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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变调 ...


  •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然后看向那高到不可思议的跳水板。

      一些恐高的,双腿不由得开始发软,可为了得到演出机会,即便心里再害怕,她们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去。

      程以恩很清楚,魏昶是在故意刁难人,可那又怎样?

      别说她们身处的娱乐圈水深,哪怕在一般职场上,任谁也都是身不由己的。

      老板让你卖命,你就算不情愿,也得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谢谢对方愿意抬举。

      程以恩虽然觉得魏昶可恶,完全没考虑到,让一群没经过训练的人爬上跳水台有多危险,但她不会因为这样就强出头。

      一直以来,她的习惯就是在事情发生的当下,冷眼旁观。

      真有心要做点什么,她不会选在众目睽睽的时候,带头瞎起哄。

      那样绝对是最蠢的,只会让人把矛头指向自己。

      前面几个女孩子,没有一个不是爬到最高点,但即便离得远,还是能看得出来,她们脸色的苍白,身体不断在发抖。

      甚至还有人紧紧地抓着扶梯,一动也不动地卡在最上面,差点无法爬下来。

      轮到程以恩的时候,她三两下爬到最高点,可当她从上往下看到魏昶戏谑的眼神时,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凭什么那样看她?

      当然不会只因为,他最好的哥们,喜欢的人是她。

      最有可能的理由是,他认为被何煦捧在手心里的人,也不过如此而已

      魏昶脑子肯定是有病的,程以恩知道自己大可不必随他起舞,但只要牵扯上何煦,她很容易失去理智。

      随后在一片惊呼声中,她放开扶手,突然站上跳水台,径直往前走。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她便从十米高的台子起跳,飞身向前翻腾三周,张开身体,伸直手臂入水。

      “天啊!她真得跳了。”

      “那是标准的跳水动作吧。”

      “她真是个演员吗?没听说过这次有找体校的学生来试镜啊。”

      所有人目瞪口呆,谁也想不到有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落水的一剎那,回忆猛地浮现出来,程以恩想起以前俞姨总不遗余力地鼓励她多多运动。

      只要她稍微感兴趣的项目,俞姨都会让她用最正规的方法学习。

      其实程以恩并不特别喜欢游泳,她只是想帮俞姨做点什么。

      别墅里有一座游泳池,她想自己至少可以负责安全上的工作。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

      何煦每次来别墅小住,偶尔会独自一个人晨泳。

      程以恩总是找理由经过那里,听他喊住她,“以恩,过来这里。”

      程以恩走近池边,蹲了下来,“你今天起得真早。”

      何煦的发梢还在滴水,水沿着他的下颚,滑下脖子,从他坚实的胸膛,落入池水中。

      她垂下眼睛,不敢多看。

      那时的她还小不懂,直到经过巴里岛的那些天,她才终于明白。

      为什么当他裸着上身喊她名字时,她会脸红心跳?

      为什么明明紧张的不得了,她还要坚持假装若无其事,听他问自己最近书得怎样?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对他的感情已经产生质变,只是她自己没有查觉。

      然而,巧合的次数太多了,就不说何煦有可能怀疑,她都嫌弃自己傻。

      程以恩开始努力学习游泳。

      俞姨刚好有一位朋友,曾经是国家代表队的退役选手,程以恩每个周末都被送到她那里。

      教练还对俞姨说,程以恩是她收过最有天分的学生。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经过一番严格地训练,才短短几个星期不到,程以恩就学会了基础的花式跳水。

      要不是借口准备中考,也确实志不在此,她极有可能被教练押着,正式开启她地狱般的游泳运动员生涯。

      可她心里明白,根本的原因其实是从那之后,何煦来到别墅,便不再下水游泳了。

      紧接着,他出国念书,她只能靠着网络或是电话跟他联系。

      他肯理她的次数,少得可怜,除了叮嘱她用功读书外,他从未跟她聊过跟游泳有关的事。

      程以恩的喜好一向跟着何煦而走,她总是为了他努力学习。

      没有他在,她那么辛苦学跳水,要给谁看?

      他不在身边,她不管做什么都兴趣缺缺,放弃跳水,那不过是迟早的事,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

      程以恩很久没跳水了,技巧比初中时差了不少,但拿来唬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从池里上来的时候,第一个赶过来给她披上浴巾的人是穆馨。

      穆馨用其他人听不到的音量说:“魏昶在发疯,你也别跟着他一起疯啊,真出事了,我怎么跟哥交待?”

