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爱上我[娱乐圈]》字字猪姬

11、离开

　　崔郁走后，长生简单冲洗了一下自己，之后便冲着屋外的天空放空了自己。俗称，发呆。

　　飞机什么的，真能在天上飞吗？鸟一般？
　　虽然脑子里已经有了这些常识，但长生还是觉得这事，就离谱。

　　‘宿主，除了叶信对您的信仰力，我今天又多收到了好几道信仰。’系统美滋滋道。
　　‘是吗？’
　　‘有些是来自狼群的！所以宿主你被非人类喜欢上也是可以积攒能量的了！’系统的声音透露着激动。

　　‘这倒是和香火差不多意思了。’长生漫不经心。
　　‘呃....区别还是有的，但您这么理解也行。’
　　‘哦。’
　　‘不过来源太驳杂了，咱们不当时在场的，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能量。可惜了。’
　　‘也是。’长生勉强出声跟他交互。

　　‘宿主，你加盟李默的这个电影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头。等电影放出，您的名气上升后，我们立马联系天星娱乐，分分钟就能出道了。’系统也就安静了几秒，很快又迫不及待地拽着上次记录下来的金小钱的联系方式在长生脑子里叭叭。

　　长生‘看着’满脑子晃得硕大‘金小钱’三个字，嘴动了动，但他组织语言，开口说话的动力已经为零了。嗯啊哦的动静都不想发出来。
　　不过，系统在兴奋头上……约莫也不是需要自己回应。
　　行吧，吵吵闹闹的，也算有个伴。

　　但他很显然高估了系统的自知之明。在短暂忍耐了一段时间后，系统仍没有停止叨叨的打算，他额角青筋蹦跶地厉害。

　　‘闭嘴。’他忍不住了。
　　‘好嘞！’

　　系统立马夹着自己的数据尾巴溜得飞快，熟练无比。边往互联网溜还边感叹，不简单不简单，宿主今天居然这么晚才让他闭嘴。
　　果然是因为他作用终于变大了吧！！一定是！
　　他立刻觉得自己的数据流滚烫，还能再为宿主干亿年。

　　现代好啊现代妙啊，以往宿主让自己闭嘴，他只能自己关自己小黑屋，现在还有个不大不小的互联网能让他玩呢~~

　　终于得到宁静的长生呼出口气。果然，这一下就安静下来了。系统还是欠收拾。

　　就是这一安静，他发着呆，呆着呆着就睡着了。可能是因为之前已经睡了太久太久了，他一直在做梦。应该也有崔郁的原因，他梦见得全是以前一些糟心的事。
　　一觉醒来，没神清气爽，反而气压更低。不如不睡。

　　副导演眼瞅着长生今天格外气势汹汹地走到导演棚里。刚要喊他化妆准备，一对上长生的眼神，他就结巴了：“咋...咋，咋了...这是？没睡好啊？”
　　长生看了他一眼，一边去了。

　　副导演……这小伙子，别的没什么，凶起来的时候就，吓人。

　　李默一如既往地蹲在他的镜头前当蘑菇，他看着长生的背影，突地有了新想法，拍板，“今天拍登基后的场景！”
　　长生顿了顿。行吧，哪一幕都没差。

　　“长生啊，今天的妆比较复杂，你忍忍。”和长生也算混熟悉了的化妆师自然是知道他其实不太受得了化妆品的味道，第一次上妆的时候，一直打喷嚏，鼻头都红了。
　　“没事。”长生交叠起自己双手，倚到椅背上。
　　等画完妆，他不止鼻头红了，眼睛都带上了一圈儿红，喷嚏都是在系统的帮助下止住的。看的化妆师连连捧心。

　　这是长生在剧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盛装，一身三品的武官袍服，深青色，柔和了他的气势。不论是之前他的将士造型还是卒子造型都显得粗糙和奔放，也让他本身角色里和人群格格不入的气质显现出来。
　　这会儿穿的人模狗样竟真的是多了份人气了。

　　特别是今天他眼睛微微泛红，神采不佳，没了之前看谁都是一副看木头的冰冷，反而是带着些郁气。前后的对比让人心里不自觉产生一种惋惜的心思，就像是瞅着一个单纯的灵魂染上了世俗，变得懂得哀伤了。

