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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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丝柳所在的这个小村子，因为靠着山林，所以叫林下村。村里人往上几代都是一家子，或多或少都有血缘关系，所以一向比较和睦，是附近有名的模范村庄。
平常谁家有点什么事，村里其他人家都会搭把手。孤寡老人村里也都照顾着。生活条件是比不上其他有儿有女的人家，但该有的都有，不差什么。
米面粮油那是按月送，电费也给缴，每年还有一定的生活费。走出去，那精神面貌，和其他村孤寡老人比起来，强了一倍不止。
别的村有那儿女不孝的，都没他们活得滋润。
民风淳朴，可见一斑。然而就是这样，这段时间来，已经有不少人家因为你家狗踩了我菜园子里的葱，我家牛啃了你地里的苗，这种平常一笑而过的小事，起争执了。
以往不是没这样的事发生，但往往道个谦也就过去了。有那大方的人家，还会主动在对方来人道歉的时候，送些家里种得多的瓜果蔬菜。临了还不忘叮嘱对方，回去后意思意思教训两句也就得了，可别打家里闯祸的动物。
末世要来了，听说粮食还要减产。之前大丰收的喜悦早已经消失殆尽。以前没放在眼里，谁家缺了，告诉主人家一声，就都能来薅一把的青菜，这会家家户户都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谁碰挠谁。
但凡是能入口的东西，比什么都重要。甚至地里还出现了偷地瓜的，虽然后来查出是隔壁村的二流子偷的，和本村人没关系，但村里的气氛还是日渐紧张。
林下村还好，其他几个村子，风气败坏得都不能看了。偷鸡摸狗还是小的，甚至已经有几个二流子，开始组队，挨家挨户地威胁那些儿女在外，还没赶回来，家里只有老两口的人家。就是年轻一辈在家的，只要没个兄弟姐妹帮衬，他们照样敢欺上门。
让交钱交粮食的。
一旦不给，倒不会立马动手，只是会阴阳怪气地让对方末世来了之后小心。
“现在国家还管，可再过一段时间，等末世来了你再看看。到时候我就是把你家洗劫了，再带了你这漂亮得跟女明星似的闺女回去，我看警察有没有空管。到时候你再后悔，可来不及了。”
“我记得你闺女还是名牌大学毕业是吧？可便宜我们兄弟几个了。”
“这么想，末世了其实也不错，搁以往，哥几个哪有这艳|福！”
几个染着黄毛，穿着破洞裤的社会青年，叼着根烟，歪七扭八地站成一排，嬉皮笑脸地恐吓道。他们没带棍棒之类的武器，但是人多势众，七八个大小伙，光是往人家院子里一站，威慑力就已经足够了。
那户人家和顾丝柳家一样，都是两个老人，一个年轻女儿。老人把闺女护在身后，就在他极度不甘心，但为了孩子，正准备破财免灾的时候，突然，一个中年女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聪子，不好了，家里出事了，你快跟妈回去。”中年女人说话的时候神情惊惧，她一边说，一边从黄毛堆里找到儿子，拉着就想往家赶。
“妈，你干什么呢？”
“我这正办正事呢，你别老给我拖后腿行吗？”聪子不耐烦地甩开中年女人的手：“谁不知道我聪子交游广阔，有这么些兄弟在，咱家能有什么事？谁敢上咱家闹事？行了妈，你快回去。别在这丢我的脸。”
“就是啊聪子妈。我们哥们的赫赫威名，附近几个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谁家出了事，咱们家都出不了事。”其他几个黄毛附和道。
兄弟们都这么劝了，自个老娘还是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一个劲地拉自己。聪子面上挂不住，语气就更差了：“都说了让你回去，听不懂是吧？平常你嫌弃我不工作，没收入。现在我正在给咱家揽好处，你又出来闹腾。我看你是成心不想我出息！”
“快回去快回去。”聪子把老娘往院子外推。
中年女人常年干农活，真要反抗，聪子是推不动她的。但她这会受了惊吓，浑身发软，走路都勉勉强强，聪子轻易就把她推了出来。中年女人一个没站稳，差点没摔倒。等她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回过头一看，院子门都已经被人从里面锁上了。
中年女人急了，连忙扑过去使劲拍打。不锈钢大门被拍得震天响。
然而里头的人却充耳不闻。
