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地球□□[快穿]》鹿水之畔

29、龙王祭

　　“宿主放心，此方小时空是低灵世界，接近无灵。灵气稀薄到，别说龙王了，连妖精都很难诞生。”

　　有龙王和没龙王，救人的方法和难度，绝对不是一个等级。顾丝柳闻言，松了一口气。不过此方世界没有，那其他中灵高灵世界，估计就有了。顾丝柳敏锐地发觉了这点，把这事记在心里，顾丝柳继续专注眼前的事。

　　既然没龙王，那事情就好处理了。村民们迷信大河底下有龙王，龙性本淫，为了讨好龙王，必须给龙王送美人，对方才会愿意庇佑村子风调雨顺。

　　这要是现代，听到这样的话，顾丝柳就直接拨打妖妖灵举报一条龙了。但偏偏是在古代，活人祭祀这么大的事，顾丝柳可不信衙门不知道。但这么多年来，祭祀三年一度，一次都没停办过，明显衙门不作为。既然这样，那举报这条路，显然走不通。

　　事情从迷信而起，自然也能利用迷信解决。正道不能走，顾丝柳只能行小道。

　　好在现在还有时间，她穿越过来的不太早，但也不算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顾丝柳现在是个寡居妇人。原身夫君早逝，娘家又不给力，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即使有些家底，却也只能带着女儿勉强过活。

　　哪怕原身会接点活在家做，又种田也一样。毕竟一个人要养三张嘴，入不敷出。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和坐吃山空也没什么区别。

　　要是在其他地方，像原身这样的妇人，哪怕不再嫁，拉扯大女儿后，日子也就苦尽甘来了，自有女儿女婿奉养。但偏偏，她是生活在河沿村。

　　河沿村有龙王祭，她的女儿再孝顺，也根本长不到嫁人生儿育女，为她养老的时候。

　　两个女儿，大的还好，那会原身手里还有点钱，靠着贿赂，勉强保下了女儿。但那点钱花光以后，女儿还是难逃一劫，刚刚及笄，花朵初绽的年纪，就被村人捆了，放到木筏上献给龙王了。

　　原本按规矩，为繁衍后代子孙计，一家一代就只出一个女儿。免得女孩全送给龙王了，村里都是光棍，没下一代。但谁让原身是寡妇呢。

　　家里没壮劳力，这样的人自然好欺负。

　　于是原身的二女儿，也没能留住。甚至才堪堪长到十一岁，就被强行送上了木筏。原身几次带女儿逃跑不成，被抓回来后，就被村人严密看守了起来。

　　直到祭祀当天，女儿被拉走的时候，原身还在拼命阻拦。最后被打成重伤，没钱看病，再加上接连失去两个女儿，哀莫大于心死，彻底没了求生欲望。

　　哪怕有可怜她的人暗中照料，没到三年，就在昨天晚上，原身彻底断了最后一口气。

　　原身的二女儿，就是上一回送给龙王的新娘。而一个月后，龙王祭就要再举行了。这段时间，村里正在准备。

　　不为别的，就光是为了原身，当是借用人家身体的报酬，这活人祭祀的事，顾丝柳都得给他搞没了。

　　更何况，顾丝柳仔细回顾了下系统给的剧情，这个世界的男主有个姐姐，那姐姐最后也被祭了。正是因为年少之时，亲眼目睹姐姐的死亡，自己却无能为力。男主受到刺激，从此发愤图强，最终成功考上进士，当了官。把活人祭祀的事捅了出去。

　　为了不得罪京里的大官，当地县令不再不作为，连忙督促以河沿村为首的那几个村子，取缔恶俗。

　　然而治标不治本。活人祭也只是由明转暗罢了。县令这样的人，可不会到现场亲力亲为，只是吩咐一句，派人过去处理而已。

　　小吏极容易收买，村民们阳奉阴违，男主却以为已经为姐姐报了仇。再加上公务繁忙，他回来的少，每次回来，村里都会格外注意小心，因此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到死都没发现真相。

　　从原主的记忆里，顾丝柳发现，这届的新娘是另一个村子的人。而按规矩，下一回的新娘，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男主姐姐了。

　　一切都还来得及。

　　男主姐姐的事还有三年，但一个月之后，会有另一个小姑娘无辜丧命。必须阻止这件事。顾丝柳心里有了主意，就想爬起来抓紧时间行动。

　　然而她才一动作，浑身就疼得不行。顾丝柳这才发现，原身的伤没好，所以哪怕躯壳里换了个魂，这会伤还是在。即使因为她借用的原因，没原来那么重了，但依旧起不来身。

　　仔细回想，前面还真没遇到这种情况。之前几回，原身都走得比较干脆利落，大都是猝死，本身没什么疾病，也就没留下什么后患。但这回不同，除了情绪之外，原身最大的死因就是身上的伤痛。

