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甜品店小开

6、五

　　镜头拉近：果然门口进来一位白T恤蓝牛仔的少年，略有孩子气的脸上因为带了副中规中矩的眼镜而显得斯文得厉害。

　　叶从瑢把头往前凑了凑，转头对杨阳道：“咦，好像真的是乔希文哎。”

　　“什么好像，明明就是好不好。”拿手肘撞叶从瑢，杨阳不错过一丝一毫地望着乔希文得意地小声笑道，“我就说吧，他是很有当绅士潜质的美少男。果然，现在看样子是修炼成了。”

　　叶从瑢拿鄙视的眼神看她，嫌恶地退后一步：“我不认识你这种作为有夫之妇的中年花痴。”

　　“哎呀，说真的，你有没有觉得乔希文越来越帅了？”

　　“帅？可能吧。不过我是没什么感觉啦，因为只要一想起他从前一做错事，或者一不高兴就吐舌头的样子，就会忍不住觉得他似乎还处于婴幼儿时期。但我已经是阿姨……哦不，大姐姐了。”哎呀，想想就忍不住要笑啊，哈哈。

　　“都什么时候的陈年旧事了，你还拿出来？我相信现在人家肯定已经改掉了啦。再说了，要论旧事糗事的话，谁没有做过呢，比如你吧，当年……”

　　叶从瑢急急掩住她的嘴：“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我们好歹也是一个碗里吃过泡面的多年姐妹啊……”

　　“我这怎么叫胳膊肘往外拐啦？我又和他没什么关系。”不满这个说法的某人转过头来道，“不像你们，当年可是绯闻情侣。”

　　“你……”叶某人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上前作势对她伸出魔爪，“我叫你胡说八道！”

　　“啊……”杨阳充分利用了女生尖叫特长。

　　“叶从瑢又怎么啦？”耳畔忽有声音传来。惊得叶从瑢忽地停下手中谋害好友的动作。哎呀，这才想起原来自己正在公共场合，站的地方虽然不是在人群中央，然而聚会场合总是视线云集，人声嘈杂，没有地方是私密的。

　　转头去看，竟然正式她们正在谈论着的乔希文同学。

　　学习委员朱亚在一边插嘴：“希文你难道忘了叶从瑢可是我们班的奇女子啊。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朱亚此言一出，叶从瑢即刻放开杨阳，把纠结着的怨念转到这说话直白的过分的人身上去。

　　“你看，你看，我说他是奇女子吧。”不识好歹地望向乔希文，做出得意的表情，朱亚的意思很明显：我说得没错吧，叶从瑢就算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不足为奇，更何况只是在公共场合掐人这种事情。

　　刚想逞口舌之快的叶从瑢，被他这么样的表情一来，反倒温和的笑起来：“朱亚你说的都是从前的事情啦。我都奔三的人了，哪里还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那时候真是叫大家见笑。”手中抓着淑女包放在身前，眉目微垂，声音婉转，脸色微微发红（其实是因为天气闷热），笑容更是完全无懈可击，外交去也绰绰有余，简直是表演天才。

　　杨阳目瞪口呆地看她两秒，转而忍不住嘴角抽搐，借故说去看灰T恤离开表演现场，免得自己等等大笑得翻滚在地，一世英名尽毁。

　　朱亚大概也讶异，然而人家如今到底摆出如此斯文的淑女样了，总不好再开什么揭人家老底的玩笑了，再加上旁边又有人喊他，自然是顺着台阶就下了，临走前还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叶从瑢，我这下发现你不仅变得有女人味了，而且更漂亮了……先闪一下啊，等等再来。”

　　“好。Bye。”微笑着挥手，既然装了，那就装到底好了。

　　“我发现你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在那两位离开之后，剩下的便只有当年的绯闻情侣了。

