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帅传奇》利夏尔

14、混沌元素

　　进入时空门，一股劲风托着他向前飘。很快就看到出事前的草地了，看样子一切顺利，雅薇和小龙王正在草地上说话，似乎很着急。不料，在出门的时候，时空门突然消失了。
　　“碰！”一声巨响，两个人眼睁睁看着一个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把草地砸出一个人形的深坑（据可靠数据显示至少有10米深）。
　　雅薇如释重负，长长呼了口气儿：“可算回来了，我以为他被轰得没影了。”
　　“大人，您确定不是别的？”小龙王好奇地问。
　　“看看才知道。”雅薇说着走上前去，猫下腰对着坑里喊：“从天上掉下来的朋友，欢迎来到我的地盘，俗话说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那朋友是否可以自我介绍一下？”
　　我呸，谁跟你这个脱线大神是朋友！嘉烈被摔得迷迷糊糊，但还不忘记腹诽一句。
　　但不小心，他把这话说出来了。
　　“看来是他了，”雅薇心情愉快地站起来，“全天界敢在背后骂我的人就他一个。”
　　说完，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条塑料绳来，系上块石头扔了下去：“朋友，抱歉我们人手不够，所以请自己动手，如果实在没有力量爬上来，我只好喊人来拉你。”
　　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雅薇心说不妙，玩笑开过火了。他立即用风系魔法把嘉烈托了上来，不过这时候嘉烈已经昏了过去。雅薇仔细扫描一下：还好，没什么大碍。于是和小龙王道别后，放心地带他到医务室去了。
　　除了到校外办事的梅丹佐外，宿舍一干人等听说嘉烈在练习魔法时受伤了，纷纷怀着一颗幸灾乐祸或不知道是什么的心前来探望。雅薇毫不客气地一律挡驾：出事时躲得远远的，现在没事了你们来干吗？
　　嘉烈昏睡了几个小时，才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见窗边站了一个水蓝头发，穿着白色礼服的天使，那礼服的式样很古老：宽大的袍子，背后挂有带银色花边的垂地长披风。不难分辨出，它是天地之战前流行的礼服。他好象在沉思，由于他是侧对他的，所以只能大概看出他的长相也属于中上等，很柔美。
　　他试着叫了那个天使一声，却惊讶地看见那家伙竟然消失了。
　　怎么这么没礼貌！他愤愤地想。
　　雅薇听见他的声音，立即走进屋来，在床边坐下，拉过他的手，碧绿色的眼睛温柔地对上他的目光：“你醒了？”
　　没等他回答，他又轻快地说：“醒了就好，封印很成功，放心吧。”
　　他显然看出来自己在担心什么。
　　雅薇见他体力还没恢复，便又让他躺下，盖好被子，又掖了一下被角。然后他站起来，走到窗边。
　　“刚才有个人来过。”嘉烈突然说。
　　“他叫什么。”雅薇语气平淡地问。
　　“不知道，我问他时，他就用瞬间移动跑了。”
　　“哦，那就不用知道了。”
　　对话可以说是相当乏味，所以他又昏沉沉地睡过去。但是睡梦中总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地握着，那个人的手有点凉，但是很干燥。
　　当他醒来的时候，看见雅薇坐在他床边，手扶着额头睡着了，手里还握着笔，一个黑色公文包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几张文件掉到了地上，他很明智地没去碰那些东西。
　　雅薇熟睡的样子很好看，起码是静谧，全无机心。金黄的中长发披在肩头，胸口随着匀细的呼吸声微微起伏着，嘉烈顿时有种想要捅他一刀的冲动，但他没这么做，而是把被子盖在了他身上：“真是……脱线的笨蛋，这么睡会受冷的。”他走时关上了门。
　　回到宿舍，大家该上课的去上课了，只留下梅丹佐在宿舍里看书。
　　“梅塔，你没去上班？”嘉烈往自己的床上一倒。
　　梅丹佐抬起头笑：“政治部就是闲衙门，没什么事可以干。”
　　“那你这个主任大人就带头翘班咯？”
　　“唔……翘班，应该不是吧？我是处理完工作才回来的。”梅丹佐漫不经心地翻着书。
　　“梅塔，前两天听文斐说你龙章凤质，将来贵不可言来着。”嘉烈说。
　　“唉，说着玩呢，这你信么？”梅丹佐抬起头，柔和地笑。
　　“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嘉烈仔细地端详着他。
　　梅丹佐长得的确很好看，肌肤细腻白皙，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一双浅绿色眼睛，目光中充满温柔。气质很高雅，举止娴静。但是看不出来到底哪里像文斐说的“龙章凤质”。
　　算啦，还是等文斐回来再说吧。
　　“下个月，我就要搬走了。”梅丹佐突然说。