　　她过来后，虽然活了，但是不代表这伤就能凭空没了。

　　这样下去，别说一个月了，就是再来一个月，她都不一定能养好身体。虽然这样她也有法子救人、完成任务，不过连床都起不来，和活死人有什么差别？顾丝柳可不乐意这个世界这样过。

　　“系统，你有什么办法吗？”

　　金色的贝壳一张一合：“功德。宿主要学会善用功德呀！”

　　“这点伤，本系统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你给我五十功德，只要付出小小代价，分分钟恢复如初。”系统高傲地往上飘了飘，说道。

　　最近两个世界看宿主做生意看多了，它也学到了不少。十功德就能搞定的事，硬是让它翻了几倍。越发黑心。系统有些心虚，但是很快它就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毕竟，它也不是白干活的呀。总要收点劳务费对不对。

　　虽然这劳务费贵了一些些，但是绝对物有所值。说恢复如初，就绝不会给宿主留下什么暗伤隐患。

　　“肯定让你重新变得活蹦乱跳的，身体要多健康有多健康，堪比十八岁作息正常坚持锻炼的年轻小姑娘。”系统强调道。

　　行吧。

　　财大气粗的顾丝柳压根不把这点功德值看在眼里。明知道系统这表现有鬼，她也没计较，直接答应了下来：“不要改变我现在的样貌，最好是身体健康了，但外表看起来还是病重的模样。”

　　免得将死的人，一瞬间好全了，引出多余的麻烦来。毕竟有正事要做，这些事能免则免。

　　噫，宿主的便宜果然没那么好占。有心想涨价吧，但是没敢。贝壳不开心地翻滚了一下，活泼的语调也没了。几秒后，沉闷的机械音响起：“五十功德已扣除。”

　　话音一落，顾丝柳明显感觉到身上的疼痛，一瞬间全消失了。

　　浑身都轻快了起来。

　　家里的铜镜早当了，没办法照镜子，顾丝柳一撸袖子，见自己的手腕还是干巴巴的，瘦得就像是个骨头棒子裹了一层皮。皮肤依旧枯黄粗糙，浑身的病气。

　　外表看不出端倪，无论怎么观察，都是一副快病死的样子。只有顾丝柳自己，能感觉到，这破败的躯壳里，埋藏着的无限生机。

　　顾丝柳站起来，她打算去那条传说有龙王的河边，看看情况。

　　“顾家婶子，你怎么出来了？不在屋里歇着？”这回原身不姓顾，但是她亡夫姓，因此周围的人都是叫她顾家婶子。

　　问话的人是村子里，唯一关心原身的人。也正是因为她隔三差五，时不时地照拂。只能躺在床上的原身，这才没被活活饿死。

　　顾丝柳冲她笑了笑：“身体好了一点，难得能起来，索性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也好，屋里闷，你出来散散心，没准就大好了。”最近村里都在准备龙王祭，邻居大娘怕顾丝柳触景生情，有心想让她回去。但是看她这样子，又疑心她是回光返照。没敢阻拦。

　　只能暗暗盼着，没准是水里的那俩丫头，心疼当娘的，于是求了龙王爷，给顾家婶子赐了福。她这才能起身。

　　希望龙王爷保佑，让顾家婶子的病好全乎了。

　　“大娘说得是。”顾丝柳没反驳，附和道。两人闲话了几句，就分开了。顾丝柳继续往河边走，一路上陆陆续续又碰到了不少人，不过面对这些人，顾丝柳可就没那个好性子了，直接无视了他们。

　　这是一条大河。

　　比不上黄河长江，但也逊色不了多少。河面之宽广，让人疑心自己碰见了西游记里的通天河。难怪附近的村人，都相信河里有龙王。

　　顾丝柳一边沿着河岸走，一边把精神力探入河底。

　　“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我告诉你，龙王祭就快到了，你可别给大家伙添晦气！”顾丝柳走了半小时都不到，突然一伙人冲了过来，为首的汉子直接喝骂道。

　　“就是，要死也别投河，回家随便你上吊投缳，还是咬舌吞金。总之别脏了这一河的水，到时候龙王爷不乐意，影响的可是几个村子。你要敢这么做，信不信大家伙回头就把你相公的墓掘了。”

