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巡回者[快穿]》鹤隐楼

8、第八章

　　在离高裴私宅数百米远的地方，一个长发男人下了出租车后迅速转进暗巷中，几分钟后，一只体型颇小的黑狗缓缓走了出来。它撒足跑了好一会儿，临到宅院的铁门前，蓦地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老人作势敲了敲它的头：“坏狗狗，怎么就是看不住你，少爷可一直在等你回来。”
　　琼斯瞟他一眼，权当没听见。

　　赵伯自然不会和一只小狗计较什么，抱着狗快步走进家中，小心地将它转交给高裴：“少爷，刚在门口等到的。”
　　“巴塞洛缪，又去哪玩了？”高裴一手抱过他，一手戳了戳他的小脑袋“在家很无聊？”
　　无聊死了，琼斯哼哼唧唧地勉强舔了他一下。

　　“乖。”
　　高裴熟练得不得了地在他头上亲一口，继而朝着客厅的客人介绍：“大哥，这就是我最近捡的小狗。”
　　“……个子虽小，倒是英气十足。”高泊远盯着瞎了一只眼睛的黑球，半天才憋出一句夸赞的话“你要是喜欢狗，我再送你几条名犬就是。”
　　“多谢，它很好。”
　　高泊远不可置否地随便应了一声，心里却道这小子果然不知道是着了什么相，捡的这破狗一看就有点毛病，怪不得把高孜秦咬得那么狼狈。

　　“少爷，可以用餐了。”赵伯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同着杨丽将碗筷摆好，站在一边为他们拉开椅子。
　　高裴抱着狗坐下，惹得高泊远一阵打量：“你倒是舍不得它。”
　　“它已经习惯与我一起用餐，自家人应该不必讲究太多礼数吧？”高裴不轻不重地顶回去，亲手夹了一根鸡腿放进琼斯的小碟子里。
　　“你和我当然是不用讲究那么多的。”高泊远哽了一下，不再说这件事“对了，你什么时候再去看咱爸一眼？老头的病越来越重，最近一直念叨你呢。”

　　高盛巴不得他远走高飞，这辈子别出现在他眼前，怎么会念叨？高裴明知真相，面上的微笑却始终天真：“我会尽快抽出时间去探望。”
　　“你是他最疼的小儿子，不能总把他交给我们照顾，对吧？一家人嘛，就是要相互扶持。”
　　“大哥说得有理。”
　　高泊远敲打完毕，话锋接着一转：“你如今也是事业有成，我听说，你还准备签下B国的无忧城项目？”

　　“如果可以，我肯定是要争取的。”高裴轻轻帮怀中小狗按着摩“难得聚一次，大哥还谈工作未免扫兴。”
　　琼斯差点笑出声，忙用爪子抹了把脸。
　　“……哈哈哈，你还是老样子，行，那我们聊点别的。”高泊远面上闪过一丝愠色，只是很快就隐没在应酬般的笑容里“我记得你这儿不是还有个姓彭的保姆么？怎么不见了？”
　　高裴慢条斯理地顺着小狗黑得发亮的毛发，声音轻柔：“她前段时间犯了错，自己请辞了。现在可能找到了其他好工作吧。”

　　“哦？我以为按着你的性子，肯定会帮她找好下家呢。”
　　“大哥，犯了错就要自己承担责任，我一味放任，反而害人害己，你说对么？”
　　他缓缓抬头，清亮的眸子不知何时变得幽深似海，长睫掩映下更显得晦暗难明，高泊远被他这一盯，心头直发慌，忙喝了口酒移开视线。

　　高泊远这顿饭可以说是吃得食而无味，匆匆吃完，又留了半个钟，终于忍不住离开，起身便道：“你现在远比以前成熟，大哥也放心许多。祝你明天洽谈顺利，我就不多打扰了。”
　　“谢谢。”
　　高裴抱着小黑球送他出去，两人静静穿过竹林，行到大门口，高泊远回身挥手，却是猛然一怔。
　　月色下，白衣白裤的高裴怀中抱着一只黑色小狗，他还是惯常的疏离微笑，温柔得不可亵渎，那狗却极其狰狞，感受到视线便向他狠狠亮了亮满嘴利齿，刹那间一人一狗就如菩萨与座前罗刹，生出无边气势来。

