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草贵人》安随悠

7、夜探景德宫相持

　　“奴婢才疏学浅，自然不懂芦荟这种前所未闻的妙物。不过，扶桑国人杰地灵，有人懂得如何辨别使用便可。我们吃鸡蛋觉得好吃，享受美味便好，何必去找下蛋的是哪只母鸡呢？”

　　晴暖此言一出，万籁俱寂，汤谷国王子杜若的脸色尤为异彩纷呈。最终，他还是握紧拳头，维持一国王子的体面，稳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恨恨地将芦荟咬下来咀嚼。

　　“好个牙尖嘴利的奴婢，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
　　创意眼尾语气里的酸味儿，连下面的大臣们都忍不住皱眉。
　　“启禀圣上，微臣以为，能认出此等花草瓜果的娘娘，本身便是见识广博之人。此乃我扶桑之福啊！”
　　清流之首叶子羲感受最为深刻。昨天满朝文武对着那奇形怪状的火龙果束手无策时的难堪还历历在目，今晚一个小小奴婢便能凭借主子的指引辨别这更为怪异的芦荟，当中得失，岂是这后宫无知妇人争风吃醋所能体味的？
　　“臣等附议！”
　　许多大臣与有荣焉，纷纷离座跪拜，支持叶子羲扶持那扭转乾坤的后宫女子。
　　“此事朕自有定夺。庄嫔，不可造次。”
　　皇帝面不改色，感觉到屏风后的女子已经离开，他喝了口酒，示意宴会继续。
　　扶桑国国风倒不是特别保守，涉及重要场合，大臣可以通过宴会远远望上自己深居宫中的女儿一面。只是，后宫妃嫔的座位离外臣的座位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所以下面的大臣都看不出皇帝座位背后的屏风有人。
　　而庄嫔和桃妃的座位仅次于皇帝和皇后，自然隐约能看到慕景希走动的身影，更能猜出便是她认出芦荟，甚至用了手段让汤谷国使臣吃到含有巴豆的食物，再用芦荟给他解毒，震慑了汤谷国的威风。
　　因皇帝登基以来忙于政事，她们本就不是非常受宠。而今这个女人大出风头，还故作神秘，原本想要逼她现形，让大家一起见识见识她所谓容颜有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竟然被皇帝这么四两拨千斤给化解了。桃妃和庄嫔对视了一下，一向明争暗斗的两人，第一次有了合作的意向。
　　下来的宴会，几乎所有的后宫女人都食不知味。想着这些让下面一众大臣赞不绝口的吃食，都是那个种草贵人勾结御厨准备的，她们就恨不得把嘴里的吃食都当成她的肉和骨头啃咬咀嚼。
　　“姐姐，我们明日借着送养颜膏的机会去看看，这种草贵人是何方神圣，竟能得圣上如此青睐，特许不用请容嬷嬷教习，还免了向皇后姐姐的请安！”
　　庄嫔借看歌舞的机会，和桃妃暗中约定。
　　“圣上几个月都不来后宫一次，我们姐妹几个侍寝的机会加起来一年都不够一只手来数，这种草贵人就凭着一个火龙果，一株什么芦荟，一日就和圣上待了好几个时辰，我们还要和她讨教留住圣上的秘方呢，怎么能那么不和谐？”
　　桃妃理了理桃红色的宫装，笑得风情万种。
　　其他几个妃嫔都竖着耳朵在听，但碍于至今还未侍寝，自己位分又太低，没有什么发言权，只有在心里恨恨附和庄嫔的话，一边幸灾乐祸。
　　“时辰不早了，汤谷国王子和使臣明日还要启程回国。来日方长，他日再相约把酒言欢。 ”
　　皇帝起身，宣布宴会的圆满结束。
　　刚刚暗卫禀报，这慕景希一回景德宫，便卸妆换衣，洗漱入睡。她倒好，完成任务心马上放宽。完全不怕今夜可能还会出现的各种风波。
　　“恭送皇上！”
　　大臣们跪送皇帝离开，皇后留下来善后，其他妃嫔也各自带着众多下人回宫。没有人注意到，本该离开的汤谷国皇子杜若，借出恭的蹩脚理由，竟没和众大臣一同出宫。
　　“皇上驾到——”
　　德公公的宣告似乎没有什么用处。因为，景德宫如此安静，慕景希的房间更是完全黑暗。
　　“参见皇上——”
　　苏雨寒和苏晴暖一左一右，搀扶着还没从梦乡中醒来的慕景希，匆匆来到殿门口见驾，晋江二人组的脸都皱成苦瓜了，从来没见过睡得这么踏实的主子。
　　“圣上，景贵人怎么叫都叫不醒。”
　　不要说侍寝了，就是见驾，景贵人都做不到。
　　“念在其今晚认出芦荟的情分上，朕赦其无罪。你们两个搀扶她回去榻上吧，别折腾她了。”
　　皇帝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他揉了揉眉心，换了便服，简单洗漱后也上了床榻。
　　所有奴才心照不宣地退下。景贵人已经二十五岁高龄了，没想到第一次侍寝，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进行的。
　　更没有人想到，今晚会如此惊心动魄。
　　“怎么半夜三更的，谁在打铁啊？”
　　丑时刚过，慕景希半睡半醒之间，被房间外的金属撞击声吵得不安宁。
　　“种草贵人？”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在耳边，慕景希打了个激灵，猛地坐起身。
　　“谁？谁在那装神弄鬼？”
　　慕景希绝对不会认错，她宫殿里是不可能有哪个太监会发出这么低沉的声音的。
　　“知道我是谁吗？”
　　一颗小小的夜明珠发出柔亮的光芒，照亮了两人之间的空间。男人高大的身影，富有力度和弹性的四肢，披散的长发，邪肆的桃花眼，无不让她想起今晚透过屏风看到的，汤谷国皇子子杜若。
　　大多数南方男子比北方男子黝黑矮小，可这杜若似乎有些与众不同，高大而散发出力量的身段，给她一种危险却不危及生命的感觉。
　　“杜若？”
　　慕景希立即清醒过来。
　　“你不是应该在宫外，准备回国了吗？”
　　好吧，你还是第一个成功让慕景希这么快清醒过来的人。
　　“你如此神秘，让我忍不住冒着生命危险来见识见识你。”
　　杜若故意在她耳边轻轻回答，温热的气息，引起她一阵阵鸡皮疙瘩。
　　“我不神秘。真的。你走在路上被一坨臭臭的不明飞行物给砸中，你是要去找那砸你的人算账，还是找那拉出这不明飞行物的人算账呢？”
　　慕景希轻轻挪了挪位置，杜若离她太近了，她必须尽快让他认识到，他真正的敌人又不是她。
　　“呵呵，你倒是会狡辩。你说的我不懂，怎么办？”
　　杜若低沉的笑声，震得慕景希毛骨悚然。她感觉随时都会交代在这里。皇帝不是很厉害吗？她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吃米的吗？怎么她和杜若聊了这么久，都没有半点来救她的架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