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狗复仇记》言织梦

18、暴风雨

　　这天色翻脸无常。
　　方才还晴空万里，一用完餐再抬头看看天空已是阴云密布。
　　武莲转向身旁的阎非天，提议道：“我们赶紧回去吧，下雨就麻烦了。”她还没带伞，陈管家也不在这。
　　“淋点雨不算事。”他毫不在意的态度引起她的侧目。
　　有时候她真心认为林博不像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
　　尤其是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不符年纪的沉稳与冷静，与他清秀俊逸的外表格格不入。
　　这感觉好似一只大灰狼，披着兔子的外表般十分违和。
　　当然，对武莲来讲，林博浑身上下笼罩着不止一个谜团。
　　可她也不好深入探究，只希望有一天他能主动坦白。
　　不过会有那么一天吗？她凝视着他的侧颜，直至他转过脸望向自己。
　　“怎么了？”他的话音未落，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她的面色霎时刷白。
　　“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她一向他说明完，立刻步履匆匆地走出北厅。

　　冗长的回廊，已亮起暖黄的灯。
　　武莲看着来电显示上印着的“哥哥”二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按下接听键。
　　紧接着，武澈低沉的声音冷冷地传入她的耳里：“武莲，你在哪儿？”
　　“你为什么会用我哥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她哥的手机一直放在她请的看护那里保管。
　　“我正准备看望你哥。”果然，武澈说出她最担心发生的事。
　　“武澈！你要做什么？”听到他说在医院，武莲激动地抓紧手机，“你如果敢对我哥哥做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威胁对我没用。”武澈直接浇灭她最后的奢望，“要么你过来，要么你慢慢去猜我会做什么。”
　　“武澈，算我求你了，别逼我好吗？”武莲几乎带着哭腔央求，“我只有我哥哥一个亲人了。”
　　“一小时内，我见不到你人，就让你哥自求多福。”语毕，武澈便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听筒那端的忙音，令武莲心下一片慌乱。

　　“谁的电话？”平静无澜的机械合成音在背后响起。
　　武莲回过身，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朋友的，约我看电影。”
　　阎非天细细地端详着武莲，直盯得她浑身僵硬。
　　“你不适合撒谎。”他淡淡地指出。
　　她垂下眉目，照实道：“是武澈的电话，他用我哥的手机打的。他找到了我替我哥请的护工。”
　　“别去。”他已经猜到了武澈要她做什么，“他不会伤害你哥的。”
　　她默不作声地咬唇。
　　“武莲，我明白你担忧什么，但我劝你别轻举妄动。”他了解武莲，所以在她冲动行事之前，他必须提醒她。
　　“我懂，我懂的。”她喃喃地重复，“我们不能更快对付他吗？只要武澈不在了，只要他不在……”
　　想要扳倒武澈，并不容易。
　　武莲虽然是寅虎堂的继承人，但她还未掌握任何实权。
　　而武澈之所以那么急切想让武莲成为他的女人，一方面或许是出于男人的私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自己的位子坐得更稳固。
　　毕竟寅虎堂目前还不是一条心，暗中支持武郎武莲的干部着实也有。
　　如果一举消灭这些异己，势必会引发寅虎堂的动荡。
　　兵不见血刃地降服他们的最好方法，当然是把武莲收为己用。
　　阎非天一言不发地揣测道。
　　其实被逼急了的话，武澈确实有可能对昏迷的武郎下杀手。
　　按武澈与前世自己相似的个性，做得出这种斩草除根的狠事。
　　然而，武澈不这么干的原因，大概率还是在于武莲。
　　阎非天望着沉浸在忧虑情绪里，略显失神的武莲，他不打算把心中的猜测告诉她。
　　若武莲清楚武澈真会对哥哥武郎出手，她绝对会失控地跑去找武澈，乖乖回到金丝鸟笼里。
　　因此，他只能表面上安慰武莲，私底下他得嘱咐陈管家为医院的安保加派更多人手。
　　总之尽量避免最坏的情况。

　　“要想对付一个人，我们必须先了解他的弱点。”阎非天说到这时，不自觉地顿了顿，“我们得找到武澈的弱点，也就是情报。”
　　“我能做什么？”双目渐渐聚焦的武莲，看向轮椅上的阎非天，“教我。”
　　他正要回答她之际，天空忽然划过一道惊鸿，因为太过明亮使周遭仿佛陷入黑暗。紧随而来的落雷，企图震破鼓膜般的炸裂。
　　武莲吓得捂住了耳朵，原地蹲下。
　　而阎非天则感到戴着项圈的脖颈蔓延开一股儿刺痛。
　　项圈像过电似的，发出“滋滋”的声响。
　　视线开始模糊，剧痛充斥着大脑，令他无法动弹。
　　而后他听见耳旁传来武莲的呼喊。
　　下一瞬间，周遭的一切皆彻底地离他远去……

