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梦茵]盛年》一日立青

69、章五一

　　一三一

　　“费尔南多？”

　　朱旭注视着眼前人的侧影，不自觉地发出声。

　　这是他成功带着令人嫉妒的奖杯们离开法甲、来到德甲后的第一年。

　　趁着夏歇期的空闲，他重新回到了马德里。

　　这里，是一座纪念馆——在这个世界的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的故居上改建而成的纪念馆。

　　属于这个世界的“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的一切，朱旭当然也好好了解过。

　　年少成名、足球天才、性格孤僻……围绕在这名早已逝世的足坛巨星身边的标签很多，各式各样的光环，也被套在他的头上。与平行世界内朱旭曾为的费尔南德斯相比，这个世界的费尔南德斯与他相似又不同。

　　了解过对方生平的朱旭，除了在固定的时间会去拜祭他之外，诸如“费尔南德斯纪念馆”这类地方，他几乎是不踏足的。

　　今天是个意外。

　　因为昨天夜里，朱旭又梦见了他的费尔南多。

　　这件事，朱旭其实已经习惯了。

　　自从他回到这个世界，这样的梦境，从未停止。

　　一开始，梦中的费尔南多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他的脸上维持着最后一次见到朱旭时的表情——那种让朱旭也同样呼吸不过来的表情，任凭朱旭如何呼喊怎样动作，都不会变。

　　后来，当系统给出明确的答案后，梦就变了。

　　朱旭的费尔南多，开始回答朱旭关于他的生活的问题，还会关心朱旭现在的情况。

　　随着他在不同联赛中辗转，这样的梦境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但每隔一段时间，朱旭总能在夜里，见到他的费尔南多。

　　严格来说，这不是“习惯”这么简单。

　　对在这个世界的朱旭而言，唯一能见到他的费尔南多机会，就只有在梦中——于是哪怕梦醒之后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假的，他也很高兴。

　　货真价实的高兴。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这个世界的朱旭，已经不像最初回来时，对自己身为“费尔南德斯”时的一切全都印象深刻，甚至除了一些深刻的记忆之外，很多当时的事，都已经渐渐迷糊，但他不会忘记，他还有一个机会。

　　他知晓他将在这里过完属于“朱旭”的一生，可他同样明白，他还有机会重新成为“费尔南德斯”。

　　于是朱旭妥帖地收好那些珍贵的回忆，努力生活着。

　　而在那之前，见到雷东多，总能让朱旭在疲惫之下松一口气，而后带着充足的动力去继续。

　　毕竟，那是他愧对又珍藏的人，是他前进的动力，拼命的决心。

　　昨天夜里，朱旭见到了年轻时候的费尔南多。

　　他坐在朱旭身边，表示他对这里的居住环境很满意。

　　哦，这是那个时候。

　　朱旭很快找到了答案：那是雷东多刚刚来到马德里的时间点。

　　当时的朱旭，拉着雷东多和自己一起住。

　　梦醒得总是很快。

　　从“与从前的费尔南多共处”的记忆里走出后，朱旭想起来后来他们一块购买的房子，以及其后发生的那些事。

　　然后他就想要来这里了，来到这个世界费尔南德斯的家，现在的纪念馆。

　　做好伪装的朱旭，在人不算太多的情况下，并未被人认出从而引起骚动。

　　他从下往上参观着这座纪念馆，最终停在了荣誉室。

　　那些都是他所熟悉的奖杯——在另一个世界里，他得到过全部，甚至比这里展出的更多。

　　朱旭挨个一一看过，与奖杯相关的那些记忆，便也一段段浮现在他的眼前。

　　直到他的余光，注意到了身侧一个身影。

　　朱旭没有听见脚步声，那个棕发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朱旭身边。

　　而朱旭看见了。

　　无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这是朱旭绝不可能忽视掉的人——几乎是余光扫到的瞬间，朱旭就猛然转头，于是那位正注视着展柜中的种种奖杯奖章的男人，就完全进入了他的视线。

　　“费尔南多。”

　　这一声，朱旭叫得万分肯定，可他的声音，却比刚刚那一声，要轻许多。

　　哪怕因为对方一直没有转身的缘故，朱旭只能见到他的侧脸，朱旭也不可能认错：那就是他的费尔南多，他的爱人！

　　“费尔……”

　　那是从心里挤出的一声呼唤。

　　包含着朱旭的愧疚与爱意，惊喜与压抑。

　　那个人依旧没有动。

　　“我……”

