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番外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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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飘落的平安夜，大街小巷都是手牵着手的恋人——当然，他们也不例外。
交握的指尖被厚重布料挡去了寒冷，围堵在衣兜内的温度不断回旋攀升，最后全悄悄爬上了脸侧耳根。
虽然在东京过了个暑假加寒假，牵手这种原先的跨越式进展已经成了日常小事，不过在眼下这种特别的环境和氛围下，哪怕是一颗小小的金平糖都足以让心底悄悄甜上很久。
高中生情侣自然也不鲜见，他们在路上就见到了好几对同龄人。除了怪盗团和像她这样的知情者，印象空间的消失也抹去了民众脑内一切关于那场诛神之战的记忆，街上的人们谈论着再日常不过的话题，每个人的脸上所洋溢的都是平凡又幸福的笑容。
有栖川未来还是有些伤感。
一切看上去似乎是皆大欢喜，但不会再有黑猫突然从桌下窜出来叫着说自己只是不小心睡过头了忘记出门而非有意打扰，也不会听它喵喵叫着抢过游戏手柄。
不过对此最难过的那个人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他们就心照不宣地安安静静走在喧闹的涩谷街道上。
池袋的星空博物馆、荻洼的拉面店、月岛的文字烧、上野的美术馆、涩谷的自助餐厅……加起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几乎逛遍了东京所有情侣约会的热门地点。这下登上天空树眺望过都市夜色，算是补全了拼图的最后一片。
从塔上下来，才刚刚直面灌来的冷空气，未来的指尖就多了一抹温热。于是两人从那时开始像这样慢慢走向车站，再久的徒步也变得不再漫长。
额头上忽然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有栖川未来一愣，这才看到飘飘扬扬的雪花已经随着风势落在了她的毛线帽上。她后知后觉地“啊”了声，想起自己将什么抛在脑后，顿时站在原地，连带还正牵着她的恋人都停下步伐疑惑地回头看了过来。
未来起初不愿松开手，单手在包里翻了半天发现不太方便，终于忍着白费功夫的羞耻抽出来，一手拨开包沿，另一手拿出了那条只是用纸袋简单包装了一下的手织围巾。
她轻轻清了下嗓子。
“本来想着你们从那边回来就给你的，结果你一个打岔给忘了……”未来一边嘟囔一边稍微踮着脚尖把围巾绕过了男友的脖子，有点紧张地问，“……怎样？”
雨宫莲低了低头。
他的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被精心织就的暗红色毛线很软，长度也正好，在昏黄灯光下映出一股暖融融的感觉。
“很合适，”他笑着说，“为什么是红色？”
“反正就是觉得你很适合红色。”
未来理直气壮地说。
“还有你的怪盗服，最开始本来是因为觉得那个很帅才选红色的。现在……”她抿着唇笑笑，“没有了手套就用围巾来代替吧。”
话音刚落，有什么倏地在她眼前闪了过去，未来回过神来就跟对方虚晃两下的胳膊斗智斗勇起来。
等到那只手终于在她奋力一扑下缴械投降，未来乍一眼看到后顿时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诶？”
“回礼。”她的男朋友说。
“就、就算你说这是回礼，”她收到也挺开心的，“好歹也更特别一点吧，这种挂件在你们人气还高的时候不是满大街都是嘛……”
雨宫莲回视她的目光同样无辜，“但是团长的只有这一个。”
未来：“……！！！”
她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挂饰和街道店铺里那些流水线产品的区别——这家伙居然前面还故意只露了背面来蒙她。
由于心之怪盗团先前除了发预告函的时候外还算低调的作风，他们基本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脸，但这可难不倒想要赚这笔怪盗经济的厂商，用传统怪盗的风格来揣测设计，一个个用各种风格的面具挡住脸的公仔和小摆件小挂饰层出不穷。