　　陶宪章被通知换戏，姑且算是接受良好。但是今天最后一场戏就杀青，却被临时通知改变行程，生生被拖住了的吴月权心里就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了。

　　这幕算是单人镜头，长生不用和别人搭戏。

　　陶宪章蹭到导演身后看镜头。看到长生今天的状态，他就有些兴奋，他是真的把这人当对手了。

　　一会儿，稍微别扭地拖着袍服入镜的长生站定。
　　李默挪了挪自己的坐姿，开拍。

　　镜头拉近，对焦到长生的脸上。

　　长生其实有些麻爪。这幕在剧本中，只写着’长生‘站在他与赵晁第一次遇见的地方，垂头站了许久，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别的什么都没有。

　　李默让他自由发挥，发挥个什么？？

　　当初自己是怎么走的来的？
　　托昨晚那么多梦的福，他居然能想得起来了。

　　自己离开的时候并不是他登基的时候。
　　自己离开.....嗯，是在他大婚那天。

　　他们在京城落了户，京城到处都是人。他走哪儿都不自在，都憋闷得很。
　　但登基后的赵晁很忙。钱明和，那个一开始自己一瞪眼就瑟瑟发抖的小瘦子，穿上紫袍，变成了人类里好像很厉害的角色，虽然依旧很弱，却有胆子骂自己不懂就会添乱，屁大点事就不要去找他们了。

　　虽然很生气地把人踹了，但他事后琢磨也对。赵晁都忙得团团转了，自己不就可以溜出去玩儿了。

　　野了两天，他就打算回去了，毕竟他本来答应过赵晁不会夜不归宿的。
　　觉得赵晁说不准又要借机克扣自己的能量，便给他猎了只鹿。回城前，他又遇上了一只白色的老虎，追着跑了许久，想抓回去给赵晁，应该比鹿好使。

　　只是，逮住老虎后，他却发现那家伙有了灵智。就跟当初的他似的。
　　老虎跟他呆了几天，不想走了，死活要跟他下山。系统说白虎下山肯定会被抓起来。长生揍了它一顿，它才哼哼唧唧地走了。

　　系统还吹嘘，若不是有他，自己就会跟那傻老虎一样，明明是要被抓了当牲畜，却遇上一个好像懂自己的，就死赖着，不想走了。
　　那时候，他不以为意。死赖着不走，有没有系统，他都不会干。

　　只是，这一回忆，他可不是就赖着没走么。
　　明明大略也知道，自己好似该走了，却总假装不知道。那时候系统也没派上什么用场啊。

　　不知道那大白虎被自己赶走以后怎么样了……

　　长生陷入了回忆，眼里破诡云谲，动作不大，却好似沉寂地隐忍。

　　李默不作声，示意摄影师镜头压得更近。

　　长生被余光中的镜头打断了回忆，啧了一声。
　　李默没喊卡。
　　长生只好继续呆在原地。

　　之后呢……之后自己回来时，满城都是红艳艳的。怪好看的。
　　一进城，长生就知道了。
　　原是赵晁要找婆娘了。

　　自己本来是挺开心的，但开心只持续到他衣服都来不及换兴冲冲地拎着血淋淋的鲜鹿进皇宫去找人，却被拦了下来为止。

　　大概是那时候才清楚，才知道，赵晁已经不是自己想见就能见的了。得提前写折子递上去，获批以后等着圣旨送过来，然后自己要沐浴焚香才能去面圣。
　　可麻烦了。
　　自己又特别怕麻烦。也觉得赵晁实在不作为，自己不过是耽误了两天，怎么就被拦着了？？

　　他一下子就不耐烦了。一拳揍过去，一如往常，有人拦着，就把人打倒就好了。
　　他继续往宫里走。

　　然后……
　　然后，是万箭穿心。

　　长生下意识摸了摸心口，半垂眼睫。

　　他不知道那时候自己的样子，估计被射成了筛子。
　　很疼。

　　系统急了，罔顾自己的意愿强制进行身体托管，带着自己跑了。杀了许多人，门前广场都红了。
　　事后它被自身的程序惩罚了好长一段时间，几乎报废。
　　那头鹿它还拎上了，很多年后，它解释说是赵晁忘恩负义，不给他留。