　　“想必你相公在底下知道了这事，也没脸在祖坟里继续待下去。到时候你就是死了，看你相公还要不要你。顾家婶子，你可要想清楚啊！”有口舌伶俐的妇人软硬兼施地劝道：“你好好的，回屋去，村里还能不管你不成？要真不管你，你一个守寡之人，哪还能活这么多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家媳妇说得是。顾婶子你放心，别的不说，就看在你为村子奉献了两个姑娘的份上，我们也不会不管你。”

　　为首的大汉说道：“你姑娘服侍龙王爷去了，这是荣耀。你该高兴才对。做什么愁眉苦脸。寻死这种事，可别做了。你要是想再嫁，村里也不拦着你，想要孩子再生就是了，生个男娃还能顶立门户。你说你，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做什么想不开？”

　　生个女娃就继续送死？

　　顾丝柳在心里冷笑。

　　难怪路上遇到人以后，看到她走的方向，有人脸色大变。原来是以为她要过来跳河自尽，这才赶着回去叫人来阻止。

　　顾丝柳看着眼前这些人，不管男的女的，个个壮实。轻易就能把原身制服住，拉回去。

　　顾丝柳本来没投河的意思。只是过来摸摸地形，为破坏下个月的龙王祭提前做准备，没想到会被误会。不过误会了也好。看着这些人丑陋的嘴脸，连掘墓这种事都说得出来。

　　别说古人了，就是现代人，不是深仇大恨，谁干这种事？

　　更别提左一个奉献，右一个荣耀。感情死的不是你家闺女！

　　顾丝柳可注意了，来的这些人，不仅是身体强壮的，而是还是村里少数没生女儿的。就是生了，也假借夭折，偷偷送到了远方亲戚家。甚至还有从别的地方买来女娃，养着当自个孩子替身的。这些事别人不知道，但熟知剧情的顾丝柳还能不清楚么。

　　舍不得自家闺女，别人家的就活该牺牲？那些重男轻女，不把闺女当人的人家也就算了，原主可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原身是有些遗憾，没能给家里生出个男丁来，但女儿她一样宠。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女儿，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想不出了，就拼命反抗。半条命都没了。

　　在这样的爱女之人面前，说这样的话，也不嫌亏心？！

　　这是生怕原身回去后不寻死啊！

　　更别提再嫁了。原身和她夫君，是少年夫妻，感情极好。亡夫走得早，原身风华正茂的时候都没想过再嫁，更何况现在。说这话，是在戳原身心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些黑心残忍的事都做了，这些嘴皮子功夫又算得了什么。原身死了，只要不是死在河里，对他们来说，没准还省了事。

　　之前来原身家拉人的，如果她没记错，可就还是这些人。顾丝柳忍不住怼道：“我可没寻死，我两个女儿都在河里，我这个当娘的，不过是想和她们团聚罢了。”

　　这还不是投河？

　　好赖都说尽了，就是不听是吧？这可怪不了我们了。为首的汉子面色一沉，挥手：“张家媳妇，你带两个妇人，将她捉了！”

　　平常也就算了，爱投河投河，谁乐意管。但最近不行，眼看着祭祀就要到了，龙王爷估计也时刻在关注着河面上的事。要是死个美娇娘那没什么，就当是提前给龙王爷送去的姬妾侍女。但下去个糟老婆子算什么。

　　就是带回龙宫当粗使婆子，都污了龙王爷的眼。哪怕真算起来，顾婶子年纪不算特别大，如果没受伤病折磨，还能说是半老徐娘也一样。

　　谁让她颜色没了呢！活该被嫌弃。

　　“是。”三个粗壮的农妇听命走了出来，三面包抄住顾丝柳，齐齐伸出手，想要拿下她。

　　真要打起来，别说三个农妇了，就是这些人全上，也不是顾丝柳对手。不过这会不是发挥实力的时候，顾丝柳也就忍着，勉强自己毫无章法地和她们对打，抓头发挠脸，无所不用其极。光是看着，就像是一个被逼到绝路的女人，悲愤之下的反抗。

　　泼妇打架。

　　伤人的同时，顾丝柳自己也被伤。不过她只是外表看起来狼狈，头发乱了点，衣服乱了点而已。实际上并没大碍。但那些妇人却不一样，个个实打实地受了皮肉之苦。

　　“你敢挠我脸？”自觉毁容的张家媳妇捂着自己的脸，气急。她旁边的两个帮手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被揪秃了不少头发，还有一个，被顾丝柳揣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这会正疼得缩在地上哀哀叫唤。

