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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追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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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一怔,显是有些惊讶。
她心里暗笑,却面不改色地缓缓起身,学着凤白折平日里打量人的模样,眯起双眼,端详这正迟疑的两人。
他们见她小小身板却是如此气势凌人,两人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花夕见未能完全占据气势上风,便又学着爹发起脾气来凶神恶煞的样子,猛地怒拍桌子,扬手指向瑟瑟发抖的伊诺:“你们看看,我们小姐都被你们吓成什么样子了?”
那两人气势瞬间被她压倒,慢慢弯了弯身子,小心翼翼地问:“敢问是哪家的小姐?”
花夕冷哼一声,将一块令牌拍在桌上,呵道:“你们可给我看清楚了!”
这两人一看,怔住了。
令牌上面赫然两个大字——流火。
花夕将手背在身后,双手轻轻地搓了搓。这桌子可不好拍呀,痛起来那叫一个销魂……
“孟小姐,在下失礼了。”他俩恭敬地向伊诺抱拳,片刻又迟疑了一下,对花夕道:“早闻孟门主的爱女有江南小霸王之名,可您家小姐如此害怕……并且毫无凌厉之气……真是令人生疑……”
“那你觉得我家小姐应该是怎样的?”花夕又人模鬼样地眯起双眼。
“应该嚣张凶猛一点……像您这样……”
她凶猛吗?
花夕翻了个白眼,在众人的诧异的目光中,足尖轻踮,跃上了柜台,一本正经地胡诌道:“流火门是武林第二大门派,我家小姐自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还有……你们怎么会相信江南小霸王这种谣言!”
她说到此有些编不下去了,但仍然不慌,高举流火令牌,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今日我陪我家小姐出来闲逛,却遇到这种事情,实在有辱我家小姐的闺名!日后,若是再听见此类谣言,流火门,决不轻饶!”
见着底下的人纷纷附和,她心下欢喜,回到伊诺身旁,兴奋地挑了挑眉:“阿诺,怎么样?我刚才威不威风?”
“我的姑奶奶,亏你想的出!我看那小掌柜啊都躲起来偷笑去了,你这小伎俩,也就骗骗这些外边来的人!”伊诺笑着拧了一下花夕的鼻子。
“切。”花夕不屑地搓了搓手,又前去与那群人搭话。
原来那群人是自愿去捉拿平鸾的江湖义士,他们从南部来,“北有镜湖南有流火”之说坚定了他们前去流火门与其门下弟子汇合的决心,见到了流火令牌,得晓了她们的身份,便对她们十分敬重。
花夕思索片刻:“阿诺你说,这平鸾四处杀人,朝廷怎么不派人治治?”
“小姐,现在天玑国正值多事之秋啊,外忧内患一桩接一桩的,北部是天历在作乱,皇上派了人去,西部被天弋国压制,便派了镇国大将军驻守,近来我听说西部已经快撑不住了……”
“这东部海患,咱们清楚,文臣武臣来了好几个,平鸾呢,又在中原和江南残杀百姓,神出鬼没的,朝廷不好下手。能人已经派出去了这么多,再走人,朝廷就要乱啊!”
伊诺诚恳地道:“往年你不爱习武,就拿着那小诗本小话本在那里看,这两年突然间想着习武了日日夜夜地在大槐树下练功,这百年老树都要被你砍断了!”
“如今流火剑术是被你练好了,将近两年不出门不闻国事,外面什么样子你都不记得了,你说门主能不放心吗?本来留雪那丫头也要来的,不过呢……”伊诺神秘地笑了笑,不说了。
“姐姐你这样什么意思?我可不喜欢话说到一半的人啊!”花夕被伊诺这么一吊,急了。
“她呀,跟来只会给你捣乱,你走了,她便放长假了,寻情郎去啦。”伊诺合上茶盏,看着花夕瞠目结舌,又忍不住笑了。
这一连数日,花夕与伊诺逛完了江南的名牌青楼,不知接下来要去何处。
今日好太阳,她伸出手撩开帘子,刚想将头伸出去沾沾阳光,一匹飞驰的快马从她车边擦肩而过,差点没让她吃一嘴马毛。
“晦气!”花夕皱了皱眉,放下了帘子。
“八百里加鞭急报!”只听驾马之人喊道:“九王爷率领十万精兵攻打天历,浴血奋战近两年,如今天历国已破!北境安宁啦!”