　　——还真是绝配。
　　高泊远暗自嘀咕，随即不再看他们，兀自上了车。
　　待出了高裴的地盘，他立即拨通了二弟的电话：“计划照常进行，他明儿早六点从这儿出发前往C城的星州国际酒店，在他到之前动手。”

　　这个宇宙的高裴看着温润，容易亲近，实际上他并不喜欢外人，这也是宅子里没请多少人照管的原因。平常出门也几乎都是由他自己开车，保镖大多时候都是不存在的，高泊远正是掐准了他的性格，才对第二日的行动异常自信。明天，高裴和下属会在C城的酒店直接集合，在此之前都是他与司机两个人驱车前行，想动手实在易如反掌。
　　高泊远抱着臂，舒心地在柔软的车座上闭目养神，心中颇为轻蔑：“好弟弟，不是大哥狠心，你要不动医疗项目，我也不会下死手，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啊……”

　　*

　　高裴清早出的门，走前没有拿杨丽做的早餐，当然也没有带上巴塞洛缪，他似是知道小狗会帮他守着书房门，特意揉了揉它的头才欣然离开。
　　“替换文件准备好了？”琼斯等着他彻底出门，扭头上了楼梯，自己偷偷摸摸进了书房，有巡回者1号在，任何密码都不足为惧“我先把真的找出来。”
　　知道高泊远要杨丽偷机密文件后，他就让系统准备了全部替换的假文件，设计图都有几处高明的错误，只要不是巡回者1号或者原设计师，想来不会有人能发现不对，直到他们照着这册设计图做出产品来才会尝到苦果。

　　“这些……我随身带着吧。”琼斯把真文件叼在嘴里，挤开窗户跳了下去“可以给杨小姐发短信了。”
　　生怕杨丽至今猜不出高裴有意设置得很简单的密码，琼斯只得让1号用高建明的号码给她把数字发过去，也算操碎了心。
　　事实也正是如此，杨丽想到今天就要偷东西，自己却根本不知道怎么进入书房还很是紧张，收到短信后才安心，在接收到赵伯的眼神后更是胸有成竹，径直上了楼。
　　反正少爷出去后就回不来了，她根本没有后顾之忧。

　　而高裴自出门后便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看到杨丽与赵伯联手闯入书房，眸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他已经给过他们太多次机会，没想到最后一次试探也彻底失败。
　　但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他的狗呢？巴塞洛缪踏上楼梯的瞬间，监控视频不知为何卡顿了好几秒，待恢复正常小狗就已不知所踪。高裴揉了揉眉心，觉得事情已经渐渐超出掌控。

　　“高总。”
　　司机的声音有些颤抖，慌里慌张地打断高裴的沉思。他们已出了A城几十公里，天色微亮，路上车辆极少，又是监控照顾不到的险要地段，司机的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到现在终于绷不住了：“有两辆车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现在，越来越近了。”
　　高裴转目看去，果然有两辆车正准备夹击而上，观其凶猛的架势，甚至像要与他同归于尽。

　　“停车。”高裴当机立断。
　　“啊？”司机双手汗湿，方向盘都快抓不稳，就算听到指令也反应不过来。高裴看前面就有紧急停车点，干脆探过身去替他将方向盘一把转过：“踩刹车。”
　　脑子懵了一会儿，司机在轿车猛然变道的刺激下终于回过神，用力踩下刹车，竟刚好躲过身后车辆的冲撞。

　　高裴泰然自若地下了车，冲面如土色的司机道：“你走吧。和小柳说我会晚一些到，让她想办法先主持会议。”
　　“高总您……”
　　“快走。”高裴一掌拍在车窗上“别耽误时间。”
　　许是保命的本能居了上风，司机当即松开刹车，飞一般地疾驰而去。