中年女人没办法，想到家里的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喊道：“聪子，你爷爷回来了，正找你呢。你快跟我回去。”
什么爷爷，胡咧咧什么呢。
“聪子，如果我没记错，你爷爷，不是去世了吗？才死没俩月。前段时间刚办过丧礼。”一个黄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嗓音有些抖。
“别大惊小怪的。这世上哪有鬼。再说大白天的，真要有鬼鬼也出不来。估计是我爷爷那辈，还活着的远方亲戚过来了。就是路远，之前没赶上下葬，这会过来拜拜。”聪子也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们这边，爷爷的堂兄堂弟、表哥表弟，底下的子孙见了，也都是叫爷爷的。只不过前面会加上排行，叫大爷爷二爷爷之类的。不过他爷爷已经去世了，所以硬要直接称呼对方爷爷，也不是不行。
“不是啊，聪子，真的就是你爷爷。”门外，中年女人听到动静，连忙喊道：“一家子生活在一起多少年了？我就是记性再差，也不会弄错的。虽然没办法看清楚长相，但是他身上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是我花钱买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你爷爷，不会错。”
门‘砰’地一声打开，聪子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前：“你的意思是，我爷，活了？”
中年女人回想了下家里那人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人。但能走能动，甚至还能说话，也不是死人的样子。中年女人搜肠刮肚，这才找到了个合适的词为儿子释疑：“诈尸了！”
“这都快两个月了，要诈尸早诈了，还能等到这个时候。妈，你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你没给他钱吧？”聪子怀疑地看了老娘一眼，说着就撸袖子，撂下这一摊子的事往家赶：“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缺心眼的这么大胆子，骗人骗到我家头上来了。”
“看我不弄死他！”
“聪哥，我们也去。”一群人呼啦啦地过来，又呼啦啦地走光了。留下屋主人一家三口，庆幸不已。
气势汹汹地赶到了聪子家，一进门，黄毛们就看到，客厅沙发上，正坐着一具腐尸。
“妈啊，什么鬼！”
“我去！”
黄毛们吓了一跳，连忙往外退。倒是中年女人，之前已经被吓过了，这会即使还害怕，却比他们要镇定许多，愣着站住了没往外跑。
实际上她也没地儿跑。这是她家，再跑她还是得回来。
“这真是我爷爷？”聪子是小团体的领头人，对他这样的人来说，面子大过天。他虽然也被吓到了，不过还是强撑着问道。
“不肖子孙！”不等中年女人回答，腐尸已经喝骂道。
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随着他张嘴骂人，可能是情绪太过激动，动作幅度大，腐尸脸上的烂肉，也跟着往下簌簌直掉。隐约还能看见蛆虫在腐肉和骨头里钻来钻去。
“呕。”原本跟过来准备给聪子摇旗呐喊、擂鼓助威的黄毛们，这会又怕又恶心，早蔫了，纷纷吐了出来。
聪子也有些忍不住，恶心倒还好，他就是裤子有些凉。
儿子已经被吓得失禁了，中年女人大着胆子，说道：“爸，聪子我给您找来了，您有什么事就说吧？想孙子了其实托个梦就行，我一准儿让聪子去给您扫墓。您又何必自己出来呢？这多辛苦。”怕公公把儿子带走，又怕公公一直不走。中年女人特意把话题引到扫墓上。
“还是说，您在底下缺钱花用了？这也好办，以后每个月我们都给您烧纸钱。生活费按月给，多多给。您看，”中年女人试探地问道：“您是不是该回去了？阴阳两隔，在阳间待久了，对您也不好。”
“哼。”腐尸猛地站起，看起来怒意勃发。随着他的动作，手背上又有一块腐肉掉下：“要不是你们不争气，我在底下待得好好的，能受你们连累，还要跑这一趟吗？你以为重新进入这具尸体，我不难受，我不膈应的啊？”
“祖宗积下的阴德，全让你们毁了！”
作者有话说第9章 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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