　　朱旭本想再说些什么。

　　他想告诉对方他的思念，他想带着他回到自己现在的住所，把自己这段时间绘画的作品全部展现……

　　他想说很多，想做很多。

　　可他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当他迈步向前，伸出手想去握住那个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的人的手时，他只握住了一掌空气。

　　那些未尽的话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就像是刚刚还好好地站在他身侧的人一样。

　　“哈。”

　　朱旭低头摘下墨镜，捂住了眼。

　　原来……

　　是幻觉啊。

　　也对，如果真的是费尔南多，他绝不会这般对我。

　　我的费尔南多……

　　赛场上和他交换球衣的费尔南多，初至皇马被他拉着加训的费尔南多，在阿根廷带着他游玩的费尔南多，答应和他一块纹身的费尔南多，在只有两人相处时，把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取下来为自己戴上的费尔南多……

　　那些画面都被朱旭忆起，哪一个费尔南多，都不会像刚刚的幻影那样，对朱旭的无动于衷。

　　朱旭抬起头，重新戴上墨镜。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可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也随着心跳的声音，游荡在他的体内。

　　他再一次注视着展柜里那些，荣誉的象征。

　　他知道这个世界里，雷东多与费尔南德斯的关系一直很好。

　　“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我看到了我的挚友，费尔南多。”

　　那是在朱旭与这个世界的雷东多熟悉之后，费尔南多·雷东多曾对朱旭说出的话。

　　他和朱旭提到了他与这个世界费尔南德斯的过去，把那些辉煌的过往一一道来，也为朱旭描绘出了他心中的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

　　于是朱旭知道，在这个世界里，雷东多依旧是认可费尔南德斯的。

　　费尔南德斯是雷东多承认的队长，能理解他的同伴，也是值得信赖的友人。

　　球队内，雷东多尊重这位皇马的国王，而对方对雷东多也一样。

　　场下，他们了解彼此，互为挚友。

　　但再没有其他的了。

　　这个世界的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是对雷东多而言很重要的人，所以当朱旭逐渐改变自己后，雷东多才会觉得，在朱旭身上看到了费尔南德斯。

　　也正因为这份相似，那时的雷东多，才愿意与朱旭讲这么多。

　　可费尔南德斯，并不是雷东多唯一的爱人。

　　那一刻，朱旭再一次体会到了世界的不同。

　　而今……

　　朱旭抬眼看向费尔南德斯故居中的展柜。

　　他现在，也获得了很多荣誉。

　　不同联赛的奖牌，不一样的奖杯，他正在搜集。

　　可这些美丽的奖杯，他却找不到一个，分享的人。

　　一三二

　　朱旭不太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慈善事业出力了。

　　一开始，是经纪人建议他做点慈善，既赚名声，又能避税。

　　在他的资产还没有那么多的时候，他的想法也没那么多。

　　后来，当“朱旭”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了不可估量的价值时，朱旭选择成立了自己的基金会。

　　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都有迹可循。

　　而作为创始人的朱旭，是其中出力出钱最多的一位。

　　这一年的夏歇期到来的时候，他去了他持续捐助的、位于马德里的一间孤儿院。

　　对朱旭而言，这本来只会是一次简单平常的慰问。

　　毕竟，不管是曾经的“王子”朱旭还是现在手握六座金球眼看还有机会得到第七座的朱旭，都非常擅长和小朋友们打交道。

　　更何况类似的活动，对于而今年过三十的朱旭而言，早就习以为常。

　　但一切在他见到那个孩子时，不一样了。

　　那个孩子瘦瘦小小的，看上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棕色的短发前端有些长，略微挡住了他的眼睛，一眼看过去，只让人觉得他很安静。

　　可当朱旭坐在一群孩子们中间，问他们最喜欢什么时，棕发的男孩答得很大声。

　　“我最喜欢足球！”

　　这并不是多么稀奇的答案。

　　起码，在这间孤儿院里，就好几位小朋友有和他一模一样的回答。

　　可是当小男孩抬起头回答朱旭，当朱旭看清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时，朱旭的感觉，一下就变了。

　　真像啊……

　　朱旭见过雷东多小时候的照片。

　　眼前的小男孩，若论长相，和小时候的雷东多顶多有四五分相似。

　　但在他回答的那一刻，朱旭却觉得，自己看到了年幼的费尔南多。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

　　本来已经被压到深处的记忆，再一次侵蚀现实。

　　“他是我们未来收养的孩子。”

