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草贵人》安随悠

241、生个孩子傻三年

　　看到门口的凌圣宇和慕景希，北海辰想起自己胡子拉碴的邋遢样，又关上营帐，跑到后面梳洗一番。

　　“还不快去请扶桑圣上和圣后进来？”

　　暗媚的理智还没有被拉低，赶紧将身上的衣服拉好，叫侍女出去邀请凌圣宇和慕景希进来。

　　“你看，北海辰在妻女面前就放飞自我，在我们面前才恢复理智，知道要挽救形象。内外之分，明显吧？不要乱吃飞醋了。”

　　慕景希进营帐前，小声和凌圣宇嘀咕。

　　凌圣宇但笑不语，揽着慕景希的腰，走进营帐。

　　“圣上，好像……月子里……”

　　暗媚见到凌圣宇，还是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行礼。窘迫的她也是突然才想起，按照习俗，坐月子的房间，外男是不好进入的，怕被影响运气。她更紧张了，甚至还有点语无伦次。

　　“无妨，我们就是先来看看你的女儿，顺便也看看北海辰生了个孩子，有没有傻三年。看这情形，可能不止会三年。”

　　凌圣宇有时毒舌起来，会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谁说我傻三年了？你看我有了女儿，多意气风发！”

　　北海辰终于收拾到全身上下无异味了，才走了出来。他还深深地记得，慕景希以前每天都问他有没有洗澡的噩梦。

　　“嗯，外袍左右衽弄反了。”

　　凌圣宇这次，是深深地记住了生个孩子傻三年这句话了。他得在这段时间多吃点鱼，让智商拉高一点，才不至于到时候孩子出来，变得像北海辰这么傻。

　　“我们忙着坐月子，能穿就好……你们等等，我去重新绑好腰带……我就说呢，刚刚腰带好像扣得不紧。”

　　被暗媚的眼神看得心虚了，北海辰这才越说越小声地走回了后间，还死要面子地欲盖弥彰。

　　衣袍左右衽很有讲究，右衽代表阳，是生人的服饰；左衽代表阴，代表着丧服。

　　等到北海辰再次上下检查好自己的装扮走出来，凌圣宇、慕景希已经坐在桌子旁，和暗媚交流育儿心得了。北海辰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凌圣宇抱在怀里傻笑的时候，心里头那个醋意啊，巨浪滔天。

　　“要抱娃，到时抱你自家的娃就好。我家的娃，她父王在这里。”

　　北海辰从凌圣宇怀里抢过北海柔，可能动作有点大，北海柔的小嘴一撇，鼻子吸了几下后，立即嚎啕大哭，魔音穿脑。

　　“似乎你家女儿不是很买你的账。”

　　凌圣宇看着那小小的一团，哭得惊天动地，只觉得太神奇了。怎么这么小的孩子，能有这么亮的嗓音？不知道他们到时的娃，会不会也是这么洪亮的声音。同时也默默为北海辰点蜡，北海辰不仅没哄住女儿，还被一股异味逼得不得不将北海柔交回给侍女去换洗衣服——拉便便了。

　　“她应该刚才还没反应过来被陌生人抱了，等她反应过来，刚好被我接手而已。”

　　北海辰的理直气壮，让在场所有人再次刷新了底线。凌圣宇在心里怀疑此行的目的需不需要修改。不过，那是两个多月后的事情了，北海辰应该也锤炼得差不多了吧。

　　聊了一阵，凌圣宇便起身先离开。北海辰还不算太笨，也起身跟了出去。

　　“你父王的身体，好些了吗？”

　　之前，在率军回黑齿国的半路，北海衡买通了负责北海烈饮食的一个宫人，在北海烈的饭菜里下毒。可惜北海衡学艺不精，北海烈发现自己中毒后，很快便分析出自己所中之毒的成分。可惜配制解药的时候，因为缺了一味药材，毒性发作不等人，行军途中更忌讳将领出事。所以北海烈回来后，就一直缠绵病榻，硬撑着处理本就不多的政务。

　　当然，经过调查，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北海烈当着琪琪格的面，将北海衡断了一只手，宣布把他逐出黑齿国。琪琪格很清楚北海烈的性格，也明白被逐出黑齿国后他们母子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便直接在北海烈面前，拿起北海衡当初要毒死北海烈的药剂，灌进北海衡嘴里。再跑到北海烈放置刀剑的地方，抽出北海烈的大刀，自刎而死。

　　北海烈经受这样的刺激，更是一蹶不振。北海辰只好每天都帮他分担一些政事，让黑齿国正常运转。这样一来，北海辰又要处理和扶桑国的商业合作，又要帮北海烈，还要挤出时间和女儿互动。有时忘了先收敛一下在外的威严再回来，北海柔难免被他的凶神恶煞吓到。所以，他抱着北海柔的时候，对他的妻女来说，更多是一场折磨。

　　“时好时坏。他好的时候，就总是把其他的儿女叫到面前一个个训斥一番。他不好的时候，就躺在榻上□□，那些儿女反而都不敢上前去照顾，生怕被他抓了错处，待他好点后又要拿他们开刀。”

