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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拒亲 ...

  •   “倾倾,醒醒!”
      黑暗中,忽而传来了一个温柔又急切的呼唤声,祝倾心挣扎着醒来,一睁眼,便见祝季智坐在床边,满目担忧。
      见她终于醒来,祝季智心生欢喜,同立在床边的容氏道,“夫人你看,倾倾醒了!”
      容氏微垂眼眸,松了一口气。

      祝倾心难以置信地爬了起来,“爹,娘……”她呆滞地看着眼前形容憔悴但仍不失儒雅的祝季智,还有一旁一如往常般冷漠的容氏。
      “爹!”祝倾心猛地扑入祝季智的怀中,放声大哭,这是她死去将近一年的爹娘啊,这会儿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倾倾,别怕别怕……”祝季智心疼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哄道,“爹在这儿,倾倾别怕啊。”
      三日前的七夕晚上,女儿和府里一群姐妹们去长思河看花灯,上了画舫后,女儿不知怎么回事就从画舫上掉了下去,被救上来后当晚发起了高烧,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儿就是他的命根子,他担心得这几日都不敢阖眼。

      父女俩仿佛生离死别的画面看得容氏微微皱眉,她冷淡道:“既然醒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娘你别走!”祝倾心连忽然松开祝季智,紧紧抱住了容氏纤细的腰身。
      被她从背后抱住的容氏身子一僵,顿了顿,有些责怪道:“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她转过身来,祝倾心又从她面前抱住她,头趴在她柔软的胸脯前,哭得她胸前的衣襟都湿了一大片。
      容氏正欲推开她,祝季智忙在一旁道:“就让她抱一抱吧。这孩子,只怕是吓坏了。”

      容氏见父女这样,也没狠下心来推开她,倒是祝倾心哭着道了一句,“娘我好想你。”
      容氏听得莫名奇妙,女儿长大后与她渐生间隙,母女二人这两年来已形同陌路,怎么女儿昏迷了几日,醒来后就有变了,这让她很不习惯。
      容氏将她推了开来,冷淡道:“你醒了就好了,我回去了。”
      “娘……”祝倾心心中万分不舍,可容氏还是走了。

      祝季智忙道:“倾倾,你娘累了,回去休息呢。你娘还是很关心你的,你昏迷这几晚,你娘晚上都睡不着,夜间还来看过你几次,眼圈都出来了,是打了妆粉才看不出来的。”
      “爹,我知道的。”祝倾心怕他担心,忙冲他浅浅一笑。
      前世的时候,她和她娘关系确实不好,主要是容氏性情冷淡,对什么都不冷不热的,包括她这个亲生女儿也不例外。她长大后自觉受了冷落,加上外边那些风言风语和身边不少有心人的蛊惑,她也就跟着他们一起嫌弃起容氏来。

      见女儿这般乖巧,祝季智心生宽慰,趁机劝道:“倾倾,你往后别跟你娘怄气了,爹知道你是心疼你娘,但你娘就是这样,她表面上看着冷淡,实则心里通透着。你要记住,我们才是一家人,以后不要再跟着旁人说你娘的不是了……”
      祝倾心正欲应答,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是吴婆子,“四爷,齐公子请了孟老大夫过来了。”
      祝季智听了,连忙道:“快把他们请进来。”
      祝倾心却是心中一沉,是齐悠然,他来了。

      吴婆子应下后离去,祝季智欢喜道:“悠然来了,你不知道,你昏迷这三日,悠然每日都过来探望,昨日还请了孟老大夫亲自过来为你诊脉,孟老大夫给你开了药,说你今日便能苏醒,果不其然!这孟老大夫原是御医,去年才致仕,致仕后深入简出,一般人都请不动他,此番还是多亏了悠然。”
      听着祝季智这番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的话,祝倾心头缓缓低了下来,面色有些难看。曾经她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心中是娇羞且欢喜的,可如今……说实话,此生她真的不想再和齐悠然有什么牵扯了。