　　城门关了，出不去。他们好不容易杀上城墙头，那会儿赵晁跑了出来。挺着急的，摔了个狗啃泥。
　　赵晁喊了句什么，他当时没听清楚，后来也没兴趣知道了。

　　再醒来，身边就是自己那群傻乎乎的兄弟姐妹，怪可怜地围着他，一直叫个不停。活像自己快死了似的，不对...自己当时也确实快死了。
　　而系统那时候也如同死了般，自己怎么喊，也只有刺啦刺啦的动静。

　　后来自己就一直半梦半醒，难得清醒的几刻，他什么都做不了，也没了系统，只能自己琢磨。
　　却怎么琢磨都不能理解，想不通。

　　那时候系统没动静，他只能躺在一方玉床上半死不活，但他却莫名地知道，他死不掉。
　　时间在他这儿奢侈的很，他还有好久好久要活。

　　最后他的答案是，久了，也就忘了。忘了，就无关想通想不通了。

　　但这一下想起来，却是历历在目，半点没忘。依旧是那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自己？
　　因为自己擅闯宫廷？因为自己是‘妖怪’？因为他再也容不下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他现在能懂自己为什么忘不掉了，左不过是一个字，怨。
　　他怨赵晁，怨了百余年。

　　最后把怨都撒到了叶芝寒身上。不论他做什么，自己都想与他对着干，却总是输。
　　之后吧，有输有赢，再之后就只是自己赢了。其实他知道，他只是被让了。

　　纠纠缠缠的……怎么都挣不出个好结果。也许，是该放下了。

　　他垂眸，负手，往前走。

　　李默摆手示意镜头绕到他身后，拉远。
　　在镜头即将彻底离开长生时，他脚步顿住，回头看向镜头的方向。

　　瞳黑眼白，那双眼睛本来是泾渭分明的，没有灰色地带。但红尘、世俗，一些人都不甘心。他们做不到黑白分明，便生拉硬拽，哭天抢地，阴谋阳谋，直到黑不是黑，白不是白，混沌一片。
　　他们才安心，告诉别人、自己，这才是真实。

　　混沌清者往上，浊者往下，黑白又分明，唯余眼圈微红。红尘里的‘红’，大概就是那点色。
　　挣出来的眼神好像还是最初的模样，却又不知为何，让人心碎。

　　“卡！”李默喊了一声，脸颊泛红，看着长生，如果看一件宝物。
　　镜头后一干人恍惚回神。

　　副导演扯了下自己的领口，这小年轻……啧，邪性。
　　棚内一时寂静，陶宪章能听见自己心脏鼓噪，是棋逢对手的兴奋与战栗。

　　长生皱了下眉毛，走出镜头，搬个马扎坐下，一时出神。
　　众人不去打扰，以为他入戏太深，想给他时间恢复。

　　人高马大，口罩墨镜帽子严严实实一个人站到了长生旁边。长生懒得动弹。走进摄影棚，他就发现崔郁没走了。

　　一方半湿的手帕挤到他视线里。长生斜眼，那眼神是问，你有事？
　　崔郁手伸得笔直，声音也硬邦邦，“你眼睛红的，可能是妆进去了。不擦，待会儿更觉得辣。”
　　长生拿过手帕。

　　崔郁浑身弧度放缓了些，转身要走，又远目天边，一本正经，“要有雷暴天了。我飞机都没法起飞，估计户外的景要停摆两天了。”

　　‘撒谎。他就没买飞机票。’系统转头就卖。

　　“嗯。”长生一石二鸟，一个字给两个对象反应。

　　“你演的很好，”崔郁夸赞，“怪不得能入李默的眼。”
　　“你……”长生抬手。

　　“继续加油。”崔郁匆匆说完，匆匆走，好像生怕被长生喊住深聊。

　　长生看了看手里的帕子，行吧。他随手一丢，继续马扎上发呆。
　　起风了，吹的他的头发一下一下晃着，显出几分悠闲。好像拴在上面的都解了，丢了。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