　　所以，北海辰也快被他们弄得神经衰弱了。

　　“先过去看看。”

　　凌圣宇此行的最大目的，就是北海烈的邀约。他昂首阔步，虎步生风，北海辰紧跟在他身后，气势反而还比他弱了一点。

　　“贤侄啊，你来啦？”

　　北海烈今日的精神特别好，宫人刚刚掀开营帐，他一眼就认出了凌圣宇。浑浊的眼里射出一道精光，第一次如此主动和凌圣宇拉近关系。

　　“烈叔，身体好些了吗？您卧着就好，我们之间，不必拘礼。”

　　凌圣宇加快了速度上前，阻挡北海烈从榻上下来。

　　不过一个月不见，原本看起来才四五十岁的北海烈，如今头发几乎全白，脸上也布满了皱纹，和七八十岁的垂垂老矣的老人没有多大的差别。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轻轻地放在凌圣宇扶着他的手上，眼里充满着对他的到来的欣喜。凌圣宇看了一下他的手，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皱纹和老年斑，还有深色的青筋，黯淡的肤色。看来，北海衡和他母妃的事，给了北海烈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

　　“宇儿，若本王早点听你的劝告，不贪图富贵，又如何会遭此横祸？如今，本王众多儿女中，也就辰儿能当大任。你以后，可要多担待着他！”

　　北海烈的这段话，大有英雄暮年的哀痛和不舍。可是，他自己的身体，他很清楚。大限将至，谁也无法逃离死神的到来。

　　也许，北海衡早就和那个世界的人谋划好了，故意将他军中那味药一早全部换掉？他已经不想再深究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只想在剩下的时间里，为北海辰铺好他所能铺的道路。

　　“父王！”

　　北海辰没想到，北海烈邀请凌圣宇过来，竟然是要说这样的事情。他大声地喊住北海烈，以为这样，就能让北海烈活长一些。

　　“辰儿，父王等到这几日，才想起之前对你们的教导，只是教会你们生存的技能，却没有给你们应有的父爱。你以后要对柔儿好些，弥补父王对自己女儿不够用心的遗憾。你母妃把你教得很好，你也要好好对她。父王这辈子，负了她太多，也就只有带着这遗憾，希望来生能好好还给她了。”

　　北海烈也见过北海辰宠女儿的样子。北海柔的出生，让艾卓玛脸上消失多年的笑容，又回到她脸上。更让他想起了众多儿女小时候，他缺失的父亲应有的教导。他以为，将他们扔到危险的地方，让他们优胜劣汰，他们能学会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也就足够。日后的发展，他就不多加限制，能者居之便可。

　　可结果呢？眼前的一个个，不是白眼狼，就是阿谀奉承之辈。北海辰和他也不亲，连父慈子孝的表面功夫，也做不来。

　　“父王……”

　　北海辰想起小时候经常看到的母妃的暗中垂泪，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和他母妃转述这段话。他的这声叫唤，终于有了些哽咽。

　　“你觉得你负了我，就在剩下的日子好好弥补我。光靠在这里耍嘴皮子，是人都会。”

　　艾卓玛的声音，在营帐门口响起。清冷，平静，带着有些低沉。她一如既往地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一身山蓝色的长袍，衬托得她端庄高贵，却永远好像笼着一层薄薄的云雾，将她和周围所有的人隔离开来。

　　听说北海辰领着凌圣宇来找北海烈，艾卓玛不顾正在准备午膳，担心会传出什么不该有的流言，赶紧匆匆赶了过来。果然，还没进营帐，就听到了北海烈的丧气话。

　　“要如何弥补你？你不是忙着给暗媚坐月子，还有带孙女吗？本王怕干扰了你，让你也留下遗憾。”

　　北海烈难得像一个委屈的孩子，巴巴地望着风韵犹存的艾卓玛，多想再多看几眼，再多听她说几句话啊。他真的很不甘心，为什么之前他的眼那么瞎，总是让那么低俗的琪琪格在他面前晃，而忽略了这躲淡雅的兰花呢？如果他真的就这么死去，留下这么美丽的艾卓玛，他的那些兄弟们，会不会为难北海辰，然后把她给抢去呢？该死的，他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凌圣宇偷偷将北海辰拉出营帐，将这个难得的交心的机会，留给眼中燃起熊熊烈火的北海烈，和对北海烈嘴硬心软余情未了的艾卓玛。

　　“我就帮你这么多，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了。我和希儿还得过楼兰一下，再回扶桑。你记得叫飞影安排足够的人手，保护好你的妻女，还有你的母妃。”

　　凌圣宇抬手制止了北海辰想要问出的话。隔墙有耳，他们现在还是分属两个国家的人，有些话，只能说一半留一半。

　　“我母妃？”

　　北海辰有点意外。艾卓玛能将他这个大皇子顺利养到这么大，手段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到的。凌圣宇遍布各地的暗卫，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大家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不久后你就能明白。”

　　凌圣宇也不多说。他已经说很多了，如果北海辰保护不了他的母妃，那只能是他自己的能力不够，真的是生个孩子傻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