喜报顿时响彻了大街小巷。
花夕愣在车内,神色复杂,半晌,她才想着走出马车来看看,却发现那人早已远去,群众的欢呼称赞声将她淹没了。
将近两年了,他还好吗?
花夕从小就知道九王爷宠她,没理由地宠,可他风流无度,被人称作风流世子。有多风流呢?他常驻青楼,被他包下的姑娘能挤爆他的王府。
沉雁阁那夜,她是真真被他那番话伤到了。那日起她再没见到过他,也不曾收到他的书信。
也许从头到尾,都是她一厢情愿吧。
中原天香阁
老鸨扭着腰肢看着眼前两位面容清秀的少年郎,笑道:“这两位公子看着好面生啊!是第一次来我们天香楼吧,有没有相中的姑娘啊?”
花夕挺直了腰板,望了望四周,清咳两声:“天香楼里这么多美女,看得本公子眼睛都花了!”她迟疑片刻,又摊开扇子半捂着面,试探地问:“听闻九王爷是这里的常客,不知他平时来这都点的什么姑娘呢?”
“这……”老鸨面露难色。
“阿诺。”花夕向伊诺使了个眼色,伊诺心下明白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了老鸨手里。
老鸨看到银子,喜笑颜开。扯着花夕的手便让她跟过来。
“这两个姑娘啊,一个叫碾香,一个叫清盏,她们啊可都是被九王爷包下来的,公子可以跟她们聊聊天,说说知心话儿,接客……可是不行的啊……”
花夕翻了个白眼,还接客呢……呸呸呸!
老鸨带花夕进了一个厢房,两位姑娘正在煎茶。
她走进来,屋子里温暖异常,浓香馥郁。这两个姑娘也不抬头,张口问道:“公子前来寻奴家,可是有什么事?”语调酥软妩媚,惹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两位青楼女子,妆容艳丽,衣着暴露,举止言谈虽魅惑人心却一点都不轻浮。花夕小心翼翼靠近她们,细细打量着,思索片刻之后,终于支吾地开口:“请问两位姑娘……是如何俘获众多男人的心的?”
碾香与清盏迟疑了一下,转而相视一笑,让花夕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姑娘是从江南来的?”碾香放下茶盏,问道。
花夕一惊。
“这江南的绸缎庄天下闻名,面料柔软舒适。流火门门下的绸缎庄出来的布匹,更是千金难求,一般只直供王公贵族,姑娘这一身行头可都是从那儿出来的……刁啊!九王爷说得没错,连穿个男装都要这么讲究,不是孟姑娘,又是谁呢?”碾香淡淡道。
清盏接过话来:“姑娘还是太单纯了,事事不注意掩饰,殊不知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暴露身份,到时候,被有心人抓住,可就不妙了哟!”
花夕讪讪地笑了,她初次独自出来闯荡,不知江湖处处是能明察秋毫的能人异士。
“孟姑娘啊,还没长大呢!”碾香笑道,当着花夕的面脱下贴身衣物,径自向帷床走去,那帷帐中伸出一只手,骨节分明,分明就是男人的手。
“你们不是被九王爷包下了吗?怎么还能接待别的男人?”花夕不知为何有了怒意。
“那是老鸨说着玩的,身来为妓,接客……可是我们唯一的活路了啊……”碾香在帷帐里懒洋洋地答道,语落片刻,是无处遁形的凄楚。
人人,都有难处啊。
朝廷有难处,百姓有难处,爹有难处,九王爷,这样神通广大的人……是不是也有难处呢?
