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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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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的成员陆续到齐,原本空旷的教室被填满。
班主任夹着花名册,踏着铃声悠扬的旋律从后门走到讲台。
姚忠薇见班里的孩子都算听话,十分满意:“大家第一次见面,互相熟悉一下,我叫姚忠薇,是你们的生物老师兼班主任,希望未来三年我们能够愉快相处。现在按照你们的座位,依次上台做一下自我介绍,顺便签个到,在这个花名册上自己的名字前打个勾。”
第一个上台的人只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姓名爱好,接下来上台的无一例外,连句开场白都没有,机械地套着模板,人均在讲台上站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没人喜欢千篇一律的陈词滥调,重复的东西只会让人丧失兴趣。
同学们都兴致缺缺。
有人百无聊赖地抠起手指,有人撑着下巴昏昏欲睡,有人扭过头和新同桌咬起耳朵。
昨晚喻恩正处理完事故回来得晚,喻窈凌晨两点被吵醒以后就睡不着了,这会儿昏昏欲睡,当堂犯起困来,眼皮不停打架。
同桌见状捅了捅她的腰。
喻窈被同桌戳到痒穴,当即打了个激灵,重心不稳,直直向走廊那侧栽去。
人即将摔倒的时候不管身边有什么都会下意识抓住,她抠住了桌沿。
谁成想随着一声轰响,人仰桌翻,桌子正好倒在她手腕上,砸得她闷叫一声。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齐刷刷望向受伤的喻窈。
孙驭霄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把倒下的桌子挪走,用力将她扶起来,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喻窈确实是脆皮,手肘磕到座椅上蹭破了点皮。
被这么多双眼睛带着复杂的情绪注视着,喻窈觉得丢脸。
最可怕的是,等会她还要上台自报家门。
到时候班上的同学都会知道,那个头一回见面了就当众出糗的女生叫喻窈。
姚忠薇走下讲台询问:“伤得严不严重,要去医务室吗?”
喻窈摇了摇头,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起来看了伤口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不用了老师,只是一点皮外伤,不要紧。”
同桌总归是害她受伤的罪魁祸首,不禁心虚地看了她一眼。
姚忠薇握着她的手臂看向渗血的伤口说:“我办公室里有创口贴,你等一等,我去拿,先把伤口清理一下。”
说着,她转身面向班上的学生,“大家继续做自我介绍。”
台上的男生忘记自己刚才讲到哪里了,摸了摸后脑勺,弯腰鞠躬,说了句“我介绍完了”,赶紧急急忙忙溜了下来。
像这样的自我介绍有些形式主义,明显是走个过场而已。
多此一举的事大家都不愿意干,姚忠薇一走,谁都不肯再老老实实做自我介绍了,跑上去签到了事。
班长还没选出来,纪律也没人管,眼见着教室里窃窃私语的人越来越多。
姚忠薇穿着高跟鞋,脚步声响亮,回来的时候坐在后排的男生通风报信,可依然没人动身。
孙驭霄瞥了眼旁若无人趴在桌上认真吹着伤口的喻窈,站起来,阔步走向讲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喻窈的。
他站姿笔挺,气宇轩昂,眼神却是温和平静的。
他说的比别人都多,还加了一些对高中生活的看法,从容不迫地畅所欲言。
“高中三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三年,我希望自己能够珍惜和在座的大家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光,艰苦卓绝,全力以赴,最终考入理想的大学。人生中的每一个节点对我们来说当然都是重要的,但我还想享受拼搏的过程,相信世上没有白走的路,努力开创出无限可能。”
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明显能感觉到他的与众不同。
很少有人有勇气当显眼包,但他这个显眼包当得一点也不冒昧,说的励志语录一下就鼓舞了埋藏心底的斗志,没有丝毫打官腔的虚伪,实在精彩。
有人自发为他鼓起掌来。
喻窈也讷讷盯着他,不知不觉神游天外,直到他气定神闲地介绍完毕,只听到了最初的那句“大家好,我是孙驭霄”。
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少年过分耀眼。
没过多久,姚忠薇依然是从后门进来的,走到喻窈身边,把创口贴包装撕开,给她贴上。
孙驭霄后面的男生冲着姚忠薇的背影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
他根本说不出孙驭霄口中这种有水平的话,便接着做毫无意义的自我介绍。
下课铃终于响起,姚忠薇带着花名册走出教室,喻窈连忙追上去说:“老师我刚才忘了签到。”
因为摔跤太丢脸,她故意躲过了自我介绍的环节。
现在的花名册上,她的名字后面应该是没有标记的。
姚忠薇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她:“你叫什么?”