      祝季智很快便起身去迎接孟老了。
      孟老大夫很快来到,齐悠然因着是男子,并没有入屋,只如昨日般立在庭院中等候着。
      孟老大夫诊过脉后,另开了一副药方,嘱咐一日三帖,连服三日即可痊愈。
      祝季智连连道谢,同齐悠然一起将他恭敬送出了祝府。

      屋内,祝倾心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熟悉的闺房,心中越发清明了起来。她没有死,或者说是她已经死了,却重新回到了两年前,回到她和齐悠然还没订亲的时候,回到她爹娘还活着的时候。
      祝倾心撑坐起来,因高烧昏睡了三日,此时身子还有些软绵,双手也使不上劲。
      丫环夏茶见她想起身,忙上前搀扶她坐起,又往她腰后塞了个藕荷色的百蝶穿花大迎枕。
      另一个丫环夏竹给她倒了杯温水来,讨好道:“七姑娘,先喝口水吧,药正熬着,要待会儿才能好。”
      祝倾心抬眸看了夏竹一眼,接了过来,轻啜了一口。
      夏竹被她这一眼看得心中发怵,怎么今日七姑娘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阴冷。

      祝倾心喝下半杯茶水后,陷入了沉思。她爹还没回来,想来是在前厅里接待齐悠然了,她知道二人这会儿在前厅里商量着些什么。
      她落水后,是同在画舫上的齐悠然将她救上来的。她当时在一层,掉下去之前她看到他了,他在二层,画舫那么高,他直接就跳下来救她了。她自觉还没呛到几口水,就被他抓住了,他抓到她后,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就像……那晚一样,告诉她不要怕。
      之后,有艄公划着小舟过来,要拉她上来,她当时惊慌失措,只想快点离开这可怕的深水,正想伸手给艄公,却被他按住了。
      他墨发湿透,下巴还在滴着水,却是那么地沉着冷静,他让艄公回去换个会水的婆子来,再带两张毯子过来。
      她闻言方才后怕,夏日衣裳轻薄,落水后贴身得紧,若她就此在众目睽睽之下爬上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婆子带着毯子过来后,他接过一张毯子在水中将她包裹好,又让婆子将另一张毯子撑开,随即便抱着她一跃而上,速度快到她只觉得才刚离开水面,就被一张温暖的毯子包裹住了。

      祝倾心没想到,时隔两年,对于当时的情形她还记得那么清楚,她还记得月光下他的侧颜,带着水珠,俊美无双,英雄般的模样将她迷得神魂颠倒。
      可是,眼下不过只是三日前的事。她落水后身子虽然没被任何人看了去,但在被齐悠然救起的时候却是一直被他抱着的,许多人都瞧见了,如今齐悠然又连着三日上门,意思很明确了,他还会像前世那样提出提亲的请求来。
      祝倾心暗下决心,今世,绝不能重蹈覆辙。

      不一会儿,祝季智就回来了,脚步有些轻快,到了后落坐在床边的鼓凳上,先关怀问了她一句,“药吃了吗?”
      “还没,”祝倾心低头,“药还没熬好。”
      “哦,别怕苦,”祝季智弯唇哄道,“等下爹给你蜜饯吃。”
      祝倾心轻轻“嗯”了一声,她现在不怕苦了,再苦的药她都吃过。曾经她为了保住腹中胎儿,连服了三个月的安胎药,他让手下给她送蜜饯来的时候,咽着苦涩的安胎药,她竟还觉得甘之若饴。
      想到过往种种,祝倾心眼眶发热,连忙低下头来。

      祝季智没发现她的情绪,他这会儿心中也在寻思着,踌躇片刻,他带着些欢喜问道:“倾倾,你知道悠然刚刚和爹说什么了吗?”
      祝倾心抬起头来,眼底的雾气已经散了,一脸不知情地摇了摇头。
      “他说,他想求娶你为妻。”祝季智一字一句,转达了齐悠然提出求娶时的认真。
      可是,祝倾心听后面上却没有他想像中的惊喜,只是一脸平静道:“是因为落水之事。”
      她这样的反应让祝季智有些吃惊,“是啊,那日之事,他能上门提亲最好不过了。”