　　“怎么讲？”歪头继续装，笑得一派天真无邪。

　　“很像。”笑得一派妖媚。仿佛在说：你就装吧你。

　　“像什么像。”瞥眼望他。大概是受不了这样妖孽的神情，因此叶从瑢开口的时候便没有好气了。

　　“啊，没什么。”笑得更加不怀好意的样子，“你看，本性露出来了吧。”本性就是本性，叶从瑢照旧还是凶巴巴的，不会因为两年的不见而有何改变。

　　“算了。”泄气地呼出一口气，“在你面前也没什么好装的，这么多年哥们，那么一下就被你看穿……”说罢就要去拍他肩膀，然而手伸了一半才想起今时不同往日，已经是奔三的人了，不可以在公共场合这样没形象，遂将抬了一半的手改为轻抚自己的头发，然后，她再次柔美地笑起来，“一个人来的？”

　　“嗯。”

　　“干嘛不带女友啊？”

　　“女友？”很讶异的样子，“没有怎么带。难道租一个？”

　　“你真能说笑。”皮笑肉不笑，转而脸色大变，”难道你自己就不觉得丢脸么，都这么个岁数了，还没有女朋友，你看我们班谁像你这么失败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只知道说人家，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忽地改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太凶巴巴了吧？所以把那些对你有意思的男生都吓走了？”

　　“吓走？开什么玩笑。明明是我气质清冷，他们不敢接近我好不好。”得意地眨眼，“当然也还是有不怕死，动机明显得像司马昭一样的，比如说上次去相亲的那一个，就非常死皮赖脸……”说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泄露得太多了，一定会遭乔希文嘲笑，哎呀，哎呀，后悔都来不及了，只好临时改台词，“哎……怎么还不吃饭，我都饿了。”

　　“啊哈哈，相亲？你还相亲？！”就知道他完全是属于会幸灾乐祸的那种款式，绝对的损友。

　　“喂，你笑那么大声干什么！”恨恨地瞪他，小心翼翼地转头四处“搜索”一番，发现没人在看他们这才放下心来，小声呵斥。

　　“哦，哦，哦……”配合叶从瑢的动作，乔希文也四处张望一番，低头吐了吐舌头，压低声音。

　　叶从瑢受不了地皱眉：“你怎么还这样啊，都这么老的人了好不好，还动不动就吐舌头，真服了你了。”

　　乔希文狡辩：“我已经很久没有了，只是看到你就忍不住。”

　　“为什么？”狐疑地瞥眼望他。

　　“因为你意味着幼稚，意味着小孩。”说完很得意地笑。

　　“乔希文你找死是不是！”因为顾着一点淑女形象而没有动手，但眼神早已经是不善的了，“我明明这么女人。”

　　“而且，你还意味着从前，意味着怀念。”没有同她继续争下去，反而是回到了上一个话题。语气也很严肃。

　　没由来地叶从瑢心跳小小地加速了一小点，垂了垂睫毛，笑起来：“乔先生好生会讲话。”语气仿古得厉害，眉眼亦是。

　　乔希文没看她，转头低下来笑，刚要说些什么那边却有人喊了。

　　“喂！叶从瑢，乔希文你们两个干嘛呢？旧情复燃啊！”果然有人很不识相地旧事重提。

　　叶从瑢自觉黑线满头，又好像怒发冲冠，也形容不出确切地到底是什么景况，只觉得发窘。

　　“这情侣满屋的，干什么拿我们完全没谱的两人开涮？”乔希文到底还是有男人的一面的，笑嘻嘻地转身走进人群中，同时示意叶从瑢跟上。

　　因为不愿被谅在原地的人果然跟着乔希文一起走过去。人群中又再次发笑道：“哟，这情侣还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嘛。”

　　叶从瑢觉得自己即刻黑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乔希文倒是先开口了：“这就不厚道了啊。我是不怕你们说三道四的，可是人家女生脸皮薄，这样像什么样子。”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是玩笑口气，但话也确实在理。

　　“那就凑一对嘛。”同学会就是拿来做开涮，起哄，玩笑……等等不厚道的事情的。
　　“我知道，我知道，希文是没有女朋友的。”

