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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最终讨伐 ...

  •   白玉堂死了。

      这个消息就像一颗从天而降的石头,被人轻飘飘的扔进展昭心里那泓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湖水里一样。

      扔的人不需要任何力道,就足够激起他心里所有的浪花。

      那是崩溃的前奏,是无数潮水疯狂上涌的预兆。

      白玉堂……死了。

      展昭已经记不清是谁最先告诉他这个消息了,他只觉得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那一颗心,又锥心刺骨地疼起来了。

      他的双脚仿佛失去力气了一般,任平日里再好的轻功,到了这会儿,也只觉得腿上灌满了铅,寸步也难行。

      白玉堂的尸体被沈仲元千方百计地从襄阳王府偷偷盗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柄画影,以及带着丝丝血迹的盟书。

      酒楼大堂。

      “这事情绝对不能再拖了。五弟虽然冲动,但近些年性子也有所收敛,绝非是因莽撞才得了这样的结果!一定是那襄阳老贼使了什么奸计!”韩彰愤愤地拍了拍桌子,一张黝黑的糙脸上布满哀伤,“我看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去给五弟讨个公道。”

      “韩大哥,你怎的比那徐大哥还要冲动了。”柳青站在墙角,没有阳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那一身素白的衣裳,仿佛宣告着他悲痛的心情一般,连带着慢条斯理的调子都有些颤动不安了,“我同欧阳大哥、展大哥还有智化兄各集结了一批人马,他们已经在襄阳落脚,等候差遣,倒是不虚襄阳老贼了。只是沈弟偷盗遗体一事,此刻必然已经败露,我们若是去得太早,襄阳王府必有埋伏,还是稍安勿躁些,从长计议吧!”

      “不是你的弟弟,你自然不着急!”徐庆本是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的,听了他的话,猛地跳将起来,长刀在握,似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直直地朝柳青刺来。

      “住手。”展昭的声音从天而降,紧接着一把宽背厚刃从酒楼二楼迅疾而至,打落了徐庆的长刀,随后直插在地板上,稳稳地立住了。

      “展弟?”众人皆是讶异,齐齐向展昭望去。

      只见那人神色平静,除了那双晶亮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以外,完全看不出伤心的痕迹。

      “你怎的……”卢方出声要问,却被展昭打断了。

      “玉堂不会愿意看到我们为此悲痛。”展昭压抑住心里的痛楚,强作镇定道,“我想他也一定不乐意看到柳兄和三哥自相残杀。”

      他一边说着,一边平静且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封带血的盟书,“既然这东西已经落到我们的手里,想必襄阳老贼也是心惊胆战,多加防备的。如今我想问问各位,可否允许我将这纸盟书交于巡按府,同朝廷一起出兵,杀他个片甲不留。”

      “展弟说的有道理!”智化大声道,“五弟本是个豁达之人,想来这一行也早料到自己的结果了。我们这群好弟兄,与其悲痛,不如赶紧携起手来,想个稳妥的法子灭了那襄阳王,也能避免步了他的后尘。”

      “我看展弟的建议还行。”欧阳春出声道,“江湖斗殴,必会引起乡民恐慌。但若是我们有了官府的担保,再出面的话,也就顺理成章得多了。这样,那群同我们一起来的弟兄们,也会有保障得多。”

      “那此事,就交给展某来办吧。”展昭闻言,也不多说什么,朝众人拱拱手,随后变纵身飞出窗外,前往巡按府找颜查散了。

      此刻的他,就算再怎么难过,哪怕感觉天都要塌了,也必须替死去的白玉堂扛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将盟书交到颜查散手里后,他立刻写了奏折,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东京,交给了赵祯。

      众人焦急地等待了两天后,朱红色的圣笔御批便下来了。

      于是,一场激烈的斗争开始了。

      这场战争,看似是朝廷遗留下来的祸患,实则更是江湖与江湖之间的一次较量。

      昔日里同展昭和白玉堂有过节的蝼蚁败类,此刻正相聚在襄阳王府,举杯同庆。

      他们在庆祝白玉堂死去的同时,也为了接下来的战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展昭坐在临时修建的墓室里,眼神呆滞的看着水晶棺材里躺着的白玉堂。

      他有些恨,恨自己的没用,没能保住心爱之人。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入官场,否则,白玉堂也不会就这么死了。

      留下这一柄曾经从不离手的画影,留下了他这一个曾经从不分离的人。

      都怪自己,将这府门琐事看得太重,都快忘了那人久远的心事。

      汴湖上多多少少的夜晚,那人总是漫不经心地喝下一壶又一壶清酒,在微醺的时候,恰到好处地问上一句,“猫儿,你能不能,别入官场了。”

      有时候醉得狠了,也不是不会说些胡话的。

      “不回陷空岛也行,爷知道你有脾气,不愿意在我家做小媳妇,没事!咱们买一处顶好顶好的宅子,最好是在那田野上。你去种田,爷去做生意,怎么样?”

      “怎么,你笑爷爷的愿望肤浅?”多少次,他醉眼迷离地仰仰脖子,将那酒壶里上好的宫廷御酒喝了个一干二净,像个市井流氓似的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双桃花般的漂亮眼子波澜微转,看似漫不经心地道,“爷、就是肤浅,怎么了?”

      他说着说着,就倒在了床榻之上,眯缝着眼睛呢喃道:“爷有时候会想,你这只猫啊,与其围着皇帝转,还不如围着我转呢!”