而这份回礼很显然是以此为基础改的。
面具完全就跟她在印象空间里见过的一模一样，衣服也是那熟悉的长风衣长裤红手套……某人真是没白练习制作一年的潜入道具。
别说是由怪盗团团长亲手制作，就是这造型都是独一份的了。
“那好，”未来努力压着翘起来的尾巴，“我还算满意。”
她的“还算”究竟是有多满意已经完全体现在了神情里，雨宫莲自然也看得出来，他没有点破这点，那双灰眸弯出好看的弧度，“回去吧？”
真正的二人世界还当属回到卢布朗的阁楼之后，时间永远在你全身心地享受于和某人相处时消磨得最快。介于未来这次来也是借住在佐仓家，她也不好意思回去得太晚打扰老板和双叶的清眠，离开的时候还想着明天要早点过来，这次就由她来邀请对方去外面的哪里度过这个圣诞节。
就算只是两个人腻在阁楼的小房间上也是完全可以的嘛。
——要是早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事。
有栖川未来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不仅要把那本书扣在雨宫莲的脑袋上，还要来个三分球。
“哟，我是大宅，”打扮干练的女记者爽朗地打了个招呼，“你就是有栖川小姐吧？”
“对，是我！”
还沉浸在思绪里的未来一秒回神，听到对方的名字就露出了自己标准营业的甜美笑容，立马整理好姿态，双手握着提包望向对面短发红唇的职业女性。
她对美女姐姐一向是非常宽容的！
“我想你也大概清楚那孩子做的事……”大宅一子观察着她的表情，“嗯，毕竟是女朋友嘛！总之——之前在线上说过我的目标了，有你这个本地人打配合应该会顺利不少。”
“是我应该感谢您愿意帮忙才是。”未来连忙道，“像这样跑上跑下……”
看大宅一子的样子估计还以为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而她也不可能暴露自己曾经偷偷跟踪雨宫莲以至于在人妖酒吧门口撞见过他俩的事……咳。
“不不，”大宅一子笑着摆摆手，“要不是有他的帮助，我不可能那么顺利地解决佳代的事。”
“我也早就跟他说过——啊，是从这边开始吗？”
未来点点头，“嗯。”
总之——
她深吸一口气，向着听到门铃被按响而惊讶地推开门的邻居太太鞠了一躬，“拜托了，可以麻烦耽误您一些时间吗？”
——平安夜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圣诞节的当天，一早来开门的佐仓惣治郎和来找人的有栖川未来震惊地发现卢布朗已经人去店空，只留下了一封说明原因和经过的信。
因为造成现实伤亡的手段都发生于认知世界，仅靠狮童的证言是无法将他定罪的。为了判定如此的大人物的罪行，就得先由怪盗团团长出面作证，证明废人化案件与异世界的关联才行。
而如果像这样一跃登上大众眼前的舞台、成为所有人眼中的英雄，警局与政府为了挽回被动摇的公信力，还有狮童那些残存的余党，很可能会危及到雨宫莲本人以及周围的一众亲友。
于是在新岛冴的恳请下，怪盗团团长决定主动自首认罪，再加上他身上本来就背着前科，检方想在这方面做文章简直不要太容易，锒铛入狱完全是铁板钉钉的事。
又及，在此之前，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身为检察官妹妹的新岛真从姐姐那里知道后向警方据理力争未果，也沮丧地来到了卢布朗。等到其他人兴冲冲地推开店门，就满脸错愕地得知了同伴被捕的消息。
所以。
要推翻已经定下的判决，就得先证明他的无罪。
本该用来庆功的圣诞晚会一下变成了拯救团长作战会议，大家一致决定，从现在起就可以力所能及地行动起来。
不仅仅是怪盗团的成员，还有雨宫莲结交的、帮助过的人们。他们设法让当初坐实雨宫莲暴力伤人的那名女性当事人出来再次作证，又尽可能地拉拢人脉为他作保——从新型药物的医学论文核心协助者，到未来和身为记者的大宅一子挨个拜访居民所得到的关于他平日为人的证言、并以此写就的报道，不胜其数。
最终，那个伤害罪名被取消，所有为此奔波的人们都得到了身陷囹圄的怪盗团团长将被无罪释放的好消息。
“所以说……”
干坐了许久以后，坂本龙司沉思道：“人呢？”
“大概……堵车了吧，”新岛真哭笑不得，“这个高峰时间段。”
“等等，”喜多川祐介注意到门外隐约的引擎声，“那个应该是——”
“啊……！”
风铃随风而动的一瞬间，坐在店内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到了那个久别重逢的身影。
