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8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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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打开了话匣子，好像是这么长时间再没有人缠着他说话，居然硬生生憋出了许多倾诉的欲望，“后来，偶然的机会，我变成了人。”
生养他的母狼在一次外出后没有再回来。它饿的从藏身处跑出去，在小溪边喝水的时候险些溺死。
这时候一个叫生存系统的玩意儿进入了他的身体，信誓旦旦说能救他。
于是懵懵懂懂，只有强烈求生欲望的它就在生存系统的指导下，一口咬在了把自己从水中捞出来的少年手上。
少年把他甩了出去，它摔晕了。
再醒来，它变成了人。
还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发现了饿晕了的少年。
不晓得为什么，少年手里还拿着匕首，却没有吃了已经昏过去的狼崽子。
系统告诉他，想要维持现在这副样子，它还需要那少年的血。
后来发现，其实别的东西也行。最无害的，大概是津液。
“……我遇到了一个人，不过，也许应该说，我不得不跟着一个人。”长生想了想，抬手，将玉花生垂悬在两人中央。
“他叫赵晁。他送了这个给我，叫我长生。”长生平淡道。
崔郁瞳孔微缩。
“我帮他打天下，作为交换，他……”现在已经知道当初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的长生卡了卡，“他需要为我提供稳固人形的能量。”
看着崔郁和赵晁一般无二的脸，长生突然说不出口更直白的内容，只能用了委婉的说法。
崔郁呼吸有些重，他依旧没有说话，好似在等着长生继续说。
长生拧了下眉毛，默了许久，崔郁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只好继续，“你写过他的故事。我觉得你也许大概知道他的事，只是有些细节很不一样……”
“赵晁的母亲是宫里的侍女，侍奉一个叫花君的人。”长生润润唇，“花君跟我不一样，是土生土长的芍药精。
他太爱老皇帝了，折了自己的命，也要帮他续早就该断掉的帝运。”
“老皇帝一房一房的纳妃子，一窝一窝的生儿子。他只是想要借皇子们的气运，续上自己的而已。
花君的侍女意外知道了这件事，没来得及告诉花君，就被老皇帝强行要了身子，塞进了后宫，严禁两人再见面。
宫女怀上了赵晁。”
“赵晁出生的时候，老皇帝就知道这就是以后要夺了他位子的人。”长生看看崔郁，看他神色不明，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本来老皇帝就已经有点疯了，这下更疯了。他诬陷赵晁的母亲通奸，溺死了她。他不能直接杀了赵晁，只能远远将他流放。”
“我帮赵晁回到了属于他的位置。”长生顿了顿，“我离开，是因为，他大婚那天，我回皇城，在宫门口遭遇了伏击。”
崔郁抖了一下，眼睫垂下去。
“我几乎死了，可能真的是死了。当时得知真相的花君，在老皇帝死后本就一心求死，便将他千百年炼就的一副花骨赠给了我，为我重塑肉身。
之后，我就一直处于半昏半醒间。”
长生目光悠远，“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赵晁跟花君学了转运之法，转嫁了他身上的气运，硬是用一朝盛世的功德，拢住了我，没让我消散在天地间。”
“但他这人十分小心眼……”长生无奈，“他不喜欢那个盛世，也不喜欢皇帝这种存在。他的报复就是，他死后，天下割据，大乱。”
“我有那一朝盛世的气运庇护，活了下来。活到看到六百多年后的叶芝寒，赵晁的转世，天残五弊三缺，注定短命。”长生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那时候乱得很。我占了个山头，过得潇洒自在。”
“直到我遇上叶芝寒。”
“他那时候天生倒霉。画作闻名天下，被胁迫去给当时比较大的一支势力主画画像。”
“我瞧他不顺眼，就把人掳到了寨子里。让他干活，不给他吃饭。”长生想起什么，咋舌，“但叶芝寒为人奸猾。”
“他教寨里的小孩儿念书习字，教寨里大人们务农，学手艺，教我手底下的人怎么拦路劫道才能获得最大的收获，还教他们如何和附近的官方势力打交道，用最小代价获得盟友和利益。
他还懂卜噬之术，成天说我才该是天下之主。好似没什么他不能的。
但他只是不知道，我的运道，是赵晁给的。
他在寨里呆的越久，威望越高，很快他就被寨里的先生先生的喊。渐渐的，寨里的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长生露出头疼之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成了寨里的二把手，寨里的军师。我这个一把手还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这儿，长生难免气短。
这事委实是太让狼无语了。
“但他这人钻了牛角尖，不知道为什么坚持要让我去当那结束乱世，统一天下的人。”长生微微眯眼，“他逼着我上位，逼我学这学那。”
“我的寨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每天的事，我都忙不完，还要被他逼着学习。”长生抬手揉了揉额侧。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做什么都很急躁。我烦他，所以我们老是吵架，吵着吵着，他就急晕过去。
然后我就成了被大家骂的那个。”
“我不晓得他从什么开始，钻了一个更深的牛角尖。”长生叹了口气，“他想给自己续命，有点不择手段的意思。
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怕他把自己的命造的更惨，替他挡了一次。”
“……所以我倒了第二次霉。一睡到了现在。”长生觉得自己其实还有许多想讲的事情，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收了那些发散出去的内容。
