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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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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冬晚闻言娇躯一震,忙扭头去看顾问璋的反应,见他面色一贯冷冷清清的,这才稍稍放心去仔细看看那个平燕侯府的大小姐。
萧妗的跪姿很是端正,直面着这么多人的审视目光也毫不露怯,面上带着几分羞涩,眉目间还恰到好处的显露出一丝焦灼不安。
顾献一时没了判断,平燕侯萧远在前朝籍籍无名,后来退敌有功,是他亲自加封的一品军侯。按理说应该站在他这边的人,此时却隐隐有倒戈相向的兆头,顾献脸色阴晴不定。
不过也可能是萧远这个女儿擅作主张,毕竟看萧远那个反应,像是也被瞒在鼓里。
“平燕侯,你这个女儿倒是敢说,一片痴情,就不知别人领不领情了。”
萧远忙上前跪到女儿旁边,拜了一拜,惶恐道:“陛下,小女年幼,见识短浅,难免冲动鲁莽了些,但绝无别的心思!还望陛下轻罚。”
“父亲!”萧妗见他不配合,有些气恼。
太子一事看着就蹊跷,顾问璋也不至于连这样的场面都应付不了,否则谈何大业。既知不会有事,何不就借此事卖顾问璋一个面子,表明立场,日后若要将其归于同一阵营,有旧情在前,也简单得多。
萧远心里知道她也不是真的仰慕顾问璋才出这个头,自然是有自己的算计。他这个女儿,他最是了解,从小心思就多得不似一个闺阁小姐,野心重,有了权势便想要更大的权势,乐此不疲。
只是可惜没生成个儿子,不然也能做他一条臂膀。
萧远看了她一眼,苦口婆心道:“阿妗,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干什么偏要在人前惹笑,陛下可看着呢。”
萧妗脸色很是不好,她这个父亲,贪享富贵,不思进取,做事畏首畏尾,以为封了军侯,就万事大吉,祖祖辈辈都能荣华富贵。殊不知天子一句话,便能让她萧家落入尘埃,如此提心吊胆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唯有自己站到那个高位上,发号施令,才合她意。
“何来惹笑?女儿不过坦诚布公,一抒心意。倒是爹爹你,明明昨日还同我说,晋安男子年轻有为者,最是欣赏坤王。怎么今日就不说了?”
“哦?”顾献适时出声,“萧爱卿,令爱说的可是真的?”
萧远现在只想把这坑爹的女儿拖回去,眼见被她越描越黑,急得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这不选一个不行啊,他总不能把事都推到女儿身上。纵使平燕侯再怂包,也是疼这个独女的,自然不舍得。
便一咬牙,看向了还跪在大殿那边的顾问璋:“…臣确实说过。坤王爷一表人才,小女眼光很是独到。”
顾献冷笑一声,重重地拂袖:“不错,问璋确是我大乐的好儿郎,便是朕两个儿子,也是比不得的。萧爱卿好眼光!”
萧远悻悻地低着头,瞄了一下女儿。
萧妗脸色镇定下来,再次羞涩地拜道:“臣女相信王爷不会加害太子殿下,还望陛下明鉴。”
顾献见萧远这次倒一副默认的样子,皮笑肉不笑道:“太子就躺在这里,让朕如何相信?”
“臣女愚钝,说不出来。但相信陛下自有决断,臣女也相信王爷为人。”
顾献转头指着顾问璋,假笑道:“你倒是讨人喜欢。没想到连平燕侯这个独女也对你青睐有加,倒是朕眼拙了,没看出你这么有本事。”
“陛下谬赞了。”顾问璋淡淡道。
“呵,”顾献踱了两步,不知在想什么,“既然郎情妾意,那不如朕做个媒,成全这萧氏女一片真情?”
