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醒来未必是晴天 ...
-
陈墨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期间她有感到自己似乎被人喂过水，但还没睁眼便又沉沉睡去。直到她伤口彻底恢复，记忆也一并被理清之后，她才从睡梦中渐渐醒来。
“你醒了。”
男人的嗓音些许沙哑，但眼睛却十分透亮，好像两天不睡也感觉不到累似的，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直接望进她心底。
“咳…咳咳…”
睡了一身汗浑身都觉得不舒服，陈墨抬头看了侠客一眼便低头继续咳嗽起来。
这时一双大手出现在背后，轻柔有节奏地拍打着她的背心，忍不住身体一颤，她用同样有些嘶哑地嗓音缓慢并坚决地拒绝了对方。
“…侠客，住手。”
陈墨感到后背上的手一僵，接着被主人有些讪讪地收回，他的目光深沉又灼热，她却忍不住别开了眼。
“你全部记起来了？”
“…嗯。”
陈墨表情淡淡地把侠客搭在肩头的手捋下，不顾男人迅速变黑的脸色，她站起身走到山洞中央，抬头开始打量这个地方。
山洞目测高度约为二十米，靠近顶部的地方有一个小洞，零散的日光从高处射下，在地面形成一个不大的圆形光斑。往洞外的方向再走几步，向右拐过一个弯就能看见洞口，猛烈的罡风从外侧呼啸着刮入，如果不用缠去防御，脸就会被打得生疼。走到边缘低头往下看，如梦似幻的云雾几乎触手可及，一直往下…大约至少有7、800米的垂直高度。
“你是打算把我关在这里？”
回头看去的陈墨脸上看不出喜怒，侠客抱着胳膊靠对面的在石壁旁，似笑非笑的眼神隐含着些许阴郁。
“想要顺利从这离开，只有借助飞艇或特殊工具，否则即使是念能力者，也不一定能安然无事地到达地面。”
当时侠客为了攀上这个‘孤岛’，用天线操控了某种当地罕有的飞行魔兽才顺利登顶，为此到现在为止，那根天线还被扎在魔兽颈部未能取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今后离开以防万一。
尴尬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陈墨拢了拢耳边碎发，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侠客想开口解释几个月前的那场误会，但此时突然不知道如何去开口，说‘我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你，因为那时候的我们还根本没有相遇？’还是‘我没有用外表欺骗你，我本来就长这样’。
有些话要解释起来看似很容易，但此一时早已非彼一时，心境的不同导致即使传达给了对方，也难免会带上几分无从辩解的滋味。
陈墨没有想到伊路米会用念针直接抹去并篡改她的记忆，心脏微微抽痛着，带着几分被背叛的撕裂以及一分无法言说的无奈。不过这都是她与伊路米之间的事，而与侠客…无关。
“侠客，我们早就结束了，不…其实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开始，你知道的…不是吗？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已经不欠你了。”
陈墨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昔日的优柔寡断，那段被根深蒂固扎在心底的感情，总是让她又恨又爱，这样的她…凭什么能得到伊路米小心翼翼地呵护与对待？像她这样的人…或许早就应该在那场事故中死去，也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荒唐的事。
她装作一脸平静的模样，就像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却忽略了此时侠客眼中无法平息的暗光。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候，本以为仅是单方面的暗恋早在不知不觉间变了质，蓄谋已久的蜘蛛始终忘不了那三颗绽开血花的银色子弹是如何深深嵌入这个女人后背，还有她最后离开时簌簌落下的伤心泪水。
“来打一场吧，如果你能杀了我，就能离开这里。”
他狡猾地抛去一个两难选择，收获的是陈墨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以及…愤怒。只见一股冰冷的杀气毫无预兆地从她周身开始蔓延，侠客看见她用指甲轻轻划过自己手腕…
“啪！”响亮的一记鞭响过后，一条血色长鞭被握在陈墨手心，她的眼中不再带有一丝迟疑，下一秒便矮身快速向他冲了过去！
经过伊路米特训的体术丝毫不比蜘蛛逊色，辗转腾挪之间两人在半空数次交手，凡是被陈墨鞭子扫过的地方都会结出冰花，白色的…红色的…一朵朵在湿滑的石壁各处绽放。
“这么久不见，你的速度比以前更快了。”