　　“叶从瑢好像也没有吧。”

　　“那以后要是真成了那得请我们吃糖。”

　　……

　　众人七嘴八舌嚷嚷。

　　叶从瑢开始时还小小脸红了一下，结果后来一想，这些陈词滥调高中时早就不知听过多少遍了，也不在乎多今天一次。于是也就无所谓了，只在脸上做出一副尴尬的神情，其实她才无所谓这种毫无实际意义的话呢。朱亚都说自己是奇女子了嘛，脸皮厚一点也无妨。

　　“好了，好了……吃饭了。”见服务生推门进来，乔希文正好顺势而下。

　　众人转头一看，果然，于是各自说笑着入座。

　　叶从瑢等着杨阳过来，心想和她邻座吧。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影，估计是跟着黑T恤出去了，于是就进挑了个座位坐下来，反正也都是同学，无所谓，不管怎样也都能聊起来。

　　结果臀部刚沾上椅子，朱亚就把乔希文往她身边的椅子上一按，不动声色地道：“坐下坐下，不就是坐个位置嘛，让来让去的。”然后自己在乔希文身边坐下。

　　其实这意思是谁也看得出来的，但叶从瑢就是假装不知，同身旁的女生说笑，聊得十分起劲。

　　菜一样样地上桌，敬酒的人也一拨拨地多起来了。敬到叶从瑢这里的时候总是顺带上乔希文，说的台词也是惊人的一致：什么旧情复燃，什么郎才女貌，反正就是那个意思，露骨到连智商为负的人恐怕都听得出。

　　酒因此喝了不少，菜倒是没怎么动，然而此种状况在店家的招牌菜一上之后，即刻得到了改变。众位捧着小酒杯的同志们一看到服务生端着盘子进来，即刻回到座位上去了，一瞬间简直风卷残云，叶从瑢似乎连看也没看得仔细，桌上的盘子就要空空如也了。

　　叶从瑢以很配合大众筷子速度的表情眨了眨眼，小声嘟哝：“什么菜啊？”语气间不无遗憾。

　　“喏，自己尝。”乔希文用眼神示意叶从瑢看自己的勺子。

　　果然勺子里已经不知何时放上了光看就极为吸引人的菜色，叶从瑢心中高兴，但脸上却用诡异的表情看乔希文，仿佛再说：你怎么这么好？

　　“怎么，嫌我脏？”说着就要伸筷把那个看着就勾引人的美食给夹走。

　　“喂，喂，筷下留……”想到形象问题，即刻止住口中的话，改口道，“哪里哪里，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你。”及时抢救下美食。

　　“咳咳……”杨阳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此刻正在邻桌朝她干咳，眼里尽是暧昧。叶从瑢受不了她，继续低头吃东西。

　　饭吃了一半，天色骤变，眼看着就要下雨。于是本来要去K歌的兴致顿时降了不少，再加上一顿饭结束，也实在有不少人已经微醉了。于是再三商量下，终于还是散了。

　　路上的车极难打，地铁站又离得不近，一帮人在餐厅门口等来等去，没耐心的，又清醒的都跑去逛街去了，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车，却又不晓得应该要谁先上。

　　让来让去，司机都几乎都要不耐烦了。朱亚站到后面，把叶从瑢往里一推：“女生先走。”

　　叶从瑢正要招呼同路的朱慧敏，哪知道朱亚又多手地一把把乔希文给推了进去，然后自己撑着伞缩着脖子又回了屋檐下。

　　叶从瑢看着司机焦躁的脸，也不好再推辞，隔着玻璃朝他们挥手。转而对司机道：“宝山……”转而一想，立即改口，“那个……乔希文，你先回去好了。你家住哪来着？”

　　“难道你还想送我？算了吧，你先回去。”于是报上一串地址。

　　叶从瑢目瞪口呆：“你怎么那么清楚我家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