萧远宛如雷劈,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应声。
然这事正合萧妗心意,毕竟经过今天的事,平燕侯府在顾献那里怕是没有说话的余地了。她若嫁入王府,顾问璋的便是她的,没有不一条心的道理。
况且顾问璋本人也是不可多得的良人,怎么算这买卖都不亏。
萧妗碍于礼数没有抢着应答,等着顾问璋的反应。按眼下的情形来看,平燕侯府示好的意思应是很明显了。
顾问璋抬了抬眼,眸色沉沉,面对着多方目光,竟鬼使神差地转头看了一眼早已呆若木鸡的温冬晚。
温冬晚内心呼啸着,萧妗说她仰慕王爷!还很久了!皇上还说要给他们做媒!那她也仰慕王爷很久了呢!怎么就没人给她牵红线啊!
“你愣什么呢?你家王爷哥哥看你了,你不给点反应?”白景梦恨铁不成钢地掐了掐她的手臂。
温冬晚一眼便落进他深邃的目光中,仿佛落入星河的一粒小舟,昏昏荡荡,顿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顾问璋回过头来,有些弄不懂自己这莫名的反应,就听得身旁扑通一声,跪了一个人。
“你轻点。”他见她跪得龇牙咧嘴,反射一般皱眉道。
温冬晚偏着头笑了一下,顾问璋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却莫名觉得心安。
萧妗的脸色当场就不对了,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得体,看着那边无比和谐的一对暗自咬牙。
顾献眉头一皱:“温家的三女儿?”
温冬晚摇了摇头:“我是我,代表不了温家数百人。”
“那你出来做什么?”顾献找着温司律的位置,见他只是微微有些不自然,再没有其他的表情,“也是来劝朕明鉴的?”
温冬晚又摇了摇头,温声道:“陛下圣心独裁,小女不敢指手画脚。”
萧妗闻言咬了咬牙,合着她就是指手画脚了?
顾献便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跪下做什么?难道也要朕为你做媒?”
“……不是。”她倒是想。
温冬晚不等顾献问到不耐烦,便直接道:“臣女只是觉得,皇上要为王爷做媒的话,未免随意了些。”
顾献道:“随意?那你说说朕如何随意了?”
“陛下你是知道的,王爷八岁入我靖怀公府,一住便是十一年,臣女也算是看着王爷长大的,如今你给他做媒,我肯定要为他把关的。”
温冬晚说的头头是道,顾献听了半天才发现她话里的怪处:“你小他五岁,怎么也能算看着他长大了?你这丫头,尽胡说。”
顾献挑着她话里的毛病,不知不觉被带偏了,一时都忘了太子还在边上躺着。
也是太子本来就没大碍,顾献心里自然有数,因此被萧妗温冬晚这么连着打岔,此时已经没先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温冬晚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道:“陛下你说,晋安仰慕王爷的女子那么多,难道有一个算一个都让王爷娶了吗?”
萧妗便道:“我对王爷的情谊,跟那些女子又怎会一样?”便是身份地位,也是她们比不得的。
“感情不分贵贱,全凭王爷心意才对。”
“既如此,”顾献出声道,“问璋,你说,萧妗这份情谊,你接是不接?”
不接不接不接。温冬晚默念着,紧张地盯着他的侧脸。
顾问璋无奈地笑了笑,道:“三小姐这么严格,又是为我着想,臣哪敢接。”
萧妗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依她来看,与她平燕侯府合作,是天赐的良机,顾问璋竟不为所动?
她很是不懂顾问璋的所作所为。
“萧家阿妗,”顾献眼见两家要生嫌隙,心中大快,不免火上浇油,“你可听见了,落花有情流水无意。问璋就是个榆木疙瘩,总不开窍,你又何苦为难自己。还连带着你父亲也跪了这么久。”
话里的意思,可不止是说她,而是整个平燕侯府。
萧远面子也搁不住,气急败坏地看着顾问璋,就差冲过去了。
趁着那边乱起来,温冬晚忙装作不经意地凑到顾问璋耳边,低语道:“太子体弱,饮酒便昏迷。”
说话间,呼出的热气轻轻地拍在顾问璋耳朵里,脖颈间,惹得他脑子都迟钝起来,半晌才消化完这句话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