　　“就是对面的职工宿舍吗？恭喜了，可以住单间。”嘉烈笑道。
　　“其实我有点舍不得。”
　　“唔？真希奇？为什么呢？”
　　“因为……”梅丹佐说了半截话，就不往下说了。
　　“我理解，换了我，我也舍不得麦克这个暖炉，文斐做的料理，还有李查德的八卦新闻，但是，有聚就有散，再说，对面就是你的住处，其实也和没搬一样。想吃小灶就到这里蹭吧。”嘉烈故意逗他开心。
　　“谢谢你。”梅丹佐笑道。
　　门被人碰地一脚踢开，雅薇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揪起猫在床上的嘉烈，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个野兔子！谁让你跑回来的？”
　　“好了就回来呗。”嘉烈轻松地回答，其实只是装傻充楞。
　　“你需要住院观察懂吗？观察。”雅薇拉着他就往门外走，走了没多远，一下把他背了起来。
　　“放我下来。”嘉烈抗忆道。
　　“没人看见。”雅薇答。
　　“我很重的。”
　　“是座山我也背得动。”
　　就这样，可怜的家伙在自由了不到半个小时后，又被某人带回了医务处。
　　宿舍里，梅丹佐笑得直不起身子。翻开书写道：一物降一物这句俗语的真实性又一次得到了最好的证明----关于2.24事件。
　　“……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躺在医务室柔软的床上，嘉烈低声对雅薇说。
　　雅薇用钢笔敲了他脑袋一记：“有道歉的自觉，为什么没有老实躺着的自觉？”
　　嘉烈开心地笑起来。
　　如果他不在乎，那么老实躺着和道歉有什么意义呢？
　　半死不活地（嘉烈火大：啥叫半死不活？老子精神着呢！）“留院观察”了两天，星期三傍晚回到了宿舍。
　　“阿烈啊，你可回来了。”查德一见他就扑了上去。
　　“怎么了？”嘉烈被他闹得一头雾水。
　　“因为卡穆尔师弟说你死了。”文斐一边炒菜一边补充道（宿舍里有小灶）。
　　“扯淡。”嘉烈只是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啊呀呀，拉杰尔阁下，您在做什么菜？好香啊。”维丝诺吸溜着空气中的香味进来了。
　　由于文斐在异世界不务正业，正经的没学多少，却学了一手好厨艺（还有写对联、卖假药、看相算命……）。所以他在学校里可说是相当重要，食堂里的东西太难以下咽，444宿舍的小灶就由他承包了。三五不时就有无良之辈到444宿舍改善生活，前提是要付劳务费和饭钱的。
　　“你不妨看看。”文斐笑道。
　　“哦，糖醋藕片，拔丝土豆，奶油松蘑汤（文斐怨念：我本来想做银耳莲子汤的，可惜食材不全）还有香喷喷的炒饭……哇咧……一看就想吃。”维丝诺用勺子挖了一大块炒饭送到嘴里，“可是怎么没味啊。”
　　“我做的炒饭叫‘白炽美味（白吃没味）’当然没味道罗。”文斐已经把最后一道菜装盘端到了桌子上。
　　“他是说，饭的味道在你的钱包里。”乌瑞尔看着维丝诺在那里牛嚼牡丹还不明所以，真替文斐心疼。
　　“乌瑞尔，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维丝诺两个腮帮子被食物撑得鼓鼓的，但还是很努力地说话。
　　“可爱是用来形容军人的吗？”乌瑞尔板起脸说。
　　“当然啦，只是某些人除外。”亚纳尔当当当地敲着盘子边。
　　“亚纳，敲盘子是不礼貌的。”文斐微笑着制止他。
　　晚自习时嘉烈去了图书室，想找关于‘沃洛波罗斯’的记载，但是查找了半天，最后才从一本纸页已经泛黄的老词典里查到了一点。
　　沃洛波罗斯：字面意义为“咬着自己尾巴的巨蛇”，古代用来作为人名。
　　“只有这些？”
　　他无奈地逐页翻着词典，已经变软发脆的纸张发出了软绵绵的声音。
　　带‘沃洛波罗斯’这个词的，图书馆里只有这一本。如果这个图书馆没有，那别的图书馆肯定也没有。他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从希拉尔·赫斯特瑞·沃洛波罗斯这个带有古代读音的名字查起。但还是没有结果。
　　“你在找什么？”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查询工作。
　　“雅薇大人，您也来图书馆找书么？”他有点惊讶地问。
　　雅薇笑吟吟地拿起一本书：“不，我是来看你找书的，顺便告诉你，你要找的东西，图书馆里没有。”
　　这个家伙，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告诉其他人."雅薇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当然不会！”他郑重地说。
　　雅薇就和他一起向图书馆的东北角走去，那里摆放着一些木制桌椅,这是个比较安静的阅览处。
　　“想必你知道，自然界存在水，火，土，风，冰，木，金，光，暗，无十元素，但是还有一种元素，它性质与水类似，但它是抽象的水，也就是万物的开始和终结状态---混沌元素。”
