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不归》桃子味芝士

1、第 1 章

　　我第一次见师父，是在他房檐下跪了五天六夜之后。

　　彼时膝盖已麻，倒未必见得多痛。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比门廊上的风雪还冷。

　　他扔出一件虎皮便关了门。

　　门里说：“行了，养好伤跟着我。”

　　他叫何平，江湖上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姓名。真正赫赫有名的是他的外号。

　　“何一剑”

　　这个意思是，他想杀的人，无论练了金钟罩还是铁布衫，无论内里外功多好，只需要一剑。

　　他知道只是一哂，并不多管。似乎与自己无关。

　　那会儿我对着漫天大雪，披着那张虎皮，泪流满面。

　　旁边看笑话的师兄搀我起来，摸摸我脑袋：“你这是冻傻了？”

　　我半靠在他身上，叹了口气。

　　师兄与我不同，我统共跟着师父那么多年，只有一个师兄。

　　他也信何，叫我师父作爹。可是他从不知道娘是谁。漫长岁月里我俩穷极无聊，无数次讨论过那位师娘，编出来的故事怕是能出三册话本。

　　师父有时候听见我们胡扯，依旧冷着脸走过，仿佛和他自己没有关系。

　　何平真是个性子奇怪的人，如果不是手艺好，杀人从不失手，他在江湖上应该会没有朋友。

　　然而没有如果。

　　所以我宁可冒着大雪跪在他门前许多天，也要进这个传说不可进的师门。

　　很多年之后我问何平，他为什么不收新的徒弟。

　　他抬了抬眼皮，说：“他们都跪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