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少将摸到尾巴了吗[星际]》刃天青Resazurin

13、乞求

　　越星有头有尾地回忆完后，更加认定李敬轩是把虚幻的东西当成现实了。他看着李敬轩张口无言的样子，突然想到对方是不是被他一拳打出了问题。
　　“李团长，要不你跟我回一趟诊所，我再用扫描仪给你检查一下？”越星有点内疚。

　　这暗含“我觉得你脑子有病”意思的建议让李敬轩胃痛，只是越星关切地看着他，显然是真心这么建议的。
　　至少他该庆幸越星没忘了他。李敬轩苦笑起来，起身站到越星面前，然后单膝跪下抓住了越星的双手。

　　越星被李敬轩这动作吓到了，他本该立刻抽回手的，可是看到李敬轩肃然的神情，他不知怎么的就不想逃了。温热的手握着他的，仅仅只是握着，没有任何别的含义。

　　“越医生，你愿意相信我吗？”越星脸上的迟疑给出了答案。

　　李敬轩叹息一声，继续道，“越医生，我的脑子没出问题，出问题的是你的记忆。你遗失的那把手术刀被我捡回来了，我擅自把它送去了麒麟号检测，希望你能原谅。那把手术刀的锋利程度远远超过了帝国最尖端的科技，只凭自身重力就能轻易刺穿陨星铁。”

　　“而且你说你会针灸。可针灸已经失传几千年了，帝都大图书馆中最古老的书籍中，记载的也只有针灸的介绍，却没有具体的方法。那么你的针灸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有书。”越星挣了挣右手，示意李敬轩放开他。右手得了自由之后，他就从空间钮中拿出了一本线装的书。

　　“……”李敬轩默默地看了眼这书，又看了眼越星，“这书是哪里来的？”

　　越星总算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他迷茫地看着手中的书：“捡……捡来的？”

　　“连帝都大图书馆都没有的书，你真的觉得你可以随便捡到？而且这本书看上去保存得非常好。”李敬轩庆幸越星又拿出了一样更有说服力的证据，那诡异的失忆状态也不是无懈可击。

　　越星纠结地皱起眉头，按李敬轩说的确实不太可能，可或许真的就是这么巧呢？他确实记得这书是他捡来的，过程完整，细节详实。

　　“越医生，相信我。”李敬轩放开了越星，然后拿下脸上的墨镜，就这么单膝跪着挺直腰杆，左手握拳背到身后，右手握拳落在左肩上。
　　这是人类联合帝国的最高军礼，李敬轩只在少将的授衔仪式上做过。

　　“帝国自两百年前舍弃星球进入星际流浪时代开始，对抗科里恩族的办法就止步于依赖机甲及热能武器。这些东西虽然有效，但使用时要消耗大量的能源矿，为了拥有足够的能源矿，帝国只能不断地送人到矿星上去。可是对于现在的帝国来说，被科里恩族占据的星球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每年都有无数的矿工在矿星上死去。”

　　“我一直都在寻找对抗科里恩族更有效的办法，期盼着有朝一日我们踏上战场的同时，背后不会再有那么多人死去。我已经找了十年，我本以为我这一生都只能奢望，直到我遇见了你。”

　　“你是我的希望，我请求你帮助我。我并不是想让你承担对抗科里恩族的责任与负担，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告诉我方法。”

　　越星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敬轩叛国当了星盗，却还能得到所有人的爱戴。虽然他不知道李敬轩行的是最高军礼，但他也看得出来对方十分郑重。
　　只是……越星垂下眼，他不想让这样的李敬轩失望，可是他只能给他失望。他真的不觉得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任何印象。”

　　李敬轩灼亮的右眼中有一瞬间消失了光芒，不过那光又很快恢复。他再次拉住越星的手，低声问道：“越医生，你还愿意给我‘报酬’吗？”

