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魔法学院任教的日子》七叶菩提

25、换毛的季节

　　周四的古代炼气术概论课是在下午的第三节课和第四节课。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有幸在食堂里近距离接触了一下人形野兽迪恩。
　　不得不说，迪恩身上有一种张狂的野性美，但是这种野性美并不会给人什么安全感，因为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不会联想到是一个帅哥，而是会有种猛兽的错觉。
　　他在做完简短的自我介绍以后，就开始认认真真吃东西，全程并没有再和其他人说过一句话。
　　当然，这里的其他人并不包括季川。
　　“他总是这样不爱说话。”季川朝我笑了笑，解释道。
　　我点头表示理解，冰山美男嘛，总要有点气场。
　　“云，你的刘海怎么了？”季川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一会，说道。
　　我握着叉子的手一抖，我希望你也不爱说话……
　　“我新剪得刘海，理发的Tony手艺不错。”我努力让自己笑得和蔼可亲一点。
　　丹田里的小绿瑟瑟发抖。

　　今天的炼气术概论课继续了上节课没有说完的课题，下课前给学生们留了一份小小的作业。
　　我把上次封装参须的封灵符打印了一份，每个学生发了一张。
　　“每个人回去临摹三张，注意是临摹，要是让我发现你们用魔法笔誊抄，我就用飞剑戳穿你们的屁股。”
　　学生们笑起来，这似乎看上去很简单，但其实上并非如此。
　　符咒一道，博大精深，更有无边玄妙，即便是誊抄也未必简单。
　　每一笔的起笔、落笔、折笔、收笔，包括每一处的轻重都会影响符咒最终的效果。
　　这也就是为什么修真界有一个说法：一点灵光便是符,枉费世人墨与朱。
　　“不要以为很简单，你们虽然是巫师，但是优秀的符文所引动的是天道的的力量，如果你们掌握了其中的轨迹，一点灵光汇聚，就算是你们誊抄出来的，也会有微弱的作用。”我大声说道，压过学生们的讨论声。
　　“真的吗！教授，我们也可以吗！”欧文激动地叫起来，不过他拽在手里的魔法羽毛笔出卖了他。
　　“你可以试试。说不定就成功了呢？”我笑着提醒他，“其实材料也很重要哦。”
　　“我知道，书上说用黄纸和朱砂成功率最高。但是教授，我该去哪里找这些东西呢？”
　　“网购啊。”
　　……
　　课后我照例留了一下艾伦。
　　“我听吉娜奶奶说，你周二晚上开始就和奥利维亚学习大脑封闭术了，我想这对你而言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吧？”
　　艾伦坐在第一排的讲桌上，大长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讲桌的桌角，听完我的话，低声应了一句。
　　“这几天睡得怎么样？”
　　“谢谢教授的关心，还不赖。”他说这话的时候，伸手挠了挠了脖子，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有一个个小红点。
　　“你的脖子怎么了？”
　　“过敏。”他说着，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让多吉利姆夫人看看，她总能有办法的。”我建议道。
　　“我会的，教授，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我就先离开了。”艾伦说完，从桌子上跳下来。
　　我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今晚食堂供应了几道味道不错的意大利甜点，我端着餐盘从选餐区出来的时候，看见伊丽莎白坐在不远处冲着我挥手。
　　伊丽莎白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巫。
　　她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明明不是很出彩的容貌，但是却让人觉得意外的舒服，明明还没有到冬天，她却在巫师长袍里面套了一件高领的毛衣。
　　可即便这样，她也十分地优雅。
　　但是她的这种优雅与路易的优雅不同，后者的优雅来自于他后天优良的教育与传统，而前者的优雅，则是与生俱来的。
