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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入梦1【修修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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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雁阁里的姑娘们的美貌那是远近闻名的。花夕十五年来第一次逛窑子,这天是元宵节,也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阁内一片繁华热闹,阁外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门口徘徊。
“伊诺,你要是不跟我进去,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花夕一袭朱色衣衫,俏丽的面上带着几分英气,她蛮横地扯着伊诺,欲要将她拉进沉雁阁。
“小姐,可是……可是门主知道了会责罚奴婢的……”
“他敢!你放心,我说一他还敢说二吗。再说了,我们穿的是男装没人会认出我的,好姐姐,你就随我进去吧!咱们看一会儿马上出来,好不好?”还没等答复花夕已将伊诺推了进去。
沉雁阁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喝彩声如浪潮般滚滚而来。
花夕找了一处桌子坐下,诸多美女让她目不暇接,她随着众人拍桌子,看着表演不断叫好,嘈杂之间几碗酒下肚,花夕面色绯红,有了些醉意。
“阿诺,那谁啊?长得蛮俏的,我喜欢!”花夕指着台上正在跳舞的女子,一脸色兮兮的。
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
伊诺看着她不凡的舞姿,想了想道:“有着仙子入世的舞姿,又喜大红衣衫的,应该是则息姑娘。”
“我喜欢她,我要买她!”花夕说着,就起身掏起银子。
“小姐!你干嘛呀!”伊诺急忙去扯花夕。
花夕拍开了她的手,面上有几分怒意,嚷道:“凭什么他凤白折就可以买姑娘,我就不能?”说罢花夕将浑身上下的银子全部堆在了桌上,猛得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这沉雁阁的妈妈在哪儿?”
她这么一声,阁内的宾客纷纷望向她。
老鸨扭着腰肢走了过来,打量了花夕一番,瞧着她一身行头价值不菲,立即堆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这位小郎君,是看上哪个姑娘啦?”
“我要她!”花夕扬手指向则息。
众人闻言,朗声笑了起来。
老鸨挑了挑眉,笑道:“小郎君啊,我跟你讲哦,这个则息姑娘可是有主的啊……要不您看看别的姑娘?”
“本小……本公子还就要她了!”花夕喝了点酒,起了脾气:“那人多少钱包的她?我出双倍!”
老鸨闻言,面露难色:“这个……”说着,她瞟了一眼贵宾座。
贵宾座上坐了一玄衣男子,那人丰神俊朗,眉宇间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质。他一言不发,把玩着精致的酒杯,嘴角噙着慵懒的笑容。
老鸨唤来了一个小厮,在他耳边吩咐了些什么,小厮闻言很快去了,片晌又小跑了回来,朝着老鸨点了点头。
“这则息姑娘呢,当初是被人花了一百两包下的……”老鸨幽幽道。
“这简单,我出二百两银子就是了!”花夕很是爽快。
“小郎君,是黄金呢……”
“什么?”花夕瞪大了双眼,她看了看她堆在桌上的银子和银票,根本就不值二百两黄金。
花夕又去掏伊诺的衣兜,她根本没带银子出来。
好尴尬……花夕的脸“蹭”得涨红了,片晌,她支吾道:“我今天出门出得急,没带那么多钱,不如你记我帐上?”
“不知小郎君尊姓大名啊?”
花夕眼珠子飞速一转,笑道:“凤白折。”
老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郎君莫要说笑了。”
花夕见她这番嘲笑的模样,又拿出了随身的玉佩,一副恼怒的模样:“你不信?”
“原来是孟姑娘,好说好说,这则息姑娘送给您好了。”老鸨见着那玉佩,笑得更欢了,招呼着则息过来。
花夕觉着有些莫名其妙,眼见着则息缓步向她走来,面色诡谲异常。
一股戾气如锋利剑芒划破空气。
花夕拧眉,拦着伊诺的腰,带着她疾步退开数尺。
电光火石之间,则息一闪而过,花夕还未缓过神来,旁桌的男子已然七窍流血。
好快!
“来人,护驾,快护驾!”