喻窈报上姓名:“喻窈。”
这个姓氏不常见,名字听起来又拗口,姚忠薇直接把花名册递给她,要她自己补签。
喻窈接过花名册,心想找没打勾的地方就能找到自己的名字了,扫了一遍没找到。
她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结果发现已经有人替她打上了勾。
喻窈疑惑了一瞬,旋即假装打了个勾,把花名册归还给姚忠薇。
姚忠薇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丝毫没有怀疑:“下回别这么粗心了。”
“谢谢老师。”
姚忠薇继续往办公室走。
喻窈站在过道上,透过窗户看向教室里正和兄弟说笑的孙驭霄。
少年脊背笔直,傲骨天成,说话的时候不倚不靠,如松鹤立。
替她签到的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现在全班就只有他知道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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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结束后就是分发校服和课本的环节,坐在前排的几名男生被抓了壮丁,干起活来不情不愿的,导致教室里的秩序十分混乱,没过多久就闹哄哄的,像是清晨的菜市场,人声鼎沸。
上课铃响了,老师没来。
早些时候学校广播里通知了全体老师去大会议室开会。
喻窈的同桌蒋炎菲嚎了一嗓子“安静”,没人理她,都自顾自说着话。
蒋炎菲都快被气哭了,跑出去找老师。
过了一会儿,无功而返。
喻窈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进出教室,眼睁睁看着她的表情从怒气冲冲变成委屈巴巴,默了默,说道:“你初中就是班委吧。”
刚才不小心把喻窈捅翻在地,蒋炎菲心里过意不去,当时真诚地道过歉了,便不好意思再主动提及,免得触喻窈的霉头。
此刻她见喻窈主动搭话,心里的愧疚和尴尬消解了不少,睁着水灵灵的鹿眼回答:“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小学的时候是纪律委员,初中当了班长。”
习惯都是从小养成的,只有从小学起就担任各种班委,才会觉得是职责所在,把管理班级视为己任,帮老师跑腿跑出了使命感,潜移默化地养成了多管闲事的习惯。
喻窈蛮佩服这种学有余力的人的,像她就在专注自己的成绩之外懒得管别人干什么,所以老师总是把她叫到办公室谈话,说她一个人成绩好还不够,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要她抽时间多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每次都当耳旁风,因此被老师说是无可救药的个人主义。
喻窈正要开口,班主任姚忠薇回来了,强调了一通纪律后,说起一会儿选班委的事。
蒋炎菲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再明目张胆跟喻窈交头接耳,点点课桌上的草稿纸,派头十足地让喻窈把名字在纸上写下来。
喻窈心想早晚会认识的,便从书包里拿出纸笔,一笔一画地写给她看。
等姚忠薇公布选举规则,蒋炎菲低头瞥了眼喻窈写在纸上的字迹,惊叹道:“你写字好好看!专门练过吗?”
喻窈不以为意:“小学的时候学校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字帖让我们练。”
蒋炎菲追问:“你用的什么字帖啊,我也想买一本来练。”
喻窈想了想,说:“晚上回家我看看。”
话音刚落,讲台上的姚忠薇瞪了她们一眼。
蒋炎菲连忙正襟危坐,识趣地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