　　那两辆车见到人已经下来，也是愣了片刻，随即便往高裴的方向撞过来，车上的人还很高兴：“这人傻的吧，有车不坐，来跟我们玩以卵击石。”
　　然而还未转过弯来就听见“砰砰”两声，车身猛地原地打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差点翻倒在地。坐在后座的小弟被冲击得好一阵头晕，颤颤巍巍往外一指：“大哥，他，他带了枪。”
　　“什么？”大哥墨镜一摘，果真瞧见高裴还站在原地，只是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枪，看来是他方才趁车辆接近，迅速击穿了他们的轮胎。

　　“抄家伙下车！那小子就一个人，怕个卵。”他们倒也不惧，纷纷拿起家伙什一同下车准备包抄。

　　清淡的晨光拂过险峻山路，左侧峭壁耸立，右侧山崖嶙峋，空空荡荡的高速前后无人，寂静荒凉得有些荒唐。高裴面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他稳稳举着枪，一步步向着包围圈走去，声音极为沉稳镇定：“你们做了错误的选择。”

　　“放你妈的狗屁！”那头儿自是想不到传说中懦弱、娇贵、空有一肚子善良仁慈的高家三少竟有这般胆量，心中倒陡然多了几分振奋，然而还没发令让小弟开枪，他却发现——高裴开始动了，如幽灵一般，不仅是快，且是快得离谱，他的枪法精准，身手矫健，几乎已经超脱于一个普通人类能做到的极限。电光火石间，众人便如被惊扰的鸟群，立时混乱起来。
　　头儿不动如山，一双虎目紧随着高裴的身影，但此时他已然分不清弹道的轨迹，更无从得知他是如何进行闪跃的，仅仅是眨个眼的工夫，他身边的人便倒下了大半，而高裴连气都没喘。

　　他还穿着精心搭配的定制正装。
　　笔挺的西服熨帖整洁，领夹和袖扣闪耀着高级的光泽，若不是他手中拿着一把枪，此刻分明就是一个完美的绅士。
　　他举着枪，再度接近领头人，锃光发亮的皮鞋踏过血泊，将遍野哀嚎踩得戛然而止。

　　高裴迎着那光头汉子惊恐的目光，勾起一个堪称慈悲的微笑：“我给你逃跑的机会。”
　　说罢，枪在他手中玩具般漂亮地转了一圈，哐当掉落在地。

　　“我看，是你的枪没子弹了吧。”头儿脸上横肉得意的一抖，他方才仔细地为每一枪记了数，确信高裴已经到了穷弩之末“要不，换我给你留条命，你跟我走一趟呗？”
　　高裴双目微眯，温和美丽的面容泛出一丝狠色，“你不该逼我。”
　　“我逼你又……”这汉子话还未说尽，眼前一空，顿时只觉劲风扑面，连高裴的残影都捕捉不到，喉咙就已被冰冷的刀刃死死抵住，透过皮肤，他几乎能感受到这薄刃的线条，只要高裴轻轻一送，就可以轻易割断他的脖子。

　　高裴眸色愈深，嗓音已然有了些微沙哑：“为什么你们就是学不会适可而止？”

　　“你，咳……你什么时候藏的刀？”
　　“刀？从我十七岁起，它就一直藏在我袖子里。”高裴看着顺着刀刃缓缓滴下的血液，心中五味陈杂“我每天都期盼它不会派上用场，也不想见血……但总有人喜欢得寸进尺。”
　　“……你要杀了我？”

　　高裴眼睛闭了闭，叹道：“我不想杀人，自然会有人处置你。”
　　说着一掌将人打晕。

　　解决完所有人，他环顾一圈满地盛况，轻皱眉头，拨了个电话出去，“我在104号高速遇到了一点麻烦，请派人来清理现场，再借一辆车……等等，暂时不必，似乎有人来接我了。”

　　遥遥的，一辆车闯过崇山峻岭，风驰电掣地驶来，在他面前稳稳停下。
　　车窗摇下，英俊的灰眸男人痞气一笑：“帅哥，搭顺风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