一个半月的时间，有过迷茫，有过沮丧，但更多的还是坚定和一往无前地要改变这个世界的勇气。至于要说到这勇气是从哪里所汲取到的，无疑正来自于眼前将风险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的人。一时之间，展现在众人脸上的松了口气的笑容。
欣喜与感叹蜂拥而至，雨宫莲被围在中央，目光下意识地落向至今为止还没有出声的那人，“……未来？”
本着对女友的了解，他无端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未来微笑，“嗯？”
“哦，你说这个啊，”她的目光跟着落向自己手里的电话听筒，“我刚刚跟妈妈打电话报了下平安，她也挺担心莲来着。”
“接下来还是解决一下我们两个之间的问题吧。”她平静地说。
圣诞节收到的最大礼物竟然是男朋友一声不吭地跑去蹲少年感化院这种事之类的——
她一点都没有生气哦。
完、全、没、有。
“那个，未来，其实这件事不能怪莲，”坂本龙司非常哥们义气地站了出来，“他也是为了大家——”
他下一个词要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的脆响——那响声来自有栖川未来握着的电话听筒，与掌心相接的地方裂开了一道细微的小缝，实在说不好是上了年头还是过于用力才碎的。
众人：“……”
坂本龙司：“啊、啊哈哈哈哈……”
“就是他的错。”他光速改口，“莲，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挺过去的。”
雨宫莲：“……”
雨宫莲：“？”
这就是好兄弟吗？
“……抱歉，佐仓先生。”有栖川未来同样注意到这个细节，立刻礼貌地道歉，“我不小心——”
“没关系，”在这方面颇有经验并深刻了然该怎么打圆场的老板通情达理道，“从他生活费里扣。”
“我觉得还是可以换个角度，”坂本龙司到底还是没有忘记他们在文字烧店煎无可煎后一起煎牙签的情谊，硬着头皮提起他们刚刚不失感伤地说起的唯一缺席的成员打圆场，“就像如果摩尔加纳现在出现在这里，我就一定——”
坂本龙司：“……”
他愣住了，“摩尔加纳？”
死而复生的黑猫刚刚推开店门，正迈着一条前腿试图落地，眼见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在它身上，小巧的猫脸上居然也出现了点不自在的神情。
摩尔加纳：“……喵？”
它怀疑自己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
不。
它的心思完全写在眼神里，未来心说你进来的正是分担火力的好时候。
在一片“还我眼泪”和“臭猫”的喜怒交加的控诉声中，因为才作出生离死别的宣言、下一秒就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涩谷街头而始终不好意思出现的摩尔加纳被大家伙围了个团团转。团长与精神支柱的先后归来无异于双喜临门，连佯装生气的未来也有点绷不住表情，些微水光在红了的眼眶里打转。
“……真是的。”
最后，她只是这么轻轻嘀咕了句。
完全了然她反应的雨宫莲作势向这边偏偏头，马上被未来愤怒地瞪了一眼。
她还没消气呢。
“但是这次我主动告诉了未来。”
第二天一早的阁楼，怪盗团团长向终于愿意理他的女朋友为自己的呈堂证供加上了一句辩解。
有栖川未来：“？”
雨宫莲：“……只是多了一点先斩后奏。”
你还知道啊！
“虽然我知道了以后确实会拦着你，虽然拦不住我可能还会试图打晕你……”未来自己说着说着有点没了底气，还是理直气壮道，“但这都不是你瞒着我的理由！”
摩尔加纳：“不是吗？！”
“我说不是就不是。”她当机立断地反驳，又猛地一顿，“……不对，你怎么还在这里？”
“太久没睡在这里好怀念，一不小心就赖床了。”黑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轻盈跳下床向外走去，“你们随意，吾辈先去外面散会儿步，今天送杏女士哪个牌子的巧克力好呢——”
它念叨着“杏女士”消失在楼梯口，留下一个还站在桌边的雨宫莲颇具暗示意味地瞥她一眼，再瞥她一眼，一直瞥了她无数眼。
未来只当看不到他的眼神，“什么？”
“没事，”某人无辜道，“只是觉得今天的日期有点特别。”