　　别以为只有男人的重要之处受了重击后会疼死。女人也一样。

　　“不堪入目！”三个对一还打不过，尤其是，那三还是三个健康的壮年妇女，而一却是个病弱之人。

　　这也未免太没用了。
　　领头的汉子忍不住皱眉，对身后剩下的两个农妇说道：“你们也去帮忙。”

　　两个农妇摩拳擦掌地上了。结果一个被抓青了月匈前的那两团，险些肉都被揪下来。还有一个，干脆就被顾丝柳狠狠掰断了小拇指。

　　确定每个人都负伤以后，眼看着那些男人都快耐不住要下场了，顾丝柳这才装作筋疲力尽模样，不敌被擒。

　　没办法杀人，只能借题发挥，这么着帮原身出点气。

　　不过被抓后，之前她有多威风，这会其他人就有多想报复，报复就有多狠。

　　顾丝柳也不管那些想要对自己下手的妇人，她直直地看向领头的汉子：“逃我是逃不了，但想活着难，可一个人真想死，难道你们还拦得住？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三年就一次祭祀。刚刚我出过气也就算了，她们要是还敢动，信不信我迟早找到机会，趁着祭祀前后，跳河自杀！”

　　“没准运气好，还能在祭祀当天死。你说龙王爷要是在娶新娘的时候，看见个老太婆，他会不会被恶心得，给你们来个三年大旱？”

　　别说龙王爷了，就是他们自己，结婚当天美娇娘变成丑婆子，都得吓萎了。农家糙汉子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人家养尊处优的龙王爷呢！

　　领头汉子怕了。哪怕知道真这样的可能性并不高，但他赌不起这个万一。即使能派人看守着，可短时间还好，长时间下来，谁能保证不松懈？一旦松懈，顾婶子的机会就来了。

　　总不能因为这个，把人杀了。

　　真要这样，官府那边倒还好说，报一个重病死了就行。毕竟顾婶子确实沉疴在身，花几个钱收买一下衙役仵作也就成了。但村里人这边，却交代不过去。

　　顾婶子送了两个女儿，却还逃不过一个死字，旁人看了怎么想？难免心里发寒。

　　为了她一个人，散了村子的人心，不值当。

　　何况其他人也没大事。

　　领头大汉当机立断：“你们都回去，我亲自送顾家婶子回家。”这样彻底杜绝了农妇们路上下黑手的可能。

　　“婶子，我也不抓你，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你自己回去，我在后边跟着，怎么样？”领头大汉好商好量地说道。

　　顾丝柳点了点头。她要的就是这个。

　　顾丝柳满意了，农妇们就不高兴了：“村长，她把我们弄成这样……”

　　农妇们一边说，除了伤在隐私部位的那两个之外，剩下的都特意显了显伤处，企图大汉改变主意。

　　然而她们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汉打断了：“住嘴！”

　　“让你们回去就回去。回去安生点养伤。顾婶子是咱们村的大功臣，她喜欢清静，你们以后都别来打扰她。”别想私底下报复。大汉警告地看向她们。

　　农妇被看得有些害怕。心里不甘极了，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都暗暗咬牙。

　　少不得先忍了，等祭祀过去，村长没注意这边了，看她们不好好教训回去！

　　顾丝柳对这些人的想法一清二楚，却也不惧。毕竟到时候她还在不在这个时空都两说。就是在，这些人加起来也不够她折腾的。既然这样，那怕什么。

　　顾丝柳底气十足，老老实实地被送了回去。怕她闹事，大汉后面还给送了一小袋米粮过来，以作安抚。

　　这倒是便宜了自己。再随便弄点野味，祭祀前这段时间就不用为粮食奔波了。

　　顾丝柳毫不客气地收下东西。肯收就好，大汉放心了不少。

　　祭祀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当天所有人都要到场。顾丝柳这个危险份子，也被人看守着过去了。河边的小码头上，放着一个简陋的木筏。

　　木筏虽然简陋，上面却装饰满了各色娇艳的花朵。以及在花朵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突兀的一段粗麻绳。

　　一个全身穿着红色衣裳，头上还簪了朵红花的少女被推搡着走了过来。

　　看少女稚气的模样，顶多十一二岁。

　　“唉，这几年村里的姑娘，年纪越来越小了。一个个都没长开，也不知道能不能让龙王爷满意。”有个抽旱烟的老头，吧嗒了一口烟，愁眉苦脸地说道。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在为这个发愁。顾丝柳心里一阵发寒。

