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白洛晚

28、二八

　　哨声一响起，几道人影便腾空飞上天去。此时比试的人中当属明威将军府的二公子陈申最好，他勾起一抹得色，足尖点水朝越飞越高的天灯飞去。

　　正当陈申即将够着天灯，胜券在握时，突然从人群后飞去一道白衣身影，只见那人拂过水面，轻踏空中天灯翻身跃起，不肖片刻就追上了他。

　　陈申微微一惊，唤道：“顾大人。”

　　顾言之对他轻轻一笑，说道：“对不住了陈二公子。”他早先一步抢得天灯，借着重力移开天灯远离陈申。

　　陈申哪能甘心，他抓住身旁两盏灯朝顾言之抛去，随后迅速靠近，企图趁机抢过天灯。

　　顾言之偏身躲开，敏捷的取出灯里的花束，回身朝岸上去。然而陈申到底是将军府出身，功夫也不低，缠着顾言之阻挠他的去路，二人在空中交手，一进一退，各施功夫好不精彩。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看见顾言之施展功夫，平日瞧着他温文尔雅、面如冠玉，谁能想到武功也使得好，这让那些平时便暗暗仰慕他的小姐们纷纷红了脸，满心雀跃地看着二人夺灯。

　　陈申眼看着顾言之就要落岸，心中一急再也顾不得是在比试，执起一掌朝顾言之拍去。顾言之未料得他会下重手，一时不慎那一掌堪堪落在刚愈合的伤处。

　　他闷哼一声，反手发劲竟将陈申腾空推出一尺，只听又是一声噗通，那明威将军府的二公子竟被推落水中。

　　李娇在亭子里看得心惊动魄，陈申那一掌她看得清楚，打的正是他的伤处，直到顾言之回了岸，她才发觉自己竟紧张得呼吸都不自觉停住了。

　　众人唏嘘不已，那陈二公子竟然如此卑劣，眼看拿不到头彩，就使出暗招抢夺。而更加不过脑的是，也不看看争抢的对象是谁，在当朝首辅面前耍阴，简直是找死。

　　顾言之甫一落岸，众人便围了上来，有道贺的有询问关切的，他淡笑着一一回应。明威将军府大公子陈烨连忙上前赔礼道：“家弟鲁莽，还请首辅大人原谅。”

　　顾言之看了他一眼，这位便是与文国公府二小姐结亲未果的陈家嫡子，旦看他虽急切担忧仍不卑不亢的模样，可见此人稳重深沉。

　　他回以淡笑：“无妨，既是玩闹不必太过介意。”说罢，他手执天香花朝亭中走去。

　　此时每位小姐桌前木著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公子们相赠的月季，唯独李娇面前既不摆木著也不见鲜花。想来也是，就算摆上了，谁敢妄想着当朝长公主啊，不兴说公主瞧不上他们，就是有幸得了垂青，他们也无福消受啊。就凭外头传闻公主府里还养着三公子，还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首辅大人在一旁守着，任是谁都要望而却步。

　　李娇看着他走来，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在她面前站定，俯下身看她，眼底是缠绵情意，只听他轻声同她道：“良辰应美景，明月配美酒，鲜花赠美人。”

　　李娇面上微红，嗔恼地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接过了他手中的花，抿唇道：“如此，本宫就多谢顾大人相赠。”她举起酒觥道：“本宫敬顾大人三杯。”

　　她仰头饮下杯中酒，翩然走出亭外，举杯与众人道：“花好月圆，诸位今日可痛快？”

　　众人举杯作揖道：“今日之宴实在难忘，多谢殿下设宴款待。”

　　她娇笑着拂袖离去，留一丝清幽之声道：“本宫不甚酒力，先行离去。”

　　眼看着长公主离开，众人放开了话头接着饮酒谈天。许是喝多了酒，那金安小侯爷甩开身后仆人，摇摇晃晃走进了亭子里，手里举着酒觥，嘴里念叨着：“来来，顾大人陪本侯喝一杯。”

　　那酒觥里液体被他撒得到处都是，顾言之偏身避让开，不慌不忙道：“侯爷喝多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金安小侯爷抬起头眯眼瞧他，冷笑一声道：“顾大人是不给我面子？”

　　众人在外头看着热闹，纷纷道这小侯爷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刚继承老侯爷那爵位就成日往花楼跑，这会儿又仗着自己是世袭竟猖狂到顾言之面前来了。

　　有人打着圆场道：“顾大人，小侯爷喝醉了，您莫与他一般见识。”

　　“小侯爷您喝多了，快出来吧。”

　　金安小侯爷挺起胸脯口齿不清道：“谁、谁喝醉了？本侯没醉。”他看向顾言之，越瞧越是不顺眼，凭什么他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二十出头就能坐上首辅之位受众人景仰，就连花楼里那些姑娘提到他也是赞不绝口。

　　他撇唇轻蔑一笑眼底满是恶趣道：“今日良辰美景怎么没把家中小表妹带来让大伙瞧上一瞧呢？” 他哈哈大笑起来，对着众人道：“你们说是不是啊，当初顾大人可是为了这个小表妹拒了咱公主殿下的婚呢。”

　　亭外众人顿时鸦雀无声，然后纷纷倒退三步。

　　“醉了醉了，在下头晕的很先行离开。”

　　“是啊是啊，公主殿下都走了，咱们也散了吧。”

　　顾言之勾起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他伸手取过金安小侯爷手中杯觥，温声道：“小侯爷看来醉得厉害，是否让本官替侯爷醒醒酒呢？”

　　他牢牢握住金安小侯爷的手使他不得动弹。

　　手上犹如被铁夹压迫般疼痛，瞬间让金安小侯爷醒了一半酒，鼻涕和眼泪都痛得滑落下来。“啊——啊，本侯酒醒了，醒了，顾大人，我酒醒了，您快松手。”

　　顾言之松开手，弯了弯唇角附耳冷冷道：“小侯爷，莫不是这个爵位不想坐了，急着换人？”

　　“你……”他望着顾言之离去的背影，语塞道。

　　身后仆人急得哭出声来：“小侯爷，您快别惹事了。顾大人可是当朝一品正官啊，如今就是陛下也听他的话，您怎么还净往刀口上撞呢。”

　　闻言，他才幡然惊醒，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都怪他平日寻欢作乐、不管不顾的，才会如此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