      心心慢慢进入他们的生活以后,他的醉话里,又多了一点色彩。

      “有这小家伙倒挺乐呵的,成天蹬胳膊踹腿笑嘻嘻的,有趣,有趣。”
      “看来爷得给小心心置办一个豪华的寝殿,什么都要上好的!”

      堂堂九尺男儿,叫起小心心来,倒是从不脸红的。

      嘴角分明扬起笑容,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下来,一不留神,就在那人的刀上留下了痕迹。
      展昭慌忙站起来,将画影背在身后,最后看了一眼白玉堂的尸骨,离开了这间墓室。
      黄土覆盖,旧人再难回来。

      如今他要做的,是替他报仇,而不是在这里掉一些没有用的眼泪。

      像白玉堂这样的人,轻易就能被人惹恼,也许你仅仅只是把他的衣角弄脏了,就能把他惹得火冒三丈。

      但他复仇的时候,也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爽快利落,直来直去。

      可像展昭这样看似脾气和蔼,似乎从来不会生气的人,若是被惹恼了,又岂是以命抵命这般容易的。

      大家都是头一次看到展昭这样的状态,雷厉风行,果断狠绝,听不进去别人的任何意见,一意孤行到让你去做什么,就必须得做什么,连欧阳春都有些奈他不得。

      但所幸他的所有决策都是正确的,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相反的,他的思路清晰,走出去的每一条路,都是完美无缺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热血都被激发出来了,大家蓄势待发,准备着只要展昭一声令下,就要替他,替白玉堂,替这千千万万的大宋子民报仇雪恨。

      襄阳王府,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上百个江湖人集结在一起,穿着朝廷分发的铠甲,在王府门口静候差遣。

      其中的二十人,按着展昭的吩咐,手持沈仲元临摹的王府地图,小心翼翼地潜入府邸的各个角落。

      里面的人还沉浸在庆祝的余韵中,一个个醉得七歪八扭,有的躺在榻上,有的干脆倒在地上,还不忘抱着厚重的酒坛子。
      陷空五鼠探得一手好路,给他们创造了绝佳的先机。

      一刀一斧,一剑一枪,就将那还在睡梦中的人,干净利落地削去了脑袋。

      兵不血刃间,就灭去大半敌人。

      得知目的达成,展昭当即下令,破门入府,取襄阳王的项上人头。

      赵祯的御批上,用朱红色大字写着,必须保着襄阳王一条命,他还有话要问。

      但此时此刻的展昭,却顾不了那么多。

      即便是皇命难为,也抵不上白玉堂的性命来得重要!

      “王爷!展昭率领百名将士闯入府衙,我等是否应战。”有人兴致勃勃地拎着刀剑进来传报消息,眉宇间抑制不住的得意。

      仿佛就等着赵爵一声令下,就要迫不及待地去将展昭除之后快了。

      赵爵闻言,却是大惊失色。

      襄阳王府人手周密,且到处都布满了机关暗道,展昭是如何进入这府衙之内的呢?

      他本想召老奴来,伺候自己起身,却猛然想起,昔日伺候左右的老奴,早已经被自己亲手杀了。

      为的,就是彻底将邓车归于麾下。

      赵爵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看向底下的人,缓缓道:“命令所有人,但凡遇到展昭的人马,杀无赦。”

      俗话常言,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他府里有成百的江湖人士,还害怕他那些虚头巴脑的将士不成?

      然而,没过多久,就有手下来报,那些自诩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均惨死在展昭的剑下。

      “邓车三人呢?”襄阳王猛地想起手里的一员猛将。

      邓车素来被称为神手大圣,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死了呢。

      想到此,襄阳王的心稍稍安了安:“让徐敞和张华去把机关准备起来,邓车跑得快,让他引诱展昭那群人去安了机关的庭院,瓮中捉鳖。”

      “可是王爷……”手下犹豫良久,吞吞吐吐道,“徐敞和张华前两日就死在白玉堂的刀下,您忘了吗?”

      “那么你去把机关布置起来,派一个人去通知邓车。”襄阳王闻言,顿觉此人是个废物,不耐烦地挥挥手道。

      “王爷……邓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手下断断续续地说完,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襄阳王的脸色。

      “什么?!”襄阳王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府里还有没其他可靠的人?”

      “回王爷……都……死了。”手下好心劝道,“王爷还是赶紧从密道里逃出去,改日再去找庞太师喝喝茶,兴许还能东山再起。”

      可襄阳王,又怎么能听得进去一个字呢?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一定是有内鬼,泄露府里的机密,才导致了这场失败。

      他在心里盘算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刚才的慌乱藏好,低头直直地盯着底下的那个人,只看得那人心头发怵,才冷声开口道:“有一事,本王不太明白,想要听你替本王分析分析。”

      “王爷请讲。”

      “本王在府里设了多处机关,连善于此道的白玉堂都不能幸免,展昭等人,是如何闯入的。”

      “回王爷……”手下支支吾吾许久,却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将府里的机密泄露给展昭的?”襄阳王突然眼神一厉,径直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近手下,逼问道。

      手下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王爷,您就是给我千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做啊!”

      “还能有谁?你说这全府上下的人都死了,为何独独你活了下来?你若是说不出个合适的理由来,本王是断然不会信的!”

      “回王爷……属下……”手下有些急了,不知该怎么办,只好不停地磕头,以求能逃过此劫。

      “王爷不必为难于他。”门口响起一个人声,打断了室内紧张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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