　　在他还是费尔南德斯的时候，某一天，当他画出了他所构想的未来后，雷东多指着画面中坐在草坪上、头顶足球的男孩问他，这是谁？朱旭就是这么回答的。

　　他还说了什么来着？

　　哦，对。

　　那会距离朱旭承认自己就是“费尔南德斯”不算久，但他总算是能安心畅想他与雷东多的未来了。

　　于是他对等待着回答的雷东多说，他们一块收养的小朋友，踢球肯定踢得很好。

　　那个时候，和系统失联的“费尔南德斯”，以过去依然拥有系统的“朱旭”为蓝本，乱七八糟说了一堆，

　　什么“天赋出色”“开朗”“厚脸皮”“坑爹”，甚至连外貌都说，要黑发黑眸。

　　彼时的雷东多却没觉得他胡闹，只淡淡说了句“你想得还真是挺远的”。

　　但朱旭又怎么会看不出，雷东多其实完全赞同了自己呢？

　　绝大多数情况下，雷东多总是无法拒绝朱旭的。

　　那真的是费尔南德斯所构想的未来。

　　只可惜……

　　朱旭回过神来。

　　“很好，你们都很好。”

　　他回应着孩子们。

　　他现在，又是朱旭了。

　　甚至于，现在他再次作为“朱旭” 的年龄，都超过他身为“费尔南德斯”的岁数了。

　　也不会有人等着他诉说“我未来的孩子会怎样”。

　　收养孩子……

　　朱旭看向那名棕发的男孩。

　　其实当初他所说的标准，本就不太可能达到吧。

　　如果收养一位像费尔南多的孩子，似乎也不错？

　　朱旭有了新的想法。

　　在活动行程结束后，朱旭找到了孤儿院的负责人。

　　他决定收养这名男孩。

　　“费尔南多。”

　　在与负责人谈过后，被工作人员带来的小男孩，坐在了朱旭面前。

　　朱旭念着他的名字——是的，小男孩有个常见的名字——带着自己最温和的笑容，与他交谈着。

　　等到对方的紧张与戒备之意完全放下，朱旭才出声询问。

　　“你愿意离开这里，跟我回家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费尔南多并没有犹豫很久。

　　“如果我答应，以后您就是我的父亲了，对吗？”

　　“是的。”

　　“那好。”

　　费尔南多跳下椅子，在朱旭身前，抓住了朱旭的左手：“我愿意和您回家。”

　　以一名孩童的力量而言，他一定是下了死力气。

　　朱旭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孩子。”

　　他也离开了高背椅，慢慢蹲下身，视线和费尔南多平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他注视着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声音温和，表情和缓。

　　这一刻起，这位费尔南多，就是他的孩子。

　　一三三

　　向家人宣布这件事，对朱旭而言并不难。

　　他都已经三十四岁了，从他二十多岁到现在，父母都已经接受了他“不打算结婚”的想法了。

　　“把他带回来认认人吧。”

　　朱母在视频里说：“也让我见见我的孙子。”

　　朱旭答应了。

　　收养手续飞快被搞定，费尔南多正式成为了朱旭的养子。

　　在这个夏歇期的尾巴上，朱旭带着他儿子，乘坐私人飞机回了家——是的，他早就有了自己的私人飞机，也不需要总惦记着克里斯蒂亚诺的了。

　　回归家庭夜，朱旭哄着费尔南多入睡后，又和自己的父母谈一谈。

　　他和父母描述了自己的未来：他想在皇马退役、退役后准备做什么、费尔南多会是他的孩子……

　　父母们也诉说了他们的担忧。

　　话题并不是那么轻松，但总算，他们没有争吵。

　　一切结束后，朱旭也准备休息了。

　　“宿主，你其实没必要……”

　　他的系统，忽然发声。

　　“没必要？没必要什么？”

　　躺下的朱旭反问。

　　系统没有出声。

　　“就只是，我想而已。”

　　他说。

　　朱旭很了解自己。

　　他对父母说，他不想结婚，他有自己的打算；对关心自己的朋友，他也有一样的说法。

　　可是这么些年，他连女朋友都没有——当然男朋友也没有。

　　当然会有人感到奇怪。

　　一开始，对亲密的朋友，朱旭解释他才康复，暂时不考虑这些。

　　后来，朱旭总是说“我觉得时间太紧张了，想这些没意思”。

　　有人怀疑，有人担心。

　　但是朱旭总能让他的朋友们放心。

　　至于其他的风言风语……反正，他这个等级的巨星，最不缺的，就是绯闻。

　　一切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还能见到雷东多，他知道那些他以为自己全部实现不了的约定，在未来，还有再实现的那一天。

