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甜品店小开

41、四十

　　“那么说来，其实我失忆多少跟你有点关系？”拿起咖啡杯，陆文俊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淡然，就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嗯，是。”仿佛说出这两个字是件很艰难的事情，夏怡笙的脸上一时间显出很怅然的神色来，稍后才微微地笑起来。

　　陆文俊也不问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只是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抬眼望她。

　　夏怡笙的微笑忽然就变成苦笑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讲，我原本以为可能我回来真诚地努力我们就能回到从前，但是……但是现在我觉得好像希望渺茫，有的时候人真的做不得一点错事。”

　　陆文俊轻轻呼出一口气，放松身体往后靠：“其实也没关系，你只要向前看就好。不必要再回头了。”

　　夏怡笙看他有要起身的迹象，不由叹口气再说下去：“我知道你现在和那个叫叶从瑢的女生关系挺好的，但是……”

　　“挺好就挺好啊，还需要什么‘但是’么？”

　　“但是我觉得其实叶从瑢可能未必那么喜欢你。”

　　“怎么讲？”陆文俊直起身，看夏怡笙的眼睛。只觉得那双眼眼波含情，顾盼生辉。同叶从瑢那种偶尔带些嬉笑的神色完全不同，不由得有些晃了神，于是即刻移了视线。

　　“其实看眼神就看得出。”夏怡笙淡笑，“好像我说了是挑拨离间，准备拆散你们一样，但是真的，她看你的眼神一定不是爱情。”

　　“是。确实。”陆文俊忽然一点都不想否认，“她喜欢的人不是我。但是她准备接受我。”

　　“你现在还觉得这样挺好么？”夏怡笙拿勺子不停在乳白色的杯子里搅，或者内心也正震荡不已，“在一起的两个人难道不应该是相爱的么？什么选你爱的还是选爱你的，根本就都是错的！要选就选和你相爱的。”

　　“你要和我讲的就是这个？”

　　夏怡笙停下手中的勺子缓缓摇头：“不是。”

　　陆文俊笑：“我知道你是要同我讲那段我遗失了的过去的。”

　　“我有必要讲么？”

　　“不妨说说……”

　　“我知道你不记得，但是那年冬天我在图书馆门口遇到你的时候我穿的就是这件外套。外面下雪，盖了薄薄一层，我没有带伞，进图书馆躲雪。你和同学谈笑从图书馆出来，穿灰色羊毛大衣，戴格子围巾，或者是我走得太急，也或者是你心不在焉，总之就那么不小心撞在一起。你同我道了歉便走，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曾留下什么印象，但是我渐渐留了心，连着好几日出没图书馆，终于在考古系的阅览室里看到你。”说道这里便笑，“其实是很滥俗的情节，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便觉得浪漫得难以言喻。况且那时候自己也是年少，情感更是难以自控。”

　　陆文俊笑，这最后一句倒真的是事实，有意思得很。便不得不感叹于她近乎自嘲的诚实了。

　　于是便语气温和地道：“其实坦白说，你讲的我都愿意相信，也确实相信。倘若说我自己没有一点点好奇心，那是骗人的。然而若是说我有什么别的想法，那也断然不会。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两三年了，人的想法自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改变。我不是那种傻到不知道你此行目的的人，但是，确实，这么多年来我都已经不记得有你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我一直自顾自地过自己的生活，从来不曾被过去牵绊，也未尝不是好事。但是反过来说，其实就算记得我记得你，现在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心境不一样，自然再也回不去。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不会不懂。”

　　夏怡笙停下手中搅拌着的汤匙，不由笑：“刚才还让我‘不妨讲讲’来着，现在倒摆出一副教育的姿态来了。”

　　陆文俊被她一提醒，不由尴尬，转过头去忍不住笑：“你说得是，你说得是。”

　　夏怡笙也不同他争辩，也不去理睬陆文俊刚刚发表过的言论，自顾自地将从前的故事继续讲下去：“我在你对面的书桌前坐了好几日，都不知道怎么开始说第一句话。直到下大雨的某天，真的是很阴冷的天气，考古系阅览室的空调又出人意料地坏了。有些微的冷风从窗户缝间漏进来。我去拉窗帘，开灯。按了许久都不亮，正唉声叹气的时候你忽然‘噗嗤’一声不可抑止地笑起来了，说，‘你不知道今天电路检修，全校停电么？’后来熟了的时候，我问你可是早就抱了看好戏的心态在那里看我来来回回地按灯？你就说我当时的那一脸蠢样，换谁都得笑喷了。”夏怡笙讲到此处的时候不由得自己也笑起来，“现在想想，当时确实是有够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