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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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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轻柔地穿过梧桐叶间的缝隙,投下错落的光影。校园刚刚醒来,人影还稀疏,不时听见清脆的鸟鸣。
中央大道上,一辆自行车正飞驰着。倘若近看,你会发觉骑车的是一个很英俊的男生,眉目清晰如画,白衬衫挽到手肘,衣摆在风中扬起。当他骑过一个转角,风和阳光都追逐在身后,此情此景,当真是岁月静好。
他对这条路线很熟悉,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医学院的院楼前。停车的时候,他注意到远处的路边停了一辆亮蓝色的兰博基尼,风骚之姿实在让人难以忽视。不过,他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挎上单肩包,走进院楼。
与此同时,刚买了早餐回来的阿超看到男生骑车过来,赶忙拉开车门,轻声叫道:“老大,快看,是叶韦晨。”
驾驶座上的芮存风睁开惺忪睡眼,正好看见叶韦晨下车、锁车等一系列动作,忍不住嗤道:“都什么年代了,还玩白衬衫诱惑呢,省省吧大哥。”
小毛闻着包子的味儿醒了过来,稀里糊涂地伸手就去拿,被阿超一掌拍开:“饿死鬼投胎呀你,等会儿。”
小毛虽然肉多,但都是细皮嫩肉,痛得嗷嗷叫。
“老大,你要的奶黄的,”阿超把一个单独的袋子递给芮存风,“还有热豆浆。”
然后他扔了一个袋子给小毛:“你的,四个肉包。活儿干得不多,吃得倒挺多。”
“挤兑老子上瘾是吧你?”小毛炸毛了。
阿超一边躲避着小毛的袭击,一边向芮存风道:“老大,看来姓叶这小子还挺勤奋。”
小毛拧他肩膀:“你怎么不说我们辛苦?为了蹲他老子六点半就起了,操,老子自从出生就没起这么早过!”
“闭嘴,吃你的包子。”芮存风吸了一口豆浆,语气懒散而不屑。“勤奋有个屁用,书呆子。”
阿超心道难怪他跳级,不过当着芮存风的面没敢说出口。
吃完了早饭,小毛摸着肚子问:“老大,时间差不多了,咱进去吧?”
快到八点上课时间,学生都陆陆续续到了,不少人注意到芮存风的兰博基尼,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多半露出艳羡的目光。
“老大,确定吗?”阿超借着豆浆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心里莫名有些忐忑。
芮存风瞟他一眼:“废话。知己知彼,才能占得先机,要我说多少遍才明白?”
“要不我俩去吧,老大你就在这儿等着,不用辛苦了。”
“放屁,我不去,那小子还以为我怕他。”
小毛反应过来:“可是老大,我们三个目标太大,太明显,尤其是你,这么帅,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芮存风不理会他,只顾对着后视镜拨弄帽子。
阿超试探道:“就说……走错教室了?”
“或者装肚子疼,急着上厕所。”小毛做痛苦状。
“行了,这么低级的话还好意思说?”芮存风又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吧,我自有办法。”
他们跟随着人流,慢悠悠晃进了医学院院楼。这幢楼很陈旧,外墙上攀满了爬山虎,楼梯还是数年前那种凹凸不平的水磨石的,落脚处包了一圈铁皮,如今都飞扬跋扈地翘了起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让人产生许多不是太美好的联想。
叶韦晨学的是八年制临床,毕业后直接就是博士。这在宁大医学院属于凤毛麟角,课程设置也与五年制的临床不同。不过,今天一早他们临床学院上大课,课程名称是“皮肤病与性病学”。
芮存风压低了帽檐,跟着最后几个临床学院的学生走进阶梯教室,坐在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此处不仅不显眼,还便于开展娱乐活动和作弊,易于无声无息地溜走,不过这个暂且不提。
临床学院的学生还不少,教室坐了八成满。芮存风趴在桌面上,通过人头间的缝隙寻找叶韦晨的身影。无奈,还没等他找到,教授就进来了。
这是一位老教授,头发花白,精神也显得不怎么好,有气无力地放下公文包,然后慢吞吞地打开电脑。芮存风怀疑他用电子设备不太灵光,U盘插了足有十分钟。
小毛和阿超百无聊赖,凑在一块儿在桌子底下打起了手游。只听小毛低呼一声:“卧槽,一大早这么多人在线啊!卧槽海爷居然也在线!太阳他妈从西边升起了吗?!”
阿超已经投入战斗,漫不经心道:“海爷在线怎么了?”
“卧槽海爷都是半夜玩的好吧!据说他只有一夜七次的时候才会忘记下线……”
身旁发出沉闷的怪笑,芮存风不明就里,翻了个白眼。
那边厢,老教授戴上老花镜,喘了口气,虚弱地说:“好,今天……今天我们讲……梅毒。把书翻到第五十页……对……好。梅毒是由梅毒螺旋体引起的……主要通过……谁知道梅毒主要通过什么方式传播?好……我来点个同学……叶韦晨?”