      “爹答应了吗?”祝倾心望着他。
      祝季智莞尔道:“当然没有那么快,我先问问你的意见,再和你娘商量一下。”
      祝倾心摇头,平静而坚决道:“不用和娘商量了,女儿不愿意。”
      祝季智惊讶得微微张口,女儿对齐悠然的心意,他这个当爹的再清楚不过了,怎么今日女儿竟是这般的态度?
      齐悠然是他妹夫收养的义子,算是也是倾倾的表哥,悠然从未嫌弃过倾倾的模样,倾倾也是从小“悠然哥哥”喊到大,两人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近些年来二人随着岁数增长开始避嫌了,才又疏离了起来。可是他都看在眼中,女儿爱慕悠然,至于悠然那边,这孩子性子内敛,他原本也有些捉摸不透,不知他是心悦女儿,还是只是将她当作妹妹疼爱,直到今日他才确认了下来。

      “不是,”祝季智道,“爹觉得悠然这孩子不错,文武双全,沉静果敢,是个可靠之人,虽然话不多,但爹觉得吧,话多的人反倒花言巧语,话不多的才是会打心底里疼人的。”
      “爹难道就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足之处吗?”祝倾心反问。
      “这个……”祝季智想了想,“就是生得好看了一些,比较招人,但是我看他也一直洁身自好。”其实这齐悠然何止是生得好看了一些,若不是身份欠佳,只怕满京城的贵女都追捧着了。
      “……”祝倾心心中憋着一口气,又问道,“那还有呢?”
      “还有?”祝季智又认真想了想,“你可是嫌弃他的身份?他虽是个孤儿,但你也知道他的情况,况且你姑父已经收了他当义子,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名分了。他说是说门当户对,但其实还是我们高攀了。”祝季智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以他的才情,如无意外,将来一定会平步青云。”
      齐悠然原是齐婴堂长大的孤儿,两岁那年被他妹夫齐九郎收为义子,然而齐悠然长大后,模样却生得与齐九郎有三四分相似,京城中的人彼此都心照不宣,觉得这齐悠然八成是齐九郎的私生子。
      齐九郎不良于行,并无纳妾,他妹妹嫁过去十余年都没有生过一儿半女,这齐悠然相当于是齐九郎的独子了。

      “那爹,你说以他这么好的条件,而我无貌无才,他看上我哪点?”祝倾心问道。
      “这个……”祝季智被她问得一怔,很快拍着胸脯理所当然道:“我的倾倾乖巧可人,他与你青梅竹马,深知你品性,知道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自然就赶紧来求娶了。”
      祝季智这番护短的话说得祝倾心面上发热,眼眶也跟着热了,这世上,也就只有她爹会把她当成宝贝了。

      沉默半晌,祝倾心道:“爹,我不喜欢他。我与他相差太多,他将来若是飞黄腾达了,我这个糟糠丑妻,就会成为他的耻辱了。”祝倾心低头用手掩住自己面上的胎记,失意道,“他要娶的,是能够帮助他平步青云的人。”
      那日在地牢中,他说过他会娶她,可是仅仅两个月后,他便娶了珠玉公主,而对于他三番两次的哄骗,她竟然也信了,就如同中了蛊惑一样。
      祝季智连连摆手,“悠然不是这样的人,俗话说三岁看老,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是个性情专一之人,绝不会靠女子上位。”
      “那如果是别无选择呢?”祝倾心忽然没来由地道了一句。
      祝季智有些听不明白,“怎么会呢?”他忽然有些后知后觉,女儿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祝倾心心中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她爹是很满意齐悠然这个女婿的,前世她红着脸答应这门亲事后,她爹笑得合不拢嘴。可是今世,是万万不能让爹答应他的,前世光是同他订亲,就给自己招惹来太多的麻烦了。
      祝倾心脑海中忽然生起一个荒谬的念头来,若要让她爹拒绝这门亲事,最好就是从齐悠然的品性下手,要不就说齐悠然下水救自己的时候,轻薄了自己?摸了她的屁股一下?说是摸会不会有点不经意,要不说掐?可是说掐会不会又太刻意了?
      齐悠然掐她屁股?祝倾心怎么也想像不出那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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