢你又救了我。”
“……你下次再从这我这里逃走,我就让你再也不能跑。”兰登的表情严肃正经,但身后跳出的三头犬已经扑到了舍尔曼身边摇尾撒欢,舍尔曼听完没有说话,眉头跳动了一下,兰登轻咳了一声,“我是说,别再从我身边离开了。”说着他把手里的厚外套披在舍尔曼身上,顺便扶住走起来摇摇晃晃的舍尔曼。
这次苏醒后,舍尔曼能够嗅到自己身上有一股浓郁香甜的味道,起初她以为是治疗液的味道,直到从浴室出来,她才意识到是那味道来自于自己,若不是仍然能摸到干瘪的伤口,她几乎以为自己的信息素腺体被治疗仪修好了。
“准备一下,我们要降落了。”
等候在舱门口的兰登沉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金看向正在检查身上装备的舍尔曼。他也看过那条信息,世界就是这么小,他从没想到过库兰德竟然会需要亲自出马保护舍尔曼,甚至没想到库兰德能够清晰的拼写出舍尔曼的名字,虽然他一直在定时向库兰德发送信息汇报近况,但却没想到对方虽然不在帝星却能对舍尔曼的奇特之处了解十分清楚。
“原来是守护星。”舍尔曼看着窗外荒凉的黄沙,突然冒出来一句。
“你怎么知道?”金几乎没思考就问出了这句话,他被舍尔曼冒出来的这句话震惊,这个名字,帝星几乎没有人知道,若不是库兰德主动告诉他,他甚至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矿星,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星球。
“我没有骗过你。”栖看着舍尔曼,被兰登瞪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我看到了祖父留给我的信。”舍尔曼低头扎紧腰带,眼泪顺着睫毛飞下去砸在地板上。香甜的味道变得苦涩粘稠起来。兰登沉默着舍尔曼揽进怀里,他是四个人中对一切了解最少的,被修改的信息库内什么都没有,他能做到的就是保护能保护的人,找到舍尔曼一直被追踪的原因,即便对很多事情一无所知,只要舍尔曼愿意告诉他,他不介意对她敞开怀抱。
走下飞船便是漫天黄沙被狂风吹得飞扬起来,兰登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舍尔曼和栖,金在最后断尾,一行人走在戈壁上视线所及荒无人烟,飞船降落时掀起的尘土也很快落了下来,耳边除了风呼啸的声音就是双脚踩在不甚结实的沙地上的声音。不知道走了多久,兰登的手摸向腰间,金也警惕起来。
“来人了。”听见兰登的话栖拉着舍尔曼向最近的掩体跑去。
卷着黄沙的强风刮过,远处走来的人影变得渐渐清晰,虽然看起来与星际流民差不多,但那走路的姿态让舍尔曼一眼就认出来是风澜。
“是风澜!”这个名字在兰登的黑名单中,更换了手里激光枪的弹药。
“别过去。”栖把想要跑过去的舍尔曼拉回了掩体后面,兰登握着激光枪走出了掩体,看起来并不远的距离,走了几乎十分钟两人才见面,一见面兰登就知道这是风澜本人,不是什么机械替身之类的,他打了个手势,剩下的三人才走出掩体。
“好久不见。”风澜艰难的冲舍尔曼笑了一下,他的嘴唇已经干裂结痂,被野风吹得黑红的皮肤让他变得非常像一个冒险家。舍尔曼拥抱了风澜一下,帮他拍掉帽子上的尘土,有些难过。
“谢谢你。”她给了风澜菲利普的日记,那本日记没有多少提到守护星,甚至连舍尔曼都没有想到这里,直到她那日被兰登催促收拾东西搬去两人共住时她才找到那封信,那时候风澜已经出逃了,她既联系不上人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只有一本语焉不详的日记,她不能想象风澜绕了多少弯路才来到这里。
“库兰德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伪造他的信号?”兰登不悦的打断了两人的叙旧。
“我代替他来接你们。”风澜简单解释道,说着带着一行人朝城镇走去。
守护星上几乎没有什么年轻人了,风澜带着一行人出现在城镇上的时候,镇上的居民看着他们的眼神带着一丝迷惑,看到跟在队伍中的舍尔曼时便不再多看,匆匆低头行路。舍尔曼感受到了他们动作中的惶恐,像是担心什么厄运降临一样,她抿了抿嘴,拉紧了头巾。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舍尔曼跟在兰登身后,亲眼看到了兰登打了个寒颤,僵硬的站在了原地。她好奇的往房子里看了一眼,站在桌边的老人头发已经灰白,但看起来非常有精神脊背挺得板直,看着走进屋的几人温和的笑起来,看起来只是个和蔼的独居老人。