侠客试图抖落左臂上的一朵血色冰花，在发现只要把念覆盖上去，就会被后者完全消化并吸收后只好暂时放弃，他捏紧了被握在另一个掌心里的最后一根天线，碧绿色的眼珠内透露出几分哀伤，眨了眨片刻后又迅速隐去。
“是啊，我已经来这里五年了。”
五年…能改变许多事。充斥在陈墨胸口的激烈情感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把她压垮，她只能发狠地咬紧牙关，咽下口中不断泛出的铁锈味，不容许自己再有任何妥协与逃避。
以陈墨对操作系的理解，在这种一对一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如果不使出杀手锏，对上变化系的自己他是很难占有优势的，特别是她的武器防御性很高，除非侠客有不输于强化系的腕力，但看他迟迟没有动作她便知道，这个家伙或许在幻影旅团中恐怕也并非是武力型，况且她还有治愈异能在手，这场胜负究竟如何…如果侠客不抱着直接杀死她的决心的话，多数并没有悬念。
“你不是向来不在乎他人生死的吗，到现在还不出手，是看不起我吗？！”
侠客此时的犹豫与温柔就像一把带着豁口的刀，把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磨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向来以巧言善辩、足智多谋为长的蜘蛛脑难得也有了词穷的时候，他最后还是下决心收起了本想往自己身上扎的那根天线，满脸无奈地无言承受着对方汹涌起伏的怒火。
“陈墨，是我输了。你就回来我身边…好不好？”
侠客看上去性格温和柔软，但这辈子是真的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一句软话，哪怕在最为艰险的幼年时期，无数次差点死在流星街角落的时候都没有向任何敌人讨过一句饶。那种只有血没有泪的地方，是不需要任何软弱的。
“…我…”
陈墨握着鞭子的手隐隐发抖，侠客的一句请求在她心上划下一道深深的伤口，把她所有自以为是的天真都瞬间打得七零八落，伊路米的身影被彻底埋没在名为爱情的洪水之中，她对他…终究还是…放不下。
“哟，丫头…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忽然出现在洞口的黑影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胶着，好几天没刮胡子、没日没夜往这边赶，末了还要徒手爬上几百米高山的水见师傅看上去一身尘土满脸颓废，他扫视了自家徒弟几眼确保没有缺少任何零件之后，侧头用极为不善的眼神转向了站在她对面的男人。
“你小子…就是侠客？”
陈墨微微瞪大眼睛，此时的她当然早已想起关于这个师傅的一切，但…她一次都没有在后者跟前提起过侠客这个人，师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哈？我怎么知道的？你这没出息的丫头好几次在梦里都喊着别人的名字，你当我真的是强化系的笨蛋吗！”
一句话让陈墨乖乖闭嘴不说顺带还红了脸，她对面的侠客则忽然笑得像只偷吃了鸡的狐狸似的眯起了一对碧眼。
“还有你小子，离我的乖徒弟远一点，我对蜘蛛可没什么好感。”
水见拍了拍满是石屑的手掌，似乎早就已经对侠客的身份有所了解。他走到陈墨身边，看后者收起武器垂头丧气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一个两个都要和蜘蛛牵扯不清是要闹哪样…你们都要累死师傅不成？”
陈墨还不知道水见新收的弟子是酷拉皮卡这件事，疑惑的同时又有些愧疚。就在她打算与对方解释之时，抬头忽然瞟到侠客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刹那间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她意识到侠客不可能会同意让水见带她走，他莫非…是想对师傅动手…
“真是个狂妄的家伙呐…”
故意侧身对着侠客的水见实际早有防备，他用半边身体掩盖前者视线，偷偷用念力在空中写出一排字，当陈墨忍不住露出异常的表情时他率先一步动手了。
侠客如今手上只剩下一根天线，并且还身处在这种无法施展其他操作能力的‘孤岛’上，所以他的想法是直接给自己扎上一根然后以最快速度把水见干掉，接着就趁机偷袭并带走陈墨。但在陈墨突然喊出的一声‘不要’让他的手犹豫了0.1秒，就是这短短的一瞬让他败在了水见这个老油条的手下。
在陷入黑暗前他始终看着陈墨没有移开视线，如果今天注定要栽在别人手里，他剩下唯一的愿望…是能在最后再看一次她的微笑，就像那张藏在怀中的照片上那样，浅淡而满足地…对他笑着。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醒来未必是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