　　“是啊。”旁边一个年轻人附和道：“我也是个男人，男人最懂男人。女人么，当然要如水蜜桃一样成熟，盈盈润泽，丰满，又一手可握，这才讨男人喜欢。你看看这个，黄毛丫头似的，别说龙王爷了，就是我，也觉得差了几分味道。”

　　“上回送的也就是这个年纪的丫头吧？最近三年的雨水，要么太多，要么太少，就没个合适的时候，会不会就是龙王爷在表达他的不满？”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已经成熟的女人，有她成熟的风韵。但像这样还没长成的少女，也自有她的妙处。”

　　一个大叔猥琐地嘿嘿笑了两声：“龙王爷可不像咱们村里人，他就和城里那些达官贵人一样，会享受得很！我那弟弟回家的时候，可和我说过，他家老爷最爱的就是这样的小姑娘，说是尝起来，妙不可言呢！”

　　大叔冲着正在哭泣的新娘努努嘴，示意周围的人，那个老爷最喜欢的就是像她那样的小女孩。

　　“也是，个人有个人的喜好。没准龙王爷就好这口呢。这几年粮食也没减产太多，送新娘的时候也没被退回，是老汉我多心了。”老爷子继续抽旱烟。

　　变态！顾丝柳翻了个白眼。

　　女孩儿显然哭了一路，这会到地方，嗓子都已经哭哑了，眼睛也肿得不像样。这样大小的姑娘，虽然身子骨还没长成，该懂的却已经懂了。自然知道她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旁边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只一个媒婆打扮的人，急匆匆地拿着一盒粉，拼命地往女孩脸上扑。

　　她动作粗鲁，粉扬得到处都是，女孩被呛的直接打了个喷嚏。

　　“不会享受！”媒婆暗呸了一声：“这可是城里大店子买来的妆粉，要不是你要嫁给龙王爷了，这样好的东西，我还舍不得给你用呢！不惜福的家伙！”

　　“行了，就这样吧！”媒婆往后退了几步。四个腰大膀圆的农妇就走上前，把手脚捆住的新娘抬了起来，放到木筏中间。然后捡起一边放着的粗麻绳，把新娘结结实实地绑到了木筏上。

　　绑完后，扯了扯绳子，确定新娘挣不开以后，农妇们这才放心，齐力把木筏推到了河上。

　　和捆扎新娘严密不同，木筏扎得松松的，一旦飘了河心位置，木筏就会彻底散开。

　　然后新娘沉下水，被活活淹死。

　　新娘淹死了，这就是龙王爷收了的意思。如果新娘侥幸没死，而是挣扎到了岸边，在两岸守着的人，就会再弄一个木筏，把她重新放上去，继续送。

　　连续送三回，如果三回龙王爷都不收。那就证明这个新娘有不妥之处。要么早已经失|贞，要么就是长相或者哪里，让龙王爷不满意。

　　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村民还会送第四次。但第四次，可不就是简简单单把木筏推进水了。第四次，木筏上的鲜花会被撤走，换上干木柴。

　　这回，会有人拿火把，点燃木筏，把新娘烧死，以向龙王爷赔罪。不仅如此，他们还得抓紧挑出新的新娘，在一个月之内，把新的新娘送给龙王爷。

　　因为祭祀所有人都要到场，小的时候，新娘也见过这样的场景，知道被捆到木筏上后，她这辈子就彻底完了。新娘拼命挣扎，向周围的人哭求，然而无济于事。

　　面对她的求救，只有小部分人不忍地别开了眼睛。更多的人，全都无动于衷。甚至还把她当货物似的挑三拣四，生怕龙王爷不满意。

　　“去吧，”躺在木筏上，被推进河的时候，新娘还听到她邻居家，一向对她和善的奶奶笑着在嘱咐：“去河底后，好好伺奉龙王爷，别惹龙王不高兴。要乖点！”

　　那笑容，和以往拿糖给她吃的时候，一模一样。

　　新娘看着无垠的蓝色天空，心里的念头突然就只剩下了一个。

　　死得干脆点。可别跟上上上次的那个姐姐似的，硬是来来回回折腾了三次，第四次的时候，被活活烧死了。

　　那得多痛？！

　　她记事早，那姐姐凄厉的哭嚎声诅咒声，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在知道自己被选为新娘后，她甚至夜夜做梦，梦到那一幕。