　　其实当年，如果墓园里系统给出了完全否定的答案，那么现在的一切，一定完全都不一样。

　　若是朱旭知道他回不去了，朱旭自己都不知道，事情会如何。

　　他只知道，自己一定会向前走，向前看——毕竟，他是坚毅度近乎满值的人，是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放弃生活的人。

　　可惜并不是。

　　那天，系统给出了一个机会。

　　在明知有人在等自己的情况下，再做出些别的……那也太恶劣了。

　　“我和费尔南多可没有分手。”

　　朱旭说得很轻，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系统听。

　　是啊，他们还没有分手。

　　只不过是被迫进行一场相隔两个世界、无法联系上对方的异地恋。

　　只不过是一方以为另一方已亡，另一方还不知道何时才能顺利相会。

　　“能量还不够。”

　　系统忽然说。

　　“我知道。”

　　朱旭并不觉得意外。

　　他还有时间，他也等得起。

　　他相信自己还能见到他的费尔南多，而不出现别的意外。

　　至于如何让费尔南多接受自己，如何解释这一切……那都是未来的事。

　　我会回来的，费尔南多。

　　他想。

　　在遥远的过去，对失去系统又在陌生时代的朱旭而言，雷东多成了他的“锚”，让他清醒、理智，不至于失控。

　　而现在，雷东多同样是他的“锚”。

　　让他一面在这里作为“朱旭”好好活着，一面不至于让充沛的情感冲垮自己，耐心等待再相见的时机。

　　“我会做到的。”

　　他还欠对方一场婚礼，他还欠对方下半生。

　　而异地恋，总会有不再异地的那天。

　　一三四

　　“他果然做到了。”

　　本泽马侧头，对坐在他身侧的□□说。

　　他们正坐在观众席上——这一场比赛，是朱旭的最后一场比赛。

　　两年前，年过三十五的朱旭状态依然火热，当年与拜仁的合约到期后，各大豪门仍然竞相向他递出橄榄枝。

　　——毕竟八座金球在手目测状态还没有下滑，哪怕已经三十五岁高龄了又如何？谁知道他会踢到多少岁呢？毕竟“朱旭”这个名字，就是奇迹的代言啊！

　　然后他回到了皇马。

　　这两年，他仍然为皇马带来了让球迷们疯狂的冠军，顺手又为自己拿到了一座金球。

　　在所有人都觉得他还能继续踢下去的时候，他宣布，自己要退役。

　　身为朱旭的好友，本泽马与□□自然是最先知晓的人之一。

　　自然，他们也不可能错过好友的告别赛——就如同朱旭并不曾错过他们的一样。

　　“他走到了终点。”

　　□□说。

　　他想起多年前，朱旭接受穆里尼奥的召唤来到英超的时候。

　　某一场比赛结束后，他、本泽马与朱旭，在一块吃饭。

　　朱旭不知道的是，□□与本泽马其实讨论过他。

　　那个时候□□说，他不知道朱旭会走多远，但一定会走得比自己远得多，高得多。

　　当时的本泽马说，他觉得朱旭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梦想，并且会做到更多。

　　而到今天，一切都成真了。

　　五大联赛的奖杯，朱旭全部收集在手。

　　而他的个人荣誉，也几乎碾压了所有球员——除了世界杯。

　　不过，带领自己的国家打入世界杯决赛圈、取得亚军的成绩，对朱旭而言，其实也很好了。

　　“我猜，肯定有很多人高兴。”

　　本泽马说。

　　□□笑了笑：“大魔王终于退役了。”

　　对生在这个时代的年轻球员而言，他们或许真的很高兴——毕竟和朱旭比起来，他们全部黯然失色。

　　朱旭破掉的记录，比曾经的克里斯蒂亚诺还要多，而他辗转五大联赛从未不适应，反而到哪就能给东家带来他们梦寐以求的成绩这一点，也从未有人能做到。

　　但也一定有更多的人，会不舍，会难过。

　　因为……

　　朱旭他，代表了这个时代。

　　无论看客有怎样的想法，比赛总是准时开始。

　　朱旭在场上奔跑着。

　　他能看到观众席上那些他熟悉的人们。

　　他的父母，他的恩师，初到皇马时皇马的队友与朋友，当年的巴萨的球员，后来他在各大联赛认识的朋友，一些知名的教练，其他的朋友……

　　他们都来了。

　　过去，他参加了他们的告别赛——以队友或是观众的身份。

　　里卡多，伊戈尔，卡里姆，梅苏特，克里斯蒂亚诺，梅西……

　　而今，他们来见证自己的退场。

　　他忽然想起，前些天与梅西的联系。

　　他和此世的梅西一直是损友的关系，这一点，从未变过。

　　当他告知梅西自己即将退役时，梅西罕见的说发任何嘲讽或是调笑的话语。

　　“时间过得真快啊……”