      她一如既往称呼何煦“哥”,大伙儿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可也就只有像她这样,从没离开过大院,一直待在里头长大的孩子,才依然讲究这些细节。

      程以恩说:“穆姐,多亏有你在,否则谁受得了他。”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魏昶的鄙视。

      穆馨笑,“没办法,他就是吃定我了。”

      程以恩看着她,想起记忆中,他们两个打打闹闹的样子。

      经过这些年,穆馨益发显得成熟,处事手段非常圆融,可也因为她事无巨细地帮着魏昶,反倒把他的脾气惯得越来越坏。

      魏昶享受外界给他冠上鬼才新秀导演的称号,可很少人知道,在背后牺牲自己,一路默默支持他的人,其实是穆馨。

      试镜过后没多久,程以恩接到剧组的通知,由她出演女主角。

      她很意外会被选上,这使她不得不怀疑,何煦是不是私底下跟魏昶达成了某种协议?

      魏昶这个家伙,她以前听何煦提过几句,他挺讲义气的,兄弟有难,他是那种会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

      可人生里,没难的时候总是比有难多,用不着魏昶插刀时,他是能利用兄弟就利用,绝不会跟兄弟客气的。

      程以恩想问何煦这件事,但她有预感,何煦不会跟她说清楚。

      他总习惯在背后替她安排好一切,却不让她知道,一方面是仗着他年纪比她大;另一方面,她觉得他不习惯跟她说心里话。

      不过,他们的关系跟以前不同了,这种情形得有所改变才行。

      好不容易等到何煦要回来,程以恩拿出看家本领,亲手煮了五菜一汤,还附加一份甜品。

      她就不信自己这么“贤慧”,还没法套出他的话来。

      何煦甫进门,见到她摆出的阵仗,额角不由得跳了跳。

      程以恩从小就不爱吃,当了演员以后,为了保持身材,吃得更是少,所以只要她哪天忽然心血来潮,为他做饭了,那肯定是她心里正在打什么鬼主意。

      今天她一口气煮了那么多,可以想见她是有多么势在必得。

      何煦不动声色,坐到餐桌边,“辛苦了。”

      “不会,一点都不辛苦,快趁热吃吧。”程以恩帮他盛好饭,还夹了几筷子菜到他碗里,笑瞇瞇地说,“橙汁排骨,清蒸石斑鱼,百花酿豆腐,我知道你喜欢,特地为你做的,我还新学了翡翠芙蓉羹,你尝尝看味道。”

      何煦捧起碗,吃了几口,才放下筷子说:“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程以恩得意地说:“那是当然的。”

      何煦无奈地笑了笑,“你平常不只要忙着上课,还得忙着工作,以后别花时间煮饭了,我们出去吃就好。”

      程以恩摇头,“外食不好,再说了,我们也不常在家里一起吃饭。”

      听到她说到“家里”两个字,何煦便不想再劝她了。

      他很高兴她能把这里当成他们的家。

      不过,何煦还是等着她提出要求,可直到她收拾完东西,他也没听她说出口。

      程以恩甚至缠着他一起看了部电影,她靠在他身边,喃喃地说:“可惜不能去电影院,没有大屏幕跟爆米花,看起来就是少了点味道。”

      何煦揉了揉她的脑袋,心想,原来她要的是这个,这事并不难办到。

      等到他进浴室里洗澡,她用要帮他送毛巾的名义,溜了进来,有意无意地跟他聊起魏昶的新片,他才发觉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程以恩轻轻地帮他按摩太阳穴,“你老实告诉我,魏昶有没有跟你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何煦闭上眼楮,不承认也不否认,“我如果真答应他,你就不用去试镜了。”

      “那就是有啰,我说他那人,怎么这么讨厌。” 程以恩顺手拿起浴球,带着点怒气,没轻没重地帮他刷洗起来。

      何煦僵了僵,不说话,也没有阻止她。

      程以恩继续抱怨,“你应该事先跟我说,这样我至少可以选择不去试镜……”

      可没等她发完牢骚,他忽然睁开眼睛,把她拉了过来。

      她都不晓得,事情是怎么变调的。

      程以恩觉得自己就像动物星球频道里,被虎鲸拖往水里的海鸟,就算死命地扑腾挣扎,还是敌不过来自食物炼顶端掠夺者的袭击。

      失去所有力气后,被捕获的猎物,终于不得不静止下来。

      现在换成她闭着眼睛,脑袋垂在浴缸边,被浴室里的热气,蒸得昏昏欲睡。

      何煦怕她着凉,又添了一些热水,接着把她扶正了,揽进怀里,低声笑着说:“还记不记得你小学四年级学舞蹈的事?”