侍卫的吼声警醒了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的众人。
沉雁阁一下子沸腾了,前来寻花问柳或是图个乐子的男人们作鸟兽散状,有点功夫的面露警戒之色,分分拔剑出鞘,唯独那贵宾座上的玄衣男子面色平静,恍若无事一般继续喝酒。
“这里有王族人。”花夕抬头,目光扫过贵宾座,正好碰上玄衣男子深邃而玩味的目光,他伸出修长的手臂,向花夕勾了勾手指头,示意让她过去。
“是九王爷。”伊诺惊呼。
花夕翻了一个白眼,转身拉着伊诺就准备走,嘴里还碎碎咒骂:“娘希匹的!还敢来找我!”
则息肆意杀虐,她每每扬手,便有黑色罡风从掌中涌起,汇聚一团直朝一人袭去,那罡风或是化作蛇形缠上人的四肢,将其勒住,动弹不得,或是如同利剑直穿胸膛,钻入肺腑,绞缠心肺,使人七窍流血。
顷刻间沉雁阁已血流漂盏。
忽然,从地底下四面八方涌出一股极寒的恶气,缠卷交织在一起,直奔花夕,汹涌而来。
玄衣男子见状,从贵宾座上一跃而起,扬手凝聚一股极小而飘若云烟的真气,摆手拂向那若庞然大物的恶气,碰撞之间只听见如石破天惊的一响,恶气瞬间消弥。
此时玄衣男子轻轻落地,身姿挺拔如同笔直的风标,将花夕护在身后。
则息见着他终于出手,也随之停手了。
突然,则息的身躯上有青光浮动,有一缥缈的人形轮廓缓缓从她身上剥离,四面八方有一明一灭的萤火涌动飘来,汇聚在那轮廓上,化作一袅袅女子的身形。
被附身的则息倒地,晕阙了过去,而幕后真主,终于现身。
是平鸾!
花夕只听过江湖中人的议论,传闻平鸾嗜血成性,好杀家中妻妾成群的男子与好勾引男人的女子。还有一个说法是,她早年被薄情郎辜负,因情入魔,誓要杀光天下所有负心人。
面前的这个女子,面容清丽,五官精致,初一见定会以为她是大户人家乖巧的千金。她一身清淡的雪白,身上没有一处血渍,若说她是入世的仙子,眉目间又汹涌着戾气,让人可望不可及。
“杀了她!九王爷!平鸾祸害百姓数载,罪行擢发难数,不杀了她难慰诸多亡灵!”一个男子从地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身鲜血,抖着手目光凶狠地指着她。
俯仰之间,说话的那人已栽倒在地,口吐白沫。
“平鸾,何苦?”玄衣男子苦笑了一下。
“若是不这样做,怎对得起世人给我的妖女之称?”平鸾语调缓慢,声音慵懒而妩媚:“你说是不是?师兄?”
师兄?花夕只知道九王爷凤白折曾是玄境真人座下最为得意的弟子,未曾听闻平鸾是他的同门。
“你还是老样子,爱胡闹,全然不顾他人。”凤白折垂下双眼。
“师兄当初不是说就喜欢我的任性么?”她走向玄衣男子,笑容乖巧明媚:“怎么,我这样子,不合你的心意了?”
平鸾轻轻一叹,眼神委屈可怜,她缓缓伸出手臂,抚摸他宽厚的胸膛。
凤白折也不闪躲,看着她面露怜惜之色。
“我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地步的,你凤白折心里清清楚楚!”语落片刻,她眉目已成刀锋之状。
“阿鸾,当年……我也有苦衷。”他闭目,似是不再愿意提起当年往事。
“如果你娶我,我便收手,不再伤害任何一个人。”
“我不会娶你。”他淡淡道。
“为什么?我记得你是最不畏惧人言的!”
“我已有了心爱的女子。”
“你在说谎!”平鸾连连后退,身体开始颤抖:“如果你不爱我,为何会放纵我行暴数年?你明知,这天下,只有你一人可以杀我。”
凤白折偏过头去:“你走吧,我不会杀你。”
平鸾睚眦欲裂,缓缓流出泪来。只是一瞬,她的身躯便化作青光,四散远去。
一旁的花夕目瞪口呆,原来这混蛋九王爷还跟十恶不赦的女魔头有这么一腿。
平日里大人们把平鸾说得神乎其神,今日亲自目睹了此人冷酷的行为,无忧无虑的花夕竟然也平添了几分焦虑。
凤白折唤来了一群侍卫,吩咐他们把沉雁阁理干净。
他带着花夕出了沉雁阁,似笑非笑地问道:“想来你是第一次见到平鸾杀人,怎么一点也不怕?”
