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1章 ...
-
好热。
伍飘飘擦掉鼻子上的汗,仰头看看天。
不妙啊……这场雨小不了。
她瞅着满地的纸箱,好怕搬到一半下雨。
忽然刮起的一阵邪风,更像吓唬她似的,迎面扑来。吹散了热气,却也预示着危险。
国槐荚果哗哗作响,落地的新叶四处逃窜,一排排年代久远的灰色小楼,静静地矗立在风中。
这里,是她的新家。
这条不算窄的巷子,每排只有四户人家。幽静,却稍显落寞。她租的房子,是从里面数的第二栋。最荒凉的那栋。
“奶奶,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她兴奋地冲站在身后的奶奶喊着。
老人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昏黄的眼睛盯着前方,神情呆滞。
伍飘飘有点失落,眼里的欣喜也淡了几分。
她上前两步打开锁,生锈的大门“吱呀”一声开启。一个小过道首先映入眼帘,瓷砖有些残缺,墙皮有些掉落,虽然已经清扫过,但依旧看得出原先是个荒屋。
独门独户的二层小院,院子不大,有不少杂草,角落有个小水池,里面还残留着不少积水。
伍飘飘轻声对奶奶解释:“我们只用一个房间。教授说了,她这地方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还能帮着看看家。”
伍奶奶面无表情地盯着一处发呆,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有了这个小院子,您以后活动空间就大了点。在家可以种种花,种点菜什么的解解闷。”伍飘飘一边说,一边动作迅速地把房间门打开。
其实这不是教授的房子,是她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找到的住处。
屋主老伴去世,住不下也不忍卖,久而久之就被他儿子用来放杂物使了。前阵子遭贼,他儿子想着租出去一间找人看门也好。于是她就找到了理想中的住处。离医院近,有院子,虽然比之前的地方贵了两倍多,但这价格在城东已经算很低了。
伍飘飘放下背包,掏出水壶,指着客厅一张木质沙发说:“您先坐着歇会儿,多喝点水,饿了吃几口包子,我先把东西都搬进来。”
轰隆——
闷雷突然爆开,预示着暴风雨的降临。她顾不得再多言语,放下杯子飞奔出屋。
雨滴“吧嗒吧嗒”砸向地面,雷声轰隆,这场暴风雨来得异常猛烈。屋内一直安静的老人,突然神色一变,捂着嘴开始疯狂窃笑,模样诡异至极。
伍飘飘快速搬着箱子,一个个先放进过道避雨。
雨滴逐渐密集起来,她顾不得穿雨衣,想着放下手里这个,还有两个箱子就搬完了。突然脑袋一凉,一盆带着浓郁臭味的污水,哗啦一声从头顶倾泻直下。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伍奶奶站在一旁,哈哈大笑。拿着个不知道哪翻出来破脸盆,手舞足蹈,嘴里还念叨着:“大傻子!大傻子!”
伍飘飘直起腰,整个人从头到脚,被浇得彻彻底底。她用手擦着脸,平静地望向老人,看着那双陌生的眼睛,只觉得一股熟悉的窒息,猛烈地冲向胸口。不上不下,要人性命。
她强撑了两天一夜的身体,像是瞬间恢复了所有知觉。明明夏天的污水没有多凉,可热了一天的她,还是感觉到了冷。
“啊——!坏人!”伍奶奶突然大叫,狂躁起来,眼神凶狠无比,拿着脸盆就朝伍飘飘抡过去,嘴里怒吼着:“打死你!打死你!”
伍飘飘伸手去挡,顺势把脸盆抢下来,跟着抓住她的两个胳膊,熟练地往身后一扣。老人开始疯狂尖叫,用尽浑身蛮力挣扎。伍飘飘死死地控制住她的关节,从一个编织袋里找出绳子,轻声警告她:“再叫送你去医院了。”
这句话一出,效果极佳,伍奶奶立刻住嘴,身体也不敢乱扭了,满脸惶恐。
伍飘飘望着她,突然一阵鼻酸,清了下嗓子,低声说:“乖乖的,好吗?”
伍奶奶扭头瞪她,虽然紧抿着唇,身子也不敢反抗,但那眼神分明是在怒视仇人,血仇。
伍飘飘错开眼,把奶奶带到屋内的沙发上,用绳子把人跟沙发绑到一起,拿出毛巾替老人把身上的雨水,还有刚才泼她时候溅到的污水处理干净。
两人面对着面,伍奶奶手脚受困,除了怒视,又想出一招。她笑嘻嘻地发出声“呸”,一大口唾沫,瞬间喷满伍飘飘的脸。
老人哈哈哈哈狂笑。
伍飘飘冷漠地看着她,一句话没有。
老人笑着笑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来,知道怕了,然后低下脑袋开始小声嘀咕。
伍飘飘用毛巾擦擦脸,走出屋子。
前脚出屋,跟着后脚骂声又起。
她像没有听到一样,径直走到大门口,继续搬箱子。最后两个箱子巨大,她弯下腰,两手抓住箱子旁的把手,刚一使劲,把手却突然断裂,箱子“咣当”一声坠落。
伍飘飘整个人僵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手里的两个空把手。
暴雨倾盆,砸在身上有点疼。风好大,吹得头有些发懵,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子忍不住开始打颤,视线越来越模糊,一口血堵在喉咙,生疼生疼。
她缓缓地蹲下|身子,试图再次搬动纸箱,此时院内忽然传来一声更为激烈的怒骂,紧接着是一阵令人发寒的狂笑。
这笑声,就像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瞬间压垮她所有的意志。
泪水夺眶而出,血腥味充满口腔,她蹲在箱子旁,借着大雨的嘈杂,失声痛哭。哭自己,哭爷爷,哭奶奶,哭爸爸,哭妈妈。哭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今夕何年,闭着眼,埋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得昏天黑地。
突然,雨似乎停了。
背上没了雨水的重量,可耳边明明还有雨声。她从悲伤中分出点精神,缓慢地抬头,因为泪眼婆娑,只觉得入眼黑漆漆的,模糊间能看出人影。
人?!
她心里咯噔一下,精神瞬间归位。
一抹眼泪,一个打着黑伞的男人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