      程以恩软软地“唔”了一声,摆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头倚在他的肩膀。

      何煦缓缓地说:“我只不过无意间跟你提过,学舞蹈的女孩子姿态漂亮,结果你竟然发了疯似地想学舞蹈,后来,我跟我妈去舞蹈团看你,就记得你的脚上都是伤,把我妈跟我心疼坏了,可你还笑着问我们,你跳得好不好看?”

      程以恩还是不说话,煮了一下午的饭,还得被当成宵夜吃下肚,她是真没力气理他。

      何煦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的一句话才学跳舞的,所以我只好跟你说,学跳舞的女孩,个子会长不高,果然你听进去以后,就不喜欢跳舞了。”

      程以恩昏昏沉沉地回道:“是这样吗?”

      何煦笑了笑,“几年后,听我妈说你想学游泳,我晓得又是为了我的缘故,从那时候起,我便不在你面前游泳了,还得不断找机会跟你洗脑,读书比较重要……”

      程以恩眼睛张开一小条缝,反驳道:“你才没有不断找机会跟我洗脑,你根本就不理我。”

      何煦把头埋进她头顶的发梢里,唇角抵在她的额尖,叹了一口气,“我出国之后,你时常给我传信息,我不想耽误你功课,只能尽量在你考完试的周末跟你连络。”

      程以恩转过来,望着他,“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抱怨了。”

      何煦低下头,对上她湿润的眼楮,“傻瓜,你别总是为我做那么多,也该为自己好好想想。”

      程以恩咬住嘴唇,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地说:“我努力过很多年了,可一点用都没有,我实在想不到,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能让我感到有兴趣的事。”

      何煦凝视她,心脏彷佛被什么充斥着,使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很幸运,要不是她还小时,对他有了近似于雏鸟效应的情感,或许他不会有机会得到她。

      程以恩把耳朵贴在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何煦,答应我,以后不管你心里有什么话,都要直接跟我说。”

      何煦说:“好。”

      程以恩接着说:“你也不能离开我,你不晓得你出国那阵子,我多像《行尸走肉》里的丧尸,闻到跟你有关的人事物,我能饥渴得从十米深的坟墓里爬出来。”

      何煦怔愣一下,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在胸腔,与她的耳朵里,嗡嗡地产生共鸣。

      程以恩觉得自己被震得更晕了,连事情怎么再次发生的都不知道。

      临睡前,因为被折腾了一整个晚上,她难免有些火气。

      程以恩抱着棉被,故意背对着何煦,嘟囔着说:“我太天真了,其实你才是丧尸吧。”

      何煦笑而不答,等到她完全睡熟了,他才从床上起来,预防性地从抽屉里拿出几颗止痛药,和水吞下。

      ……

      过了几天,程以恩接到顾琳琳打来的电话。

      “以恩,我要开生日派对,你看看能不能拨空过来参加。”

      以前程以恩还在咖啡店里打工的时候,也跟着其他人一起为顾琳琳庆生过。

      大伙儿在店里唱生日快乐歌,给顾琳琳送上一束鲜花跟大蛋糕。

      可那就是员工巴结自己的老板,跟所谓的生日派对,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这次因为是顾琳琳亲自打来邀请的,程以恩势必得去捧个人场。

      她去的原因很简单,人不能只在需要的时候,才想找朋友,平时也要妥善经营。

      再者,娱乐圈里的人际关系,向来很注重这些,无论彼此有没有真感情,表面工夫还是得做到的。

      开派对的场地,是顾琳琳的另外一家店。

      说来奇怪,那里是一家非常高档的火锅店,装潢得却像间酒吧似地,正中央有座大型吧台,兼卖各式酒水。

      当天晚上,整家店关门不营业。

      程以恩到的时候,里头已经挤得水泄不通,别说是娱乐圈,连艺术界、音乐界以及其他领域里,好些个熟悉的面孔也来了。

      程以恩还在发楞,顾琳琳已经迎上前,挽着她的手,在震天响的音乐声中大喊说:“这里太吵了,你跟我过来。”

      顾琳琳带着程以恩,走到最里面的包间,刚打开门,就见到范海明独自一个人坐在那,慢条斯理地涮着火锅。

      他看到程以恩来了,泰然自若地解释说:“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你要不要也尝一点?”

      程以恩看着他,“不用了,谢谢,我不饿。”

      顾琳琳笑着把她推到范海明身边,“以恩,当作给我一个面子,尝尝看味道,我这家店的火锅可是远近驰名,没提前两个月订位,还不可能吃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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