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正在建设中》梦里长青苔

3、先生不是普通人？

　　“哪里来得邪祟，这么不长眼。”
　　李过之轻啧一声，拔出钥匙放回口袋，接着右手按上椅子一边，靠背渐渐往下，等到了差不多能够到后座的时候，李过之身体微侧，手臂在后座探了探，从最里找出来一把黑色长剑。

　　这剑名“符和”，乃是李过之他爹生前所用。剑身约有一尺来长，通体漆黑，刀柄上镀了一颗指甲盖般大小的淡青色珠子，在车顶黄色灯光中流光溢彩。

　　车外的邪祟还在游荡，在李过打开车门之前，国道上连续来过了三四辆车子，他们好像与李过之处于平行空间一样什么都没有看见。

　　黑漆漆的车门“嘭”的一声打开关上，黑柄银声的长剑持在李过之手中，在接触到黑雾的一瞬间，剑身微微震动，四周原本在不停游荡的邪祟仿佛一下子有了意识，纷纷调转身体，头部冲着李过之。

　　“东海上北殿，殿上有玉格………”
　　李过之一边默念一边在地上踏起九宫步，随着他身形的摆动，四周围着的邪祟后退了几步。

　　“格中十万册，授我无量德。”
　　在最后一句落音时，李过之步子刚好踏完停住，他手中的长剑缓缓举至面前，剑柄上的珠子在一片黑雾中光芒大盛，瞬间原本围着的邪祟忙不迭逃走，李过之单手一挥，符和剑在手中转了一圈后飞出，在空中无风自动。李过之双手结印，嘴里轻声念叨，随着一声声经文传出，符和剑刺穿一只又一只邪祟，不到三分钟，几十只跟猛虎外形一般的东西全部消失。

　　可是四周的黑雾并没有散退，李过之单手挽了道剑花，符和剑“叮”的一声入鞘后沿着车身行动起来。就在他走到车尾时，见正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处忽闪忽闪的灯光。

　　“困住的还有别人？”
　　那灯光大小与位置看上去很像汽车的前置大灯，不过因为黑雾的原因时隐时现，方才李过之心思全在那些邪祟上面所以没有注意到。

　　为防意外，李过之过去时把符和横挡在身前，随着脚步渐渐接近，面前的车子整体出现在他跟前，可惜他不懂车子，只觉得这车身流利估计比自己家那辆值钱。

　　李过之从前窗往里瞧了眼，上面好像贴了什么东西，除了一片漆黑之外啥都看不见，而里面又没有声音，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人。李过之在灯前停了一会，冷色的灯光把他身影拉的长长映在地上，有些可恐。

　　过了许久，车里还是没有动静，李过之终于忍不住伸手敲了敲车窗，侧头过去轻声对着里面：“有人吗？没人在走啦？”

　　现在已经下半夜一点多，按李过之平时的作息，早已经入睡，可惜现在在这黑雾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家。

　　“最后一遍，没有人我走了。”
　　刚刚一遍过去四五分钟后，里面并没有声响，李过之不知道里面人是怎么回事，明明有人却不回答。难道是认为他是什么不速之客？李过之撩了撩额角碎发，想到这大半夜的他拿把剑出现在别人车子外面，确实不像是好人。

　　这黑雾一时半刻散不掉，李过之原本是想好心来问这辆车子的主人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去，但是人家现在连门都不愿意开，李过之只好原路折回。

　　就在他走了十几步，快到自己大众的车尾时，背后发出一阵声响，接到是一道男声：“先生请留步！”

　　李过之脚步一停，在背后车门的响动中转身眯着眼看过去。只见原本悄无声息的车里走下来两个人，一个人年纪小点在驾驶座外边一个人大约二十来岁年纪，看上去清贵的很。

　　“你好。”那男子带笑伸出右手，李过之把剑从背后换到左手，跟他虚握了一下。

　　“先生不是普通人？”那名男子眼光从李过之手上移到他齐肩的长发，又移到手上的宝剑，最后试探着开口。

　　“不是普通人还能是什么人？鬼？或是灵？”李过之扒拉几下把头发塞进帽子里，侧头看了一眼驾驶座外紧张的扒住车把手的少年突然表情变得阴测测，“小弟弟你别怕，哥哥我不是什么好人。”

　　“你你你！”
　　那小弟弟表情瞬间凝固，脑袋僵硬着转到一边去看李过之面前的男子，手指放开车门颤抖的举起手机准备拨号。

　　“辰夏，你先回车里。”就在那名叫辰夏的少年一个劲戳手机时，这男子开口，“先生，幼弟年少，不要见怪。”