　　以往冬天烧火煮饭的时候，在灶边，是觉得火很暖和。但她也知道，火很可怕。生的东西都能变熟了，怎么不可怕？要不然那姐姐也不会叫成那样，犹如厉鬼！

　　后来听说还请了道长做法事呢！

　　自己可别受这个罪！

　　新娘在心里祈祷着。

　　她躺在木筏上，能闻到身边的花香，但花香掩盖不了死亡的味道。她能感觉到，她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濡湿了。木筏显然开始出现缝隙，要不然不会这样。

　　新娘听到细细的，几不可闻的散架声，水漫到了她的脸颊，然后淹没了她的眼睛、鼻子。

　　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木筏彻底散了。

　　身体一直在往下沉。

　　自己大概是要死了吧？

　　也不知道河底是不是真的有龙王。

　　明知道今天肯定回不了家了。也明白，得利落点，不能反复折腾活受罪。但新娘还是本能地挣扎，即使她手脚都被绳子绑着，背后还有一根，原本固定在木筏上的木头也一样。新娘拼命扑腾。

　　突然手上一松。

　　新娘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围了不少鱼。这些鱼都满口利齿，正在咬绳子。手上的麻绳，应该就是它们咬开的。

　　脚也一松。果然是它们在帮忙。

　　鱼群又游到了新娘背后，把那根绑在她身上的木头上的绳子，也咬断了。

　　这是龙王爷在接她？这些鱼是龙王爷派来的？

　　新娘才这么想着，一只特别大，特别大的龟游了过来。龟背宽广，坐一个人绰绰有余。龟游到新娘下方，也不知道怎么的，新娘就坐到了龟上。

　　这是前往龙宫的坐骑么？还是那些叔伯们唠嗑的时候，提起的龟丞相？

　　新娘才这么想着，就发现不对，下一刻，她被龟送到了水面上。

　　大河中央。有红衣嫁娘破水而出。

　　“唉。”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哀叹：“完了完了，龙王爷这是不满意啊。”

　　“胡咧咧什么呢？！”有长者教训道：“没准是意外。再送一次就好了。别一个个乌鸦嘴巴子。”

　　“快，去拿新木筏来。鲜花要最好的。挑开得最漂亮的摘。”

　　岸上一片忙乱。

　　“不对啊。那丫头好像不是自己上来的。”突然有人说道。

　　“你们快看，那底下是不是乌龟？她是坐着乌龟上来的！”

　　“是海龟吧？”

　　“这么大，肯定是海龟。”

　　“咱们这是河，哪来的海龟？！”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条河听说是连着海的，有入海口。以往不是也打捞上来过海里独有的海鲜么？！再说了，有龙王爷在，有海龟算什么。没准运气好，咱们还能看见虾兵蟹将呢！”

　　“也是。”众人很快就被说服，甚至有人开始期盼了起来。

　　但更多的，却是在纳闷：“那海龟是不是走错路了，怎么把新娘给送回来了？应该接回龙宫才对！”

　　“是不是对新娘不满意？”

　　“也不像啊。要是不满意，那丫头凭什么坐在龟背上？早就被吃了好么！你看那龟那么大。”一看就是能吃人的。

　　不止是岸上的人，就连新娘，自己也都在纳闷呢。只有顾丝柳，心里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月前那一回，虽然没多久她就被带回去了，但是水底的情况她却已经看清了。水里有不少鱼骨，也不知道是大鱼吃小鱼吃剩下的，还是河岸上的人家吃完了鱼，洗碗的时候，顺手把残留物倒进去了。

　　总之河底的淤泥里，鱼骨特别多，有不少都很完整。零碎的拼拼凑凑也能用。

　　原身住的地方离河不算特别远，顾丝柳直接远程起尸了不少。她原本打算的是，等新娘被送下去的时候，让鱼咬断绳子，群鱼簇拥着新娘露出水面。

　　不过后来又发现了一只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大龟。顾丝柳就改变了主意。一群鱼哪里有大龟来得震撼。而且被鱼群顶上来，也没坐在龟背上舒服。

　　考虑到新娘的体验，顾丝柳最终放弃了原本的想法。改为让新娘坐龟。

　　“你们看，海龟旁边是不是还有鱼群？”

　　突然有眼力好的人惊声道。伴随着他的话，像是怕他们看不到似的，有五彩斑斓的鱼儿跃水而出，甩了甩漂亮的鱼尾，重新回到水里。

　　“真的有鱼！”

　　“鱼群相随，大龟托人。这是龙王爷显灵了啊！”

　　“除了龙王爷，谁还有这等命令海物的本事！”

　　这样的猜测一经提出，所有人都不由得信服了起来。是啊，除了龙王爷，谁还能做到这些？

　　“肯定是龙王爷特别满意今年的新娘，于是命令海龟送新娘回来，见亲人最后一面？”有人美滋滋地期盼道：“看来接下来的三年，咱们这肯定风调雨顺，粮食高产！”