“你们终于来了。”
舍尔曼在兰登后背轻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双手有些紧张的放松又握紧,紧抿着嘴唇往一边走了几步,让开一个位置让舍尔曼先进去,舍尔曼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走进了屋,栖跟在舍尔曼身后也溜进了屋,却被兰登一把扣住了他的脖子。
“你出去,这里与你无关。”
“凭什么,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栖抓着舍尔曼的衣角不松手。
“他是什么人?”库兰德低声问身边的风澜。
“他是虫族,”舍尔曼听到回答说,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变得紧绷起来。库兰德看着兰登,兰登瞪着栖,舍尔曼补充道“他心脏在我手上。”风澜无所谓的耸耸肩看向库兰德,兰登愤愤的松了手。金走进门后顺手带上了门。
“看来到齐了,那么我就来解释一下吧。”库兰德的目光落在舍尔曼脸上,端起桌上的热茶。
舍尔曼遭遇的一切要从菲利普搬到帝星开始算。携带大笔资金的年轻人迁到帝星几乎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但菲利普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年轻人。库兰德第一次见到菲利普的时候,他就看穿了库兰德的身份,在帝星已经待了近20多年的库兰德第一次被揭穿自己的身份时,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杀死对方,可当他回想起对方能识破他的原因时,他出了一身冷汗,他们结识于一个社交舞会,那是一场势力复杂的舞会,经西索夫将军介绍两人认识,菲利普在库兰德眼中不过是暴发户类型的年轻人,可是当他看到菲利普袖口上的微小的徽章时,紧张的后背直冒冷气,而菲利普则是笃定地揭穿了他的身份。之后的相处让步步谨小慎微的库兰德看到了一个背负着报复心而来的年轻人有怎样的怒火。
菲利普不知道从何处拿到了当年的做出屠灭决定的议员的名单,他的每一笔投资都完全不计回报的投在那些那些议员的资产下,甚至有些部分甚至拿到了核心股,拥有一票否决的资格。多年来菲利普一步一陷阱像是养蛊一样将这些分散的资产整合成了一个集团,特兰集团,菲利普只是抛出了一个饵,心存野心的议员就开始妄想自己成为第二个百年之乱,研究出究极信息素控制整个星际的政局。
但没人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特兰集团的人竟然知道了舍尔曼的身份,尽管菲利普用尽手段也没能扛住疯掉的特兰集团对舍尔曼的穷追不舍,大审判之后虽然有伤元气但让他们更笃定舍尔曼对他们究极信息素十分有用,于是纠集了更多的野心者投入这场豪赌中。
故事讲完了,窗外已经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客厅里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气氛变得沉滞。舍尔曼没有露出多少惊讶的表情,大审判之后很多破碎零散的记忆随着库兰的讲述慢慢串联起来,让她对菲利普很多行为十分明了,甚至于即便是知道那次星舰会出事也毅然决然的登上了星舰。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并不是在星舰上受的伤,那夜她搜寻星舰周围离散的信号时就察觉到了一股强干扰,甚至在她看见掠过头顶的破战舰就去按下警铃后也被星舰的船员当恶作剧处理,若不是菲利普交给她的空间钥让她在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脱离星舰,她恐怕早就被那场准备好的混乱带走了。甚至连脱离了星舰的时候也被追击的炸弹追着飞行了一段时间。
兰登沉着脸看着库兰德,他有一个糟糕的想法,却无法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