往日已矣，没必要。
“崔郁，你问我，我是什么。”长生视线落回崔郁脸上，“我确实不知道。我曾经是狼，身死后，换上了芍药花骨。之前以盛世之运行动着，现在，我靠喜欢我的所有粉丝行动着。
我活了一千多年了。也许之后还会继续活下去，又或许，哪天睡过去，就不再醒来了。”
长生挪开视线，不看他，垂眼，拨动腕上的玉花生，“我有时候在想，也许人的名是我背的咒。我本不该有这个名的，也早该死了，如今却被这个咒困在了这里。”
被‘长生’，困在了这里。
系统也陷入了沉默。
“赵晁，叶芝寒，和我什么关系？”崔郁声音暗哑。
“……他们是你的第一辈子还有第二辈子。”长生道。
“你怎么确定？”崔郁直勾勾看着他。
长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崔郁突兀手伸过来，抬起长生的下巴，强势的亲了上去。
长生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嘴里很快有了股血腥味儿。但不是他自己的。
他拧着眉毛，最终还是没有推开，只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崔郁没有弄伤自己，他嘴里也没有伤口。
那血腥味是崔郁喉咙深处漫上来的。
长生迟钝地感觉到了一丝闷窒感。
那丝闷窒感在有所感觉的时候，居然让他一时间几乎喘不上气。
不知道过去多久，长生身上突一重，他下意识去托住往下滑的人。
崔郁失去了意识。
长生有一瞬间的慌乱，“系统！”
系统欸了一声，“没事没事，宿主，他没事……只是过度疲惫，营养不良，一时间气血上涌，昏过去了而已。
你也可以当他睡过去了。”
长生信任系统，却不知道为什么依旧感觉思绪繁乱。
他干脆抱起崔郁，一脚踢开了门，对险些从门上摔进书房里的两人道，“叫医生。”
金小钱立马反应过来，连忙联系医生。
而郁晴璇绕了两圈，眼见着长生抱着人，径直送进了卧室，心神定定，心里涌上十分怪异的感觉，抬脚跟了上去。
短暂的慌乱后，医生也确定了崔郁就是疲劳过度昏迷了过去。
长生看着崔郁，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是觉得很烦躁。
他转出了卧室，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外面发呆。
郁晴璇跟了出来，“今天谢谢你了，长生。”
长生垂眼，没说什么。
郁晴璇犹豫了半晌，还想说什么，突然瞥见他伸出的手上悬着一颗眼熟的玉花生。她心头一松，看看长生，没再开口，转回了卧室。
长生发了会儿呆，转去了书房。
里面依旧乱七八糟地放着画作，和许多书籍，都翻得乱七八糟的。
长生扫过那些画作，自己让崔郁去买这些东西，是不是做错了？也不对，他又不知道叶芝寒留下的都是这些。
他转到桌子前，桌面倒是挺干净。
旁边的打印机上放着一沓子印出来的纸，长生伸手拿起，随后一愣。
第一页纸上，端正的打着三个字，加了个书名号。
《叶芝寒》。
长生出了神，半晌，抽出第二页。
这是一部剧本，一部电视剧体量的剧本。
一部以叶芝寒的生平为创作主线创作的剧本。
长生站在桌前，一页一页的翻着，直到门口有人喊，他才回神。
“长生？你干嘛呢？”金小钱站在书房门口，没有进来。
崔郁的书房正常不让人进的。
长生把手里的纸理理好，放在了桌子上，“没什么。”
“我去弄点儿吃的，你要吃什么吗?”金小钱询问。
“随便吧。”长生走出了书房。
等长生走出来，说着要去准备饭菜的金小钱却依旧没有动作，他只是看着长生。
长生眼神询问他什么事。
“你和崔郁有什么打算吗？”他询问，“不论是公开啊还是偷偷来，我这边都得有个准备。”
这不是金小钱第一次说类似的话。好像从自己见到金小钱第一天，他就说过这话。
长生现在其实能理解金小钱说的是什么了，他沉默了许久，“等崔郁醒过来，看他吧。”
也不一定需要这些准备。
这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长生突然很无语。
不晓得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是痴人说梦。
赌上自己两世，为了留住自己，什么都敢试一试的人，哪里会晓得放弃。
指望他放弃，还不如指望哪天系统气疯了，一道雷，炸了他。
而长生想的也不错。
崔郁醒过来的时候，恢复了之前那一副人模人样，跟长生在书房里见的不像一个人。
他脸上带着笑，抬手，非常理所当然地要求长生去牵他的手。
长生翻了个白眼，最终只是坐到了床边。
崔郁毫不在意地去拉他的手，还要郁晴璇和金小钱出去，他要和长生说悄悄话。
长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掉了他的手。
崔郁疼得龇牙咧嘴。
等卧室空了，长生居高临下瞥他一眼。
崔郁收敛一点笑意，“对不起，长生，我刚刚只是，只是有点嫉妒。”
长生……？
“嫉妒赵晁能给你取名字，你一记记了一千多年。还嫉妒叶芝寒，哪怕过去了六百多年，也还能设计你跟他姓。”崔郁啧了一声，“明明都死了，为了不被遗忘，手段都阴的很。”
长生嘴角抽了抽。
“我讨厌他们。”崔郁啧了一声，半晌，“但这样也挺好的。”崔郁看着天花板。
“长生，你要活好久好久的。我走了，你就睡下吧。等你醒了，我又会回来了。
好不好？”
崔郁直勾勾看他，眼睛黑的透不出光。
皮都是假的，里儿一直那样。
长生看他，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看他这层皮到底有多厚。
良久，长生叹气，“行。”
不答应又如何，他总会有些歪招。
崔郁顿时得意了，“我可比他们事儿办的漂亮多了。”
长生一巴掌拍在那碍眼的笑脸上，骂了句脏的。
崔郁拉下他的手，在他手心亲了一下，“我们会继续努力的。直到你爱上我。”
长生垂眼。
崔郁握着他的手，像等神垂青的信徒。
长生看着他，半晌，垂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好。”
作者有话说第84章 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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