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轮回》郭芍药

4、所谓正义

　　依旧大雪封山，如梦中的初始记忆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次的展昭已经变了，变得彻底。到底是哪儿变了呢？……我也说不清楚，但真的，性情与梦中的谦谦君子迥乎不同。
　　或许是前世，妻女的惨死给他的刺激太大了吧。

　　举手投足一股子残忍的血腥气，说实在的，他现在的状态令我想起了一个词——黑化。

　　黑化后的展昭找回深山，在一切开始之前找到了未来的媳妇，嗯，至于媳妇肚中的娃……暂时还没有。

　　他定居，在深山安顿下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然后寻了个晴朗的日子开始扩建院落，扩建我们自己的家。

　　黑化前后，迥乎差异的性情让我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和现在这幅模样的展昭相处，太陌生了。
　　而我的手足无措，落到展昭眼里，便又成了没有前世记忆的铁证。

　　对一个突然到来的陌生男人——警惕、戒备，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相处。

　　“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无数次安抚我，企图使我紧绷到极点的神经一点点舒缓下来，“我是你的丈夫，我会保护好你。不惜一切代价，捍卫这个家，以及我们未来将诞生的孩子。”

　　然后在夜晚来临之际，不容拒绝地抓我回卧房睡觉，在床上，并不动手动脚，只是贪恋地依偎着，贪恋着，仿佛下一刻我就会泡影般消散在南国的冬风里。

　　他的妻子还活着，他的妻子还没有死。
　　一切尚未开始，一切都还在开始之前。
　　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来得及作出提前应对。

　　这大概是他前世疯魔前最希冀得到的吧，如今他得到了。

　　没有马贼，没有任何来叨扰的宵小，都被他提前灭杀了。深山僻静，荒无人烟，唯我们这一隅山民，一对夫妻。冬去春来的时候，院落的扩充完成了。

　　“两所卧房，一所我们睡，一所给我们未来会有的孩子睡。”
　　屋舍竣工，他兴高采烈地介绍着:“还有书房、厨房、习武练剑的院落、柴房、茅厕、粮仓……”

　　等等，一应俱全，他是真的把这里当成了将要守护终生的家。

　　剪纸，红色的剪纸，我看到他将一张红色的喜字贴到了窗户上。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我当然知道。

　　“这是夫妻结发，厮守终生的意思。喜字，意味着今日是咱们的喜日，今日以后，从世俗伦理上讲，咱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相护相守，白头不弃。”

　　他笑着，无限温柔，而又违和地淡淡血腥。说着，以为我懵懂无知，故以一字一顿，格外认真，企图给“懵懂无知的小清儿”留下点深刻的印象。

　　当天夜里，他要了我。

　　我没有反抗，一来不是他的对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二来，确如他所言，他是我的丈夫，前世今生皆是，我又为何要反抗？

　　如梦中的前世，洞房花烛夜过后，我一连好几天被折腾得下不了床。渐渐恢复过来的时候，他开始教我习武。
　　依旧使软剑，但这次训练的要比前世重多了，他虽然不忍见我受苦，但碍于前世惨烈的前车之鉴在那儿，也只能狠下心来逼我多受些磨砺了。
　　还别说，一份汗水一份收获，有如此这么个剑道高手作调|教，再加上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我的剑术还真真突飞猛进了不少。

　　调|教日常。

　　“昭，乖，叫昭——”

　　“……昭。”

　　他很满意，又问我:“昭是什么呢？”
　　我看着他，看着他墨墨的、黑黑的眼睛，知道他所希冀的答案，于是含含糊糊，软软糯糯:“昭是清儿的……夫君。”

　　他笑了，虽然仁厚不复，但也血腥得别有一番风情。

　　后来我才知道，他已经走上了和前世迥乎不同的道路，不再效忠开封府，不再听命于朝廷，转而直接以南侠的身份为踏板，一跃成为了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呵，统筹全部江湖势力，强大得无以复加。
　　深山变成了山庄，变了武林盟主的定居寓所，变成了武林势力的大本营。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宋王朝已经倒了，统筹江湖的武林势力犹自巍巍屹立，已为人父的孩子他爹甚至含笑向我道:
　　“你知道么，清儿，我原先以为善就是善、恶就是恶，泾渭分明。后来经人世剧变，才发现，所谓的正义与邪恶，不过各凭己见而已。”

　　以前他效忠朝廷，妻女俱亡，家庭碎裂，朝廷的律法正义不但无助于他，反而成为他复仇的桎梏。
　　“这一世我想通了，”孩子他爹笑道，血腥而柔情，“你们母女，就是我所奉行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