　　她的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这位女巫我曾在开学典礼上见过，她的名字我并不陌生，艾伦的大脑封闭术就是她教授的。
　　奥利维亚·赫玛，古代魔文教授，同时也是唐诺斯科唱诗班的导师，体内留有女妖塞壬一族的血脉，所以拥有美丽的容颜与优雅的体态，还有能令人失去心智的美妙歌喉，连续五年被学生们评为唐诺斯科最美的老师。
　　“嗨，你就是丽娜家的小伙子吧！”她笑着和我握了握手，“丽娜总和我提到你，说你非常可爱。”
　　我觉得有些脸红，对她笑了笑。
　　“嗯，可爱的孩子，可爱的刘海。”
　　我的笑容凝固了……
　　“不用害羞，这是实话，你比卢修斯他们可爱多了。哈哈。”奥利维亚笑着拿起桌子上的高脚杯喝了一口。
　　如果你不提刘海，我会很开心的，我腹诽。
　　“我似乎很少在食堂看见你。”我在伊丽莎白对面坐下来。
　　“我很少来食堂吃，我一般都在自己的休息室里开小灶，要不是伊丽莎白今天非要拉着我来尝尝意大利甜点，我可能还在睡美容觉呢。”
　　奥利维亚说着伸手轻轻扯了扯自己的高领。
　　“奥利维亚，给，这里有一些冰镇酸梨果汁，你一定很需要这个。”边上的伊丽莎白递给她一个高脚杯。
　　奥利维亚接过高脚杯一饮而尽，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我得快点吃完回去，这里真让人受不了。”奥利维亚说完，用汤勺舀起一块碎冰放进嘴里咬起来，嘎嘣脆。
　　“秋冬交接的时候，奥利维亚就是这样，她有女妖塞壬一族的血脉，所以你懂的。”伊丽莎白小声解释道。
　　“额？”
　　我一脸茫然的样子看着伊丽莎白，其实我不懂。
　　“就是换羽毛。”奥利维亚见我不解，自己解释道，她说着稍稍拉低了一点自己的高领毛衣，我这才看见她的脖子下方有一圈淡灰色的绒毛，很细很细，不仔细看压根无法发现。
　　“塞壬是半人半鸟的海妖，常常用美丽的歌喉诱惑过往的航海者，我身上有塞壬一族的血脉，所以一到秋冬换季的时候，身上就会出现这种淡淡的绒毛，不过很快它们就会脱落。”奥利维亚解释道。
　　“所以你才穿得这么严实？”我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这个季节就穿高领毛衣了。
　　“是啊，以往这个时候，我都是在塔楼的地下室里，开着空调度过这段日子的。”奥利维亚嚼着碎冰说道，“我可不想让人看见这些绒羽。”
　　“可是总是呆在空调房里也不行呀，你看看你，脸色都比之前要黄了许多，一定是太久没有晒太阳的缘故。”
　　伊丽莎白的话实在是太扎心了，奥利维亚惊叫一声，掏出了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你怎么不早说！我出门都没有打粉底！”
　　“放心吧奥利维亚，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就算你没化妆也没人看得出来呀。给你，冰乳酪，尝尝看。”伊丽莎白说着又递给她一份甜点。
　　白色的乳酪和碎冰混合在一起，最上面放着两片薄荷叶，看上去很清凉。
　　“你总是这样吗？我的意思是，因为换季所以不得不穿成这样。然后需要用很多办法消暑降温？”我犹豫了一下，问道。
　　“是啊。这是血脉遗传导致的，就连多吉利姆夫人和吉娜奶奶对此也没有办法。这种与生俱来的血脉力量，普通的魔咒和魔药根本没办法影响它。”
　　“每年这个时候，奥利维亚就躲在自己的地下泳池里不肯出来，让我想想，去年你可是整整在里面呆了一个月！”一边的伊丽莎白补充道。
　　“别提了，我本来买了一个手持式小风扇，但是那玩意吹出来的根本不是冷风。”饱受高领毛衣煎熬的奥利维亚抱怨。
　　“你可以试试看丝绸丝巾，我想学生们会理解的吧。”
　　“不，”回答我的却是伊丽莎白，“丝巾配上巫师袍太另类了，会显得不协调。”
　　“是的，我尝试过，但是并不好看，而且丝巾很容易就会露馅。”奥利维亚接口。
　　“这是女人的尊严。”
　　“这是女人的尊严。”她们两个几乎同时说道。
　　我想了一下，“要不我给你画一道清凉符试一下？”
　　“清凉符？那是什么？你们东方的符咒吗？”虽然奥利维亚不知道清凉符是什么，但是“清凉”这两个字无疑在第一时间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嗯，清凉符是我们东方修真者绘制的一种符文，通常是夏天用来纳凉用的，佩戴在身上会觉得凉凉的，”我一边解释一边从兜里掏出随身带的符纸。
　　清凉符是几百年前一位大妖通过寒冰符改进而成的，这位大妖本体是企鹅，即便化形了也不喜欢炎热的夏天，因此就把用于攻击的寒冰符稍作改动，制成了现在的清凉符，专门用来在夏天清凉祛暑。