　　昏昏沉沉中，他觉察到一双柔软的手，拂过他的面颊。
　　武莲？
　　不，这种感觉熟悉得教他怀恋。
　　缓缓睁开沉重的眼，朦胧中，他竟看见那张他至死都忘却不了的容颜。
　　又是他的梦吗？
　　罗曼……
　　他想抬起手，触碰眼前的幻影。
　　可身子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意志宛若溺水的人，再度沉底。

　　罗曼俯视着躺在她膝盖上的少年，他方才好像短暂地恢复了意识。
　　“罗曼姐，遇见你真的太好了。谢谢你出手帮忙。”武莲感激地朝坐在自己对面的罗曼道谢，现在她和林博都上了罗曼的车。
　　“不客气，我也很意外在这儿遇见你。”罗曼别有深意地微笑。
　　“姐姐好。”坐在车内另一侧的小男孩，舔着棒棒糖朝武莲递出小手，“我是罗曼姐姐的表弟，我叫阿余。”
　　“阿余你好，我是武莲。”武莲毫无防备地握住阿余的手。
　　“原来你就是武莲姐姐。”阿余开心地咬碎嘴里的棒棒糖，“我听罗曼姐姐提起过你呢。”这下他不用再到武郎躺着的医院蹲武莲，更不必跑大老远找黑街的情报屋要她下落了。阿余暗喜道。主动送上门的保护对象可还行。
　　“罗曼姐提起过我？”武莲受宠若惊地扭过头，注视着但笑不语的罗曼，“罗曼姐……”
　　“大小姐，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前排的司机恭敬地询问。
　　罗曼瞧向武莲，似乎在等她的回复。
　　“去白……”本想报出公寓的地址的武莲，蓦地停住。先不论林博想不想透露住址，依照他此刻的状况，送至医院更合适。而且她还可以趁这个空档去看看她的哥哥武郎。
　　打定主意的武莲，对着司机说：“麻烦往圣玛利亚医院开，谢谢。”
　　结果仍然得去医院。阿余无趣地撇撇嘴，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枚棒棒糖，用牙齿利落地撕开外包装。

　　车子平稳地驶向圣玛利亚医院的路上，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暴风雨要来了呢。”阿余仰视着拍打向车窗的雨滴。
　　随着他的话音歇落，司机抱歉地汇报：“大小姐，前方堵车了，要晚些时候才能到医院。”
　　罗曼抚摸着膝上少年发凉的额头，柳眉轻蹙道：“你的朋友情况不大好。他身子向来这么虚弱吗？”
　　“林少…林博他前些日子刚出院，我也不晓得他为什么会突然昏迷。”武莲据实相告。
　　“如果不介意，先送他去通天塔，让我的家庭医生瞧一瞧怎样？”罗曼柔声地建议。
　　“这……”武莲迟疑地盯着双眸紧闭的阎非天，她记得林博亲口说过他的仇人就在通天塔里。
　　若她擅作主张同意带他去通天塔，只怕醒来的他难以接受她的决定。
　　“没关系，我也只是担心你朋友的身体。”看出武莲犹豫的罗曼，善解人意地缓解车内的僵局，“我知道你的顾虑。你的叔叔最近在找你的麻烦，是不是？”
　　见罗曼貌似误解了自己的忧虑，武莲也不辩解地顺着她的话题苦笑地开口：“他也许觉得我哥和我是他的阻碍。”
　　“那你呢？”罗曼目不转睛地望入武莲的眸底，浅笑着问，“武莲小姐将自己视作什么呢？”
　　“我……”武莲揪紧衣角，“我太弱了。我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在十二众里活下去。”她惧怕又憎恶夺去她哥哥的地下世界。
　　“没有人生来就是强者。”罗曼微微前倾，柔荑轻轻地叠放于武莲攥紧的手背之上，“你和半年前已有很大的不同，我看得出你的变化、成长。答应我，别妄自菲薄。”
　　“罗曼姐，谢谢你……”武莲感动得热泪盈眶。
　　冷眼旁观这一幕的阿余，边咬着棒棒糖，边摇头。
　　他的保护对象未免也太单纯了！罗大小姐如此明显敷衍的“鸡汤”，傻子才会当真。
　　十二众内部，包括他待的塔罗组织，全遵从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弱者唯有死路一条。
　　身为“愚者”的他，可是组织里排第一的要员。
　　本来他对保护人的工作就不大有兴致，既然罗大小姐要求他，他也就勉为其难答应。
　　至少不能让这位天真的武莲小姐，被她自己的蠢害死。
　　阿余愉悦地弯唇，目光炯炯地盯住丝毫未察觉的武莲。
　　而任务的乐趣，他就从其他地方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