　　梅西只是感慨。

　　倒是朱旭，笑着问他：“里奥，当初你退役的时候我笑你坚持不住了，你对我说要我少嘲笑，我迟早也有这么一天，怎么现在，你就只感慨时间？”

　　“得了吧，猪仔。”

　　视频里的梅西翻了个白眼：“我们这些人里，你是最后一个了——但我们都以为，你还会继续踢，一直到踢不动为止。”

　　朱旭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梅西的意思。

　　只不过……

　　“因为我还是希望在皇马退役啊。”

　　在梅西耐心的等待下，朱旭最终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很明显，这个理由，梅西接受了。

　　因为在他说出“你真的是一直都没有变，朱旭”这句话后，他再不曾多说什么。

　　思绪重新回到现在，朱旭率先发起了进攻。

　　进攻、进攻、仍是进攻！

　　他环顾四周，身边的队友是这两年才熟悉的队友，他所在的，早已不是当年的皇马。

　　可是这依然是，皇马。

　　他进了一个球。

　　在欢呼声中，他又想起了当初，另一个世界里，他对费尔南多说，若自己出了意外退役，是不是也算在皇马退役的话了。

　　当年失去了系统的他，是真的怀疑自己能不能在皇马退役。

　　后来，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在皇马退役了，可退役之后，就是离开。

　　而现在……

　　朱旭早就不靠系统踢球了。

　　在他复健结束、去往阿森纳之后，他就没有使用过系统中的任何一项功能。

　　属于费尔南德斯的经历以及属于朱旭的年轻身体，已经给了他充足的资本。

　　炫目的绝技只在需要的时候出现，科学细致的训练与饮食，给了他至今仍然驰骋的底气。

　　他从不曾怀疑，而今拥有巨大商业价值与良好竞技状态的自己，能在皇马退役。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第二个进球后，朱旭又看了眼观众席。

　　他知道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们，都在看着自己。

　　但他觉得，他好像又看见了费尔南多。

　　费尔南多。

　　他走到合适的位置，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他记得自己曾经对雷东多说，他一定不会缺席雷东多的告别赛。

　　可是他食言了。

　　朱旭深吸一口气。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系统的能量已经攒够了，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

　　是啊，他选择现在退役固然是因为他想要在皇马退役，可使他做出最终决定的原因还有一个：让他回去的能量，已经足够了。

　　他在德甲的最后一年，系统就说过，他实现了最初的梦想，现在系统已经有能力达成他的愿望——只要等到合适的时间。

　　接下来朱旭可以选择继续踢一段时间，若是还能拿到冠军，那么获得的能量说不定到时候能得到些额外的福利；也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

　　然后朱旭选择回到了皇马。

　　再后来，就是现在了。

　　他跑动了起来。

　　在解说们“上帝，朱旭依旧势不可挡！”“他还能再踢十年”的话语中，比赛很快以5-1收尾。

　　赛后的记者会上，面对众多轰炸，朱旭不急不缓地回应着。

　　在结束之前，他说出了想说的话。

　　“我已经实现了我的梦想。”

　　“我会让所有人都记住——我是中国人，我曾经来过。”

　　“我走了很远的路，收集到了所有的奖杯，而现在，我想要回到我的祖国。”

　　这是他刚到皇马时候，皇马流露出希望他一直留在皇马意思后，他回答卡西利亚斯的话语。

　　后来他改变了主意，想要留下。

　　而后他遭遇了一场意料之外的探险，收获了一段美妙的人生经历——只除了结果并不是那么美好。

　　当他醒来，他的决意便又产生了变化，他又走上了最初，他想要走的那条路。

　　只是这一次，他带着别的目的。

　　而今，终点似乎触手可及。

　　他便在公众面前，说出来这段话。

　　说给他的朋友，他的敌人，他的拥护者，他的反对者们听。

　　也说给，费尔南德斯以及最初的朱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