　　想什么呢，酒都没喝就醉成这样。顾丝柳弄这么一出，可不是为了让这些人，坚信活人祭祀是对的。从而葬送更多少女的命。

　　把人送岸边，大龟又游了回去，这下，大家都觉得不对了。让新娘回来见亲人一面，用得着送回到岸上吗？隔着河就能见。而且那龟怎么走了？这见都见了，难道不把人接回去吗？

　　今年出新娘的那个村子，村长斗胆提醒道：“神龟，您还没把新娘子带走呢！”

　　顾丝柳操控着大龟，猛地一拍水，冰凉的海水扑了村长一脸。

　　“不好了，神龟发怒了！”

　　“神龟怎么突然生气了？难不成不是龙王爷对新娘很满意，所以开恩让新娘回来见家人一面。而是龙王爷对新娘特别不满意，厌恶到都不想在水里看到她的地步，这才把人送了回来？”

　　刚有人这样说，大家都还没来得及把厌恶的目光放到新娘身上，神龟又是一拍水，一捧海水泼了说话的人满头满脸。

　　“这也不对？那是怎么回事？”众人犯难了。

　　甚至有人在心里嘀咕，可惜这只是河龙王，而不是更厉害的海龙王。若是海龙王的话，他老人家麾下的神龟，想必已经炼化了横骨，能开口说话了吧。

　　要是能说话，这事早解决了，哪还用得着大家伙瞎猜。

　　然而这样的想法，却只敢藏在心里，暗自想想。是一丁点都不敢往外说的。尤其是当着神龟的面。

　　偏偏有时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不少人才这么想过，神龟就像是看穿了他们的想法一样，突然开了口。

　　“你等愚民，三年一送女，害我域龙王修行不顺。而今龙王遣我将人送回，你等不多加反思也就罢了，竟还胡乱猜测。”

　　“人修德行，神亦如此。龙王身为水神，一向潜心修炼，不害生灵。百年来却进境甚微。龙王原本还不知所以，直至今日出关，掐指一算，方知祸事，皆来于你等。”

　　“尔等送女入水，妄害性命，自添罪孽也就算了，为何牵扯我域龙王？无故杀生，令我主平添业罪，修行多障。该当何罪？！”

　　神龟这一质问，虽然农家汉子大都听不懂，可几个村子加起来，也颇有些识文断字之人。他们越听，脸色越白，两腿颤颤。其中有一个，要不然身边的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只怕当场就倒地上了。

　　除了读过几页书的，剩下的人，别的听不懂，但最后一句，该当何罪，却是人人都知道的。

　　衙门上的官老爷，审问犯人的时候，总会提起这句话。戏台上上的角，也常唱到这一句。

　　意思他们还是懂的。

　　这是神龟替龙王爷问罪来了！

　　可这问的是什么罪？大家伙一直很尊敬龙王爷啊！从未怠慢过。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听懂的人里，有人给周围的人解释了下神龟的话。

　　这下，可算是捅破天了。

　　三年办一次祭祀，这么多年下来，家家户户都死过女儿。原本还能自我安慰说是，女儿跟着龙王爷享福去了。结果怎么着，听人家神龟的意思，敢情孩子们都白死了？还得罪了龙王？

　　有村长高声辩解道：“神龟明鉴，我等送女，皆是好意。”

　　“那些女孩儿，冰清玉洁，与其让她们在俗世中挣扎，还不如跟了龙王爷去。她们求得解脱，龙王爷也有了婢子服侍。这岂不是两相得益之事？”

　　“只是我等凡夫俗子，不知神事。弄巧成拙，是我等之过。求神龟看在我等一片真心好意的份上，为我等在龙王爷面前分说。若是侥幸，龙王爷不怪罪。我等愿年年烧香祭祀龙王爷与神龟。”

　　能当上村长的，大都不是睁眼瞎。不仅识字，也颇有急智。当即就有村长想到了办法挽回。说到祭祀的时候，怕神龟误会，还特意点明了是烧香，而不是活人祭。

　　然而神龟闻言，只是冷哼一声，不屑再开口。一条五彩鱼露出水面，说道：“还嫌拖累龙王爷不够么，又要加上龟爷爷。可不敢享你等香火。天知道又会添上多少杀孽。”