帷帐里传来销魂蚀骨的喘息声,花夕醒过神来,头皮发麻,急欲走出去,却被清盏叫住。
“姑娘的那个问题……清盏想告诉姑娘,王爷虽是风流,可却是很惦挂姑娘呢……若你已得到了男人的心,便无需再使什么手段了……”清盏笑道:“青楼这种风月之地,姑娘以后,还是少来为妙吧。”
花夕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出门和伊诺换了普通的衣衫。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十一月,初冬。中原的冬天真是冷,阳光却有些刺眼。花夕刚从一家裁缝店出来,做了一身合身的冬装,喜盈盈地讨着伊诺要糖葫芦吃。伊诺叮嘱她乖乖站在边上别动,等她回来。
花夕靠着大街上的石柱子,百无聊赖地玩着腰间的穗子。突然人群纷纷向两边退去,让出一条宽广的路来。议论纷纷中花夕好像明白是什么达官贵人来了。
马车远远地驶过来,没有隆重的仪仗,没有众多的侍卫,可这素净的马车为何让众人觉得如此威严,纷纷后退。
一只五彩穗子球骨碌骨碌滚到了路中间。
“我的球!”只听见清脆稚嫩的一声童音。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向滚到路中间跑去,花夕眼见着那追球的孩童就要撞上马车。
霎时,她借着柱子一跃而起,像只离弦的剑,飞步急奔,在马前一把捞起了那个孩子,又在空中旋过身来,落在路的另一边。
马车停了下来。
幸好,没伤着人,花夕长吁了一口气。可那球却被压得体无完肤。
孩童受了惊吓啼哭不止,被母亲抱在一旁哄逗。
花夕刚准备离去,却被站在车檐边侍卫模样的人呵住。
“你是什么人?为何惊动我家贵人的马车!”
花夕平日最不喜欢这些仗势欺人的官僚子弟,她心里骂道,真是瞎了眼,有个小孩在车前都没看见!
花夕垂首,捏紧了拳头,声音隐忍而倔强:“人命关天。”
“哼,一条贱命,有什么好救的?要是我家贵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有十条命也不够赔!”侍卫板着嘴脸呵斥道。
那位母亲见此情形,刚想下跪求饶,却被花夕拦住,她抬起头,眯着双眼,轻蔑地笑了一声:“狐假虎威。”
马车内的人不禁轻笑出声。
“放肆!”受了气的侍卫抽出鞭子抬起手便想教训这个女子。
此时虽是微风习习,侍卫却觉得举起的手腕被一股强劲的气流困住,动弹不得。
“聆风,市野丫头,不懂礼数,何须计较?莫要失了身份。”马车内人的声音慵懒懒的,却有着无形的威严,熟悉的声色像炸雷一般滚过花夕的心头,她诧异扭过头来地望向马车。
气流消散,被叫做聆风的人这时才能垂下手来,他神色不解地将身子探进车内,片刻拿着一样东西出来了,面色有些复杂地打量了花夕一会儿,将手里的东西扔给她:“接着。”
花夕扬手,一把干脆地接住,不解地望着侍卫。
“这位姑娘车下救人,勇气可嘉,这是我家主子赏给你的,好生收着。”说罢,聆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用鞭子一抽马背,马长嘶一声,拖着车很快驶远了。
那位母亲跟花夕道了谢,抱着孩童买了新球离去了。
“小姐,刚才可把我吓坏了!”伊诺拿着糖葫芦和冬装,心有余悸,她看着马车前去的方向,说:“这是前往江南的路。这些是什么人啊?怪嚣张的!”
那车内人的声音萦绕在花夕耳畔,久久不去,花夕半颗心都沉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一脸困惑的伊诺,缓缓低下头,颤抖地摊开手。
上好的翡翠,精细的做工,边上镌着蜿蜒的金边。只是这上面的穗子换了,换成了一枚精致的同心结。仿佛被人长期摩挲,这同心结结心泛起了绒花。
夺目逼人,璀璨无比。
是那枚鸳鸯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追随1.2两章合并啦哈哈……所以锁了追随2
小小地修了一下文章,希望能让第一卷的节奏快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