芮存风一下子来了精神,抬头向前望去。前排靠过道的位置,与芮存风恰好是对角线,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站起来,没有看书,声音平静:“主要是性接触传染和垂直传播,就是母婴传播。其他途径包括血源传染、非性接触传染、间接接触传染等等。”
老教授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老花镜后面的眼睛仿佛闪着光:“很好,很好……叶同学,请坐,请坐。”
芮存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就算好?把书背下来的人不是神经病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旁边,小毛低叫:“哎哎,海爷拉我组队了嘿!你说我要不要问问海爷,昨天晚上跟谁一夜七次了?”
“你有病吧……海爷能告诉你?”
“一看你就不了解海爷。等着啊,我这就问他。”
小毛和阿超越讨论越激烈,芮存风都听不下去,拍小毛大腿:“上课呢,能不能闭嘴?”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老教授不知怎的福至心灵,抬起头,颤巍巍地指向芮存风所在的角落:“那位……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芮存风见势不妙,又拍了拍小毛:“叫你呢。”
小毛从一夜七次的议题中回过神来,一脸迷茫。这时,老教授突然提高了声音:“就是你,那位……戴帽子的……同学!”
说完这句,老教授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双手支撑在讲台上,眼睛直往上翻。
这可真是太尴尬了。芮存风缓缓起身,扶了一下帽子,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投影幕布,上面展示着一副非常露骨又非常恶心的男性某关键部位图,图下有一行字:一期梅毒的临床表现?
芮存风的喉结滚了滚,轻咳一声:“那个老师,我才发现我好像……走错教室了。”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
“走错……教室了?”老教授轻声问,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芮存风不想再看那张图,眼神便有些漂:“对,应该是走错了。”
话音未落,忽然有人“啊”了一声,接着明显压抑着激动,低叫:“我天,是芮存风!”
“啊?!芮存风怎么可能到我们课上来?”
“你看你看真是他!好帅啊啊啊啊啊——”
“我说他比叶韦晨帅吧?”
女生们花痴的力量足以扭转画风,芮存风虽然被认出,却一点都不慌乱,反而冲着他们笑了笑,露出嘴角边一个浅浅的酒窝。
讲台上的老教授已经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瞪着眼睛,好像随时都会口吐白沫,昏厥过去。
气氛这般热烈,坐在前排的叶韦晨仿佛也受到感染,回过头来。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撞上了芮存风的,停留了一瞬,又淡淡地转开了去。
但是芮存风相信,他一定已经接收到了信号——正式开战的信号。
整件事情的起因,还得追溯到一个月前。
那天学生报到,芮存风虽然老大不情愿,却不得不去。他的情况特殊,所以在教务处学籍办公室里被留了很久。
“芮同学,我们学校一般没有重修这么多次的惯例,为你算是破了例了。”教务处负责老师将厚厚一沓材料交给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芮存风正要习惯性地把手插/进头发,以表尴尬,猛然想起引以为豪的一头卷毛已经不复存在,不由在心里诅咒了一句。
这时敲门声响起,老师不情愿地将目光从芮存风身上挪开:“进来。什么事?”
“老师,我们院有一位外国留学生来报到,入学材料不齐全,教务员老师让我来找您确认一下。”
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走进来,杏眼瓜子脸,微卷的长发束成马尾,随着走路的姿势轻轻晃动。外面很热,可她脸上却清清爽爽,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国语学院文化衫,袖口向上折了一道,搭配牛仔裤,很简单,可是说不出的好看。她手里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另一手抱着一个文件袋,走向芮存风的时候,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
她就像矿泉水一样,清爽干净,晶莹剔透。
芮存风立刻就活了过来,所有的不爽一扫而空。她和老师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她在那里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毫不掩饰。开玩笑,帅哥的凝视还需要掩饰吗?
她前脚刚走,芮存风后脚就追出来:“美女,天这么热,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他意有所指,她当然也不可能忽略那辆骚包的兰博基尼。可她不为所动,仅仅看了他一眼,头发一甩走开了。
那一刻,芮存风完全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沦为她的俘虏。
他第二天就知道她叫秦洛沁,在法语系念大二,刚刚荣升宁大校花。他已经耽误了一年,如今一分一秒也耽误不得,火速展开了追求。
可惜,无论他用什么套路,都无法摘取芳心。请她吃饭,她不来;给她送花,她不但拒收,还退还给他。就连在宿舍楼下等她,甘愿给她做免费司机,她都从不给面子。越是这样,芮存风越是迷恋她,不可自拔。
直到上个星期,听说她有了男朋友,是什么医学院临床大三的校草,芮存风才从疯狂的攻势中抽身出来,脑中警铃大作。
这个叶韦晨,不仅挖他墙角,还敢自称校草,赤裸裸的双重挑衅!
小毛自知犯错,中午巴巴地去买了午饭来:“老大,鸭血粉丝汤,没放香菜,没放辣。趁热吃啊,不然粉丝就坨了。”
芮存风拆开一次性筷子,擦了擦倒刺:“不怕虎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你们这两头猪,要不是我机智勇敢,今天能全身而退吗?”
小毛有点反应不过来,但还是谄媚赔笑。过了一会儿,左顾右盼:“阿超呢?让我帮他带麻辣烫,人跑哪儿去了?”
“老大,有消息了!”说话间,阿超举着手机跑进国际部的教室。“深哥有消息了,晚上老地方见。”
芮存风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太好了。有阿深帮忙,咱们的计划就不愁成不了。快吃吧,接下去还有一场恶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