“你可听说过堂堂流火门门主的女儿怕过什么?”花夕冷哼一声。
凤白折笑了笑,也不说话。
突然,他停下了步子,牵起花夕的手,十指紧扣,轻声道:“有本王在,不会有人能伤到你。”
花夕红了耳根子,她迅速甩开了他的手,匆匆向前走了几步,又慢下来,问:“你刚刚说,早已有了喜欢的女子,为何又对我做出这些没皮没脸的举动?”
花夕虽是这么问,但内心笃定凤白折对她有意思,只是想听他亲口说那几个字。
自花夕十二岁起九王爷就常来流火门做客,凤白折所居住的府邸对花夕来说就好像自己的家一样。世人也常说九王爷宠着这流火门门主的小女儿,她也因此嚣张跋扈,有了“江南小霸王”之称。
花夕一脸期待,却听他轻轻地笑了。
“小家伙,你该不会觉得本王喜欢你吧?”凤白折摊开折扇,若无其事地扇着风,望向月亮,幽幽道:“你要明白,本王会护你,但不代表会爱你。你,是不是想多了?”
……
花夕心下已用刀子将大卸八块,面上却是笑嘻嘻的。
“王爷……”她回过头来,挤出一副笑容,软软唤道。
凤白折嘴角一搐,蹙起眉头。
她微微笑着,走近他,眸中狠光一现,霎时扬手,毫不留情地朝他脸上挥去。
他稳稳捉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收,花夕整个人便维持着手腾在空中的姿势扑到了他怀里。
“孟大小姐这是恼羞成怒,要打本王了?”他眯起双眼。
花夕死死挣扎了一番,还是敌不过他的手劲,便又堆出一副温顺可人的笑容,软声道:“我哪敢呀……我只是想帮王爷……拍拍灰,拍拍灰……”
说着,她笑得越发谄媚,居然垂下手,认认真真地帮他拍了拍衣衫,还顺便理了理褶皱。
凤白折见状,眉头锁得更紧了。
打不过,我还不知道认输吗?花夕暗暗道。
“拍够了没有……” 凤白折见她从肩上拍到腰上,每个角落都不放过,似是迷上了这差事一般,他满脸黑线。
“啊?”花夕迷茫地抬头,却见他倾身压了下来,覆上她的唇。
花夕感觉自己掉进了云里。
他在她唇上狠狠肆虐一番,才放开她,唇边挂着玩味的笑容。
他面不改色,她却脸上一片绯红。
凤白折眯起狭长的眸子,指腹滑过她的唇,轻声道:“如此索然无味……若说女人如衣服,我怕你,是连块抹布都不如……还妄想本王喜欢你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的声音慢悠悠的,有些冰冷。
凤白折居高临下,背着月色,花夕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她光听着这些话,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有几分悲伤爬上她的眉梢,花夕怵了片刻,低下头解下了腰间的玉佩,塞到了他手里,转身走了。
黛色身影消失在巷子的拐角。
凤白折紧攥那枚玉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玩味之色慢慢收敛,变成了难以言说的复杂。
他低下头,抚摸着那枚玉佩,那是一枚鸳鸯佩,他的与花夕的合在一块儿,便是一对玉鸳鸯。这上好的翡翠在凉薄的月色中泛着冷光。
良久,他缓缓抬起手,将玉佩紧紧抵在胸口,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花夕回到流火门,就看见伊诺与留雪两人在焦急地门口踱来踱去,看见花夕,留雪连忙迎上去:“小姐?恁可算回来了,九王爷没对恁做啥个吧?”
“做啥个?那个九王爷,根本就是个处处留情的王八蛋!以后他要是再来我这,不管三七二十一,给我打!”花夕越想越气,一股脑儿冲进了厢房。
可那天起,九王爷再也没有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好多个版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