　　龙虎山符篆专卖店一到夏天这种符篆的销量就特别高。
　　清凉符后来被编撰进悬圃的教材里，是低年级符篆必修课的内容。
　　这个符咒是我最擅长的符咒之一，我天性怕热，一到夏天就恨不得钻在空调房里不出来，清凉符对我而言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我将灵力凝在指尖，取了一点冰水为墨，符纸上画下一道清凉符。
　　甫一画成，就有一股清凉之气从符纸上冒出来。
　　“哇~好舒服~了不起的东方法术！”这股气息吹到奥利维亚的脸色，她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我将符纸折叠成一个小三角的形状，递给奥利维亚，“这个可以让你觉得凉快一些，不过它并不能维持太长时间，最多三天，三天以后它就没用了，到时候就要给你再弄一张。”
　　“了不起的东方法术！我为什么不早点遇见你呢！”奥利维亚接过符篆，欣喜若狂。
　　“其实我学姐的符篆画的比我更好，她是符咒专业的，要是她花的清凉符，可以维护五六天。”
　　“学姐？哦哦，你说的是秋吧，我听伊丽莎白说起过，说起来，我和秋碰面的机会不多，更别提每年的这个时候了。”奥利维亚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奥利维亚，虽然我知道这么问有些唐突，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这段时间，你脱毛严重吗？额，你懂的，我指的是你的绒羽。”
　　奥利维亚这时正喜滋滋地把清凉符放进胸前的吊坠里，“别提了，换毛季节，掉得可多啦。”
　　我算是知道艾伦为啥会过敏了……
　　我在脑海里把学过的符篆和法术翻了个遍，好像没有治疗过敏的，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为艾伦点了个蜡。
　　离开食堂的时候，伊丽莎白突然指了指天空，我抬头看去，之间一轮明月挂在空中。
　　看月相，过两天就是满月了。
　　我明白过来，伊丽莎白指的是月光草的事情。
　　“周六晚上吧，我看过天气预报，应该是个不错的满月。”她挽着奥利维亚走在我身侧。
　　“嗯，好的，没问题。”我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伊丽莎白，看你笑的这么开心，一定又研究出了什么好用的护肤品吧~”奥利维亚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伊丽莎白笑道。

　　周五早上我起了个大早，吸收了一会朝阳初升时候的鸿蒙之气，精神熠熠，特别爽，就连照镜子时也觉得自己的刘海顺眼多了。
　　不过这种好心情值维持了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我看着食堂里的菜品，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苦瓜汁，苦瓜三明治，苦瓜汤，苦瓜羹，苦瓜酱通心粉……
　　“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学校的食堂被苦瓜占领了吗？”我有些抓狂，我虽然不是一个挑食的人，但是对于个别食物我实在是爱不起来，苦瓜就是其中之一。
　　这大概也和我妈年轻时候登峰造极的厨艺有关，她总是能把寻常的蔬菜做出不寻常的味道。
　　在经历过一段长达几个月的苦瓜岁月之后，我终于后天形成了对苦瓜的生理性反胃。
　　“教授，放心吧，这批苦瓜虽然是用丰饶汤剂催化出来的，但是绝对健康。”带着厨师帽的家养小精灵斯多比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饭勺，试图往我的盘子里再加一下苦瓜酱。
　　“等等，你再说一遍？这批苦瓜是怎么来的？”我用手挡着我的盘子，往后退了几步。
　　“这批苦瓜是用丰饶汤剂浇灌出来的，放心吃吧，厨房的仓库里还囤积了很多，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苦瓜。”斯多比又拿起一个苦瓜三明治，想要放进我的盘子里。
　　“哦不了斯多比，谢谢。”我拔腿离开了食堂。
　　我依稀记得我从国内带来的东西里面还有几罐泡面。
　　看来我也要学奥利维亚在办公室里开小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