“不清楚，不理解，”未来歪歪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但是我记得二月中旬是有个节日。”在情人节前一天被放出来的怪盗团团长一本正经地说，“好像是要送和收礼物，没有准备好的现买的也可以——实在不行的话，我也想不起来那是个什么节了。”
有栖川未来：“真想不起来啦？”
做贼心虚的团长大人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想不起来的话——”她抛了抛从兜里摸出来的小盒子，“那我还是自己吃掉吧。”
有栖川未来：“……”
有栖川未来：“？？！！！”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刚还在自己手里的巧克力转眼就到了雨宫莲的手上，而她甚至没有瞧清楚这短短几秒内是走了个什么身法——在殿堂里培养出来的身手技巧不要带到现实啊！
刚刚还毫不掩饰的失望一扫而空，雨宫莲当着她的面拆开了包装，在勾起唇角的同时，一向热衷于耍帅的男子高中生也难得出现了符合这个年纪的期待和一点羞赧，“本命？”
未来哼了一声。
“说好的承诺还是要履行的，”她抱着胳膊，“从今年开始是，明年也是。”
以后的每一年都是。
美色误人。
未来耳根发烫地别过头去躲避那双眼睛里含着的清朗笑意，忍不住腹诽了一遍又一遍。
这实在是世间真理。
时隔一个月零一天，在情人节后数日回家的有栖川未来再次站在作为目的地的车站前，翘首以盼着道路那头的车影。
在车站待着的不止她一个，数米外小了她两三岁的女生应该才上国中，牵着自己还在上幼儿园的妹妹。结果小孩子走着走着不小心跌了一跤，哇哇大哭着怎么都哄不好，她连忙在少女焦头烂额之际塞了颗糖过去，终于换得小女孩一个甜甜的笑出来。
“嗯……”
又一辆巴士过去，未来试图在下车的几个乘客里寻找，结果哪怕是将窗边的那些看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很是不解地陷入了沉思。
不是说快到了吗？
“姐姐也是在等人吗？”少女看着她的样子，好奇地问。
“是啊，”未来直白地耸耸肩，“在等我男朋友。”
所谓的一年保护观察到了期，无罪一身轻的雨宫莲也准备回到老家，重新面对自己之前被搅得一团乱的生活。
“男、朋友？”小女孩歪着脑袋，听懂了但没完全听懂，懵懵懂懂地重复，“是什么样的人？”
未来忍不住笑了一下，蹲下身刮了刮小孩子的鼻头。
“是拯救了世界的英雄。”
她正色道。
“——开个玩笑，”未来笑着说，“啊，车来了。”
结果还是一场空，忘带钥匙的两姐妹倒是等到了她们下班回家的父母，有栖川未来和二人挥了挥手，转头继续百思不得其解。
也就是这时，路面的另一头驶来了一辆面包车，未来起初没有放在心上，还在一味准备等着下一班巴士。直到——
它在她面前停下了。
有栖川未来：“……？”
车窗缓缓降下，玻璃后方是短发女生熟悉的脸庞，“下午好。”
有栖川未来：“……”
“真？！”她震惊道。
“哟！”副驾驶座上的高卷杏兴致高涨地举起一只手来，“还有我呢！”
后面一排的坂本龙司趴在椅背上吐槽：“根本就是所有人都在啦！”
话音未落就被坐在他和喜多川祐介之间的雨宫莲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喂喂”地抗议起对方的重色轻友，最靠谱的学生会会长在这嘈杂里解释道：“都到这种时候了，我就说还是送他一程。反正是在休假，刚好也能到这里来转一圈，见见未来。”
最后排的奥村春也同样笑着，她旁边的佐仓双叶已经在两眼放光地跃跃欲试，“我很期待你说的那个绝版电视游戏。”
原以为的重逢从两个人变成一整个犯罪团伙，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说不高兴也是不可能的，未来有点晕晕乎乎地转向先后和同伴下了车的雨宫莲，“你倒是早点跟我说一声——”
“惊喜。”一手瞒下这个消息的团长本人倒是没事人似的，灰眸柔和地望了过来，“那时候说好的？”
“真是……都说了我会说的吧。”
这么说着，未来到底露出了一个由衷的微笑。
“欢迎回来，莲。”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番外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