　　“没事没事，年轻人嘛，偶尔逗一逗也有趣的很。”李过之摆摆手，接着看了看四周依旧没有消散的黑雾问起来，“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说来话长，原本我跟辰夏打算今夜回家，谁知道十二点的时候车子突然熄火，等弄好了后周边就出现十几个黑影。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本想等着太阳出来，谁知道刚刚遇见先生解救。”

　　“原来如此。”李过之若有所思得点点头，抬脚准备往前走，“那现在跟我出去吧。”

　　“等等，我姓季，季辰介。先生贵姓？”季辰介看着李过之打开车门时突然叫住他，一想才发现两人还没有互通名姓。

　　“季先生客气，免贵姓李，李过之。”
　　李过之边把符和剑扔回车厢里边回答。季辰介看他不打算多开口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等李过之车灯亮时，季辰介两人也紧跟在身后。

　　两辆车在黑雾里闯了一阵，明明在里面感觉方圆不到百米的地方，出现却花了十几分钟，等黑雾渐渐消散时，李过之看了眼手腕上石英表的时间，已经快到半夜两点钟。

　　两辆车似乎凭空出现在国道上，好在这时间没有其他车辆来往。李过之摇下车窗，对着身旁季辰介那边喊了声：“我先走了，有缘再会。”也不等反应，“嗖”的一下踩了油门疾驰而去。

　　玄阳观脚下的山叫四清山，山下是三两处村庄。李过之哒哒哒开着车到最近的一个村子把车停下，借着月光踩着石子一步步往山上走。

　　通往道观的路是条弯弯延延的青石板路，一共几百来块，被历代道观主人踩的圆圆润润。

　　“啪”的一声，玄阳观门被推开，李过之拿下帽子随手扔在前院的石桌上，返身走到大殿。观里长明灯还亮着，李过之双膝跪在蒲团上，点了三柱清香插进祖师爷东华帝君王少阳的香炉前唠叨了不少，最后抵不住越来越困的睡意，忍住哈欠关上殿门，往后院的小屋里走过去。

　　原本黑沉沉的院子在李过之彻底入睡的那一刻突然起了微风，把窗户吹的啪嗒啪嗒想。李过之翻了个身，把被子拉到头顶，继续昏沉沉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太阳似乎比前几日更小一点，李过之眨了几下眼睛从被窝里探出头，随后扶着硬邦邦的床板起身。

　　硬邦邦？！不对！李过之手掌一顿，猛地拉开棉布被子，入眼的是原木制成的床板，别说被絮，连床单也没有！

　　这不是他的房间。李过之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问题，虽然他那小道观穷的要死，但不至于连被子都用不起。想到这，李过之把眼神转到正对着他的窗子上，这一看惊得他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道观的窗子外是一块不大不小的菜地和水池，而这外面则是满地的奇花异草。

　　“难道……我在做梦？”
　　李过之皱皱眉头，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掐上左手虎口，随后用力，一阵巨痛传来。李过之短哼一声，左手在身边甩了几下打量起周边环境。

　　这间屋子跟他在玄阳观里的也有些不同，虽然玄阳观的房内还保持着百年前的风格，但多多少少有了电器等现代化东西，而这间屋子……李过之上上下下扫了个遍，木头书柜木头床，线装书和油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正常人生活的地方。

　　然而更重要的是，从内到外与玄阳观都天差地别。李过之满心警惕的推开木门，入眼是空旷的院子，一头到他窗外的园子，一头不知前往何处。这地界无人，李过之想了想还是往不知何处的那条石板小路上走去。

　　道路两边布满常青树木，李过之往后一瞧，是层层叠叠的青山与缭绕云雾，这种地方，绝对不是他身处的华夏国。

　　再往前是处半掩着门的院子，恍恍惚惚中听到外面有一道缥缈的男声传来，这声音听上去十分舒适，李过之脚步一顿，在门前停了十几秒中，最后咬咬牙齿带着好奇心上前推开。

　　“老君说：上士无争，下士好争……”
　　走的越近，这声音越清晰，李过之渐渐听明白他所说的内容，是老君的《清静经》，他从小到大听了不下千百次。

　　门外是较为广阔一片草地，那道声音是从正中间而来，李过之放轻脚步上前，悄悄躲在石雕后面打量，他第一眼看见的是端坐在下方的十几名长发道袍男子，这些人年龄有大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