　　“怪不得文斐经常说‘万物生于水’呢，原来是这么个水。”他暗地里想。
　　见他没有做笔记，雅薇放心地继续说下去。
　　“混沌元素拥有最原始的力量，同时也是最强大的力量。混沌元素的精灵王名叫希拉尔·赫斯特瑞·沃洛波罗斯-----也就是你的前世。是在万物重归混沌时唯一能保持记忆的人，除非你自己，否则没人能封印你的记忆。”
　　“我到底为什么封印自己的记忆？你如果知道，就请告诉我吧？”他急不可待地问。
　　雅薇的目光顿时深邃起来，略带一点沉痛：“因为我……”
　　“什么？”
　　“对不起，我暂时……不能告诉你。”雅薇低下头，金色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翡翠色的眼睛，看上去像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突然，他站起来，飞快地向门外走去。
　　该死的老妖怪！嘉烈第一反应就是追上去想问个清楚。
　　他追上雅薇之后突然抱住了他。大概是潜意识在作祟吧？一般说，他是不会对上司或雇主做出这种越礼行为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感到自己一阵一阵地心慌，有点像知道了雅薇不是逃开而是去自杀的心情。
　　雅薇没有挣开，安静地站着。他的腰很细，但和大多数练武之人一样，很结实。新换的衬衣上散发熏衣草的香味，还混合着一种很清新淡雅的气味，不是俗气的香水味，大概是他本身的香味吧？嘉烈竟产生一种想亲吻他的冲动。
　　“别闹。”觉察出他的意图来，雅薇嗓音低沉地说，但是手却不由自主地握在他的手上。
　　“对不起。”虽然用意志克制住了冲动，可是手一直被他握着。也不好意思挣脱。
　　“没事。”雅薇深呼吸一下，然后松开他的手。然后颓然坐在木椅上。
　　“你先回去吧？我想静一下。”他用手勉强支住前额，脸色惨白地说。
　　由于白天工作量太大，加上这么多事对他的情绪刺激，他感到很累。其实在嘉烈从原点平安回来时就猜到了他到底是什么人，一直闷在心里又不能说出来，只能装出微笑的表情。心底的秘密就像火山，或迟或早都会爆发的，以为说出来之后心里应该是轻松了，可是并没有。
　　“你不要紧吧？”嘉烈过去轻轻地问。
　　“我只是想休息，没事。”他抬起头，尽力地微笑道。
　　“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嘉烈嘟囔着将他扶起来，按他现在的情况，让他独自一个人回去或在图书馆里睡着都是不可以的。
　　看来医务室又要派上用场了，前提是没有人。
　　“我把你扶到医务室去，在此之前、之后什么也不用想。”
　　他和值星舍长卡乌鸦联系了一下，就把雅薇扶到了医务室。好在医务室只有两个值班医生还是熟人，对这种行为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将紧挨着他肩膀的金发美人放到自己在星期一躺过的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后，他想抽支烟，刚掏出烟盒，想起了观察室严禁吸烟的规定，便到阳台上吞云吐雾去了。
　　屋里的美人看样子睡得很安心，原本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嘉烈把第二支烟掐灭，回到屋里来。雅薇似乎被什么吵醒了，翻了个身，正用明亮温柔的眼睛瞅他，嘉烈认为决不可能是自己，因为他是漂浮着进来的。楼下值班室里那两个医生在下棋，嘉烈准备到楼下提醒一下他们。
　　“让他们玩吧，毕竟我们才是违反规定的人。”雅薇淡淡地说了一句。
　　嘉烈只好回来坐在他身边。
　　“你睡得好吗？”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雅薇才睡了一支烟左右的功夫，怎么能睡好？
　　“很好。”雅薇翻过身，坐起来握住他的左手：“因为你在这里……”
　　嘉烈的右手也握住了他的手。
　　“因为是你说的话，所以它有相信的价值。”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其实你让人有安全感。”雅薇对他说。
　　嘉烈这次倒不敢相信了，杀手出身，成分不纯，根不红苗不正的自己还能给人安全感吗？
　　见他有点发愣，雅薇温柔地笑了笑，松开手凑上去，嘉烈顿时感觉自己的唇压到了一个软软的什么东西，雅薇纵情地亲吻他的嘴唇，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多年后嘉烈在庞古贝克城住所的窗前，对着朦胧的月光，抚摩一块精美的黑水晶项坠时。回想当初他们越礼的举动，才意识到，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