　　“此方水域，虽不如四海宽广无边，但里头的鱼虾蟹贝，又岂会缺？我域龙王需要侍女，海底精灵难道服侍不得？非要你们害了人家性命下来？人一死或成厉鬼，或立时就被阎君派小鬼带了回去，哪留得下魂魄来为奴为婢？”

　　“我域龙王也是倒霉，碰上了你们这等愚民。莫要纠缠！以后祭祀之事，都无须有。龙王心善，念在你等无知，宽恕了这回。若再发生活人祭祀，明知故犯，我域龙王不出手，我等便是拼了添业罪的风险，也要夺了尔等罪人性命。反正无非近几年修为不涨罢了。”

　　“类我这等小小水族，修为进展本就缓慢，耽搁几年也没什么。”

　　这下，谁还敢再说什么。只能诺诺应了下来，眼睁睁看着神龟带着鱼群下沉。

　　彻底看不见它们的身影后，两岸软倒了两排人。

　　都在庆幸龙王不追究。

　　可庆幸之余，想起自家死去的女孩儿。除了少数心肠冷的，其他人大都悲从中来。两岸哭声一片。

　　顾丝柳悄悄离开了现场。想必以后，除了本地人会笃信龙王爷之外，沿河的村子，决不会有人再冒着得罪龙王爷，失去自个性命的风险，搞什么活人祭祀了。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请问是否脱离世界，前往下一个时空？”

　　听到系统音，顾丝柳也不意外。她虽然连男主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但是任务确实是完成了。

　　原本剧情里，三年后男主亲姐姐被祭祀，那会男主已经懂事了，于是受到刺激发愤图强。但现在，活人祭祀的事，被神龟和鱼狠狠训斥过的村民们，根本想都不敢再想，更别提做了。

　　甚至等下回去后，这几个村子都得出大乱子，几个村长都得换人。谁让村子在他们的带领下，害了那么多无辜女孩儿的性命呢。

　　都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除了少数人，剩下的人，哪个心里不疼？之前被蒙蔽也就算了，现在知道女儿白死了，别说是孩子母亲，就是其他家人长辈，也满怀怨气。

　　没办法怪龙王，也不敢怪龙王。没听人家说龙王闭关不知情么。

　　这股子怨气怒火，可不就只能朝村长，朝每年都如狼似虎，去有女儿的人家里，抓闺女的人去了。

　　不过乱过之后，村子想必就会安稳下来，在新村长的带领下继续生活。亲姐姐还活着，男主没被刺激，剧情自然也就改变了。

　　想到这，顾丝柳有些好奇：“男主最后怎么样了，还会当官吗？”

　　“按着现在的情况推导，男主没了最大的动力以后，虽然进学后依旧勤奋，不过没把自己逼到绝处。”

　　“读不死就往死了读。缺了这股劲，男主只考到了举人，没能再往上继续。一辈子小富即安。她姐姐后来也出嫁了，日子过得也不错。还有今天逃过一劫的新娘，就属她日子最好，当上了官太太。虽然她老公就只是七品官，不过也是跨阶层了。”

　　系统很八卦地把所有人都说了一遍，连带着原身的邻居大娘也没放过：“如果宿主你回去后，把你之前收的那块金子放到大娘家里的话。那根据推导，大娘家靠着这块金子做本钱，奋斗几年，最后能富甲一方。”

　　“有钱了就能培养子孙，她孙子那一代会有人顺利出仕，渐渐完成从农门到商户，从商户到官宦之家的转变。”

　　“如果没放，那大娘家就还是农门，但是她家行善积德，有余荫在，过个七八代，只要没人走歪路，就还是能起来。”

　　得，系统这个眼尖的啊！

　　顾丝柳忍不住摇头笑笑。河底多沉船，河底藏宝多。之前起尸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不少。因为想到隔壁大娘对原身的照顾，顾丝柳就让一条鱼含了块没印记的金子上来。

　　这块金子不算大，却也有几两重。本朝物价不算高，金子的购买力很不错，几两金子绝对够改变一户人家的命运了。

　　虽然听系统说的，没有这块金子，多过几代，大娘家也能起来。不过能早起来为什么不早？尤其是本朝商户不是贱籍，可以参加科考，不影响什么。

　　既然不影响子孙前程，那能早点过好日子，没道理要晚。

　　顾丝柳往回走：“等我放完金子，就直接脱离，去下个时空。”

　　至于功德什么的，别想了，这个世界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寡妇，拿什么救人？就算她能把河底沉宝都捞上来变卖了换钱，也守不住。总不能操控着亡灵大军和对方打起来吧！

　　不如穿越，不如穿越。
　　没准下个时空更好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