　　越星一僵，难以置信地抬眼看向李敬轩：难道他弯弯绕绕这么一大圈，只是为了用更冠冕堂皇的理由……睡他？

　　“我想要的‘报酬’，是你能够待在我身边，允许我帮助你、等待你恢复记忆。”李敬轩接下来的话，及时地阻止了越星对他的印象跌至谷底。

　　李敬轩的左眼上覆了白色的纱布，但独独露出来的右眼中却透着真挚又纯净的光。越星看着那光亮，实在不忍再用否认打击对方了。
　　“要是我永远都想不起来呢？”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越星委婉地提醒着，希望李敬轩可以有心理准备。

　　“我会用一生来努力。”
　　这意思是他要是想不起来，就一生都要待在李敬轩身边。越星虽然有所不忍，但事关自己的自由，他还是缩了缩手。

　　“越医生。”李敬轩更紧地握住了，“我知道我这样要求你非常卑鄙，可是我真的不能放弃好不容易寻到的曙光。我答应你，你只需要配合我尝试恢复记忆，虽然我不能给你绝对的自由，但我保证你能过上最好的生活，你的任何要求我都会尽力达成。”

　　见越星还是看着自己不说话，李敬轩闭了闭眼，然后弯下腰将额头抵在越星的手背上，哑声道：“许多人都把我当成从科里恩族手中解放帝国的希望，他们只能看到我的胜利，却看不到我在战场上的绝望与挣扎。我不是无懈可击的战神，我需要你。”

　　“我乞求你。”

　　李敬轩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几次见面展露在他眼前的形象，有洒脱不羁有恣意张扬，总之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与现在这仿佛溺水之人一般的模样相去甚远。

　　李敬轩跪的不是他，腰背也不是为他而弯，他为的整个人类联合帝国。他成为了所有人的希望，可他自己却要面对堪称无尽的绝望，而且即使绝望他也不能倒下。

　　人类联合帝国在科里恩族的入侵之下，连生活了成千上万年的星球都守不住，足以可见处于何等的劣势。人类以移居空间站的方式摆脱了无法抵抗的入侵，可漂泊于星际之中的生活方式如同丧家之犬，帝国也因此变得支离破碎，这对所有人类来说都是耻辱。

　　更何况科里恩族的入侵并没有因此停下，这些异族的怪物潜入空间站，继续着他们的杀戮，掠夺着人类所有的生存空间。只有空间站上一道道厚重的舱门，才能换来苟延残喘的机会。

　　李敬轩是个英雄，有无数挣扎于苦难中的人类会向他求救，可是现在他在向自己求救。越星终于回握住了李敬轩的手，回答道：“我答应你。”

　　李敬轩惊喜地抬头，还未来得及说出感激的话语，就听越星继续道：“不过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特殊的优待，我希望你能让我以一名医生的身份加入麒麟星盗团。我不是庸医，这是我一直都想证明的事。”
　　“而且，”越星突然伸手指在了李敬轩的胸口，“你的这里生病了，我要治好你。”

　　李敬轩听到了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鼓噪声，他立刻把越星的手抓回去，远离了自己的胸口。他怕被越星感觉到自己飞快的心跳。
　　前几次的心动都是因为越星好看过分的脸，但现在李敬轩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次的心动是因为越星的温柔。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绝望，听到了自己心底的求救声，所以他说要救他。

　　“越医生，拜托你了。”李敬轩脸上的沉重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开朗的笑容。

　　越星看着李敬轩站起来，然后往回收了下被握住的手。
　　抽不出来。越星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出声提醒道：“李团长，放手……”

　　李敬轩却好像没发觉不对似的：“越医生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吗？”

　　越星看看自己被挟持作为“人质”的手，又看看李敬轩充满期待的脸，本着照顾对方心理状况的原则，轻声道：“……敬轩。”
　　原来之前的套近乎都是为了这件事。虽然被逼着改了口，但越星反倒放下了心。

　　李敬轩差点就要得意忘形地“哎”出来，好险忍住了，然后放开越星，自己又坐下了。

　　自己的手重获了自由，但越星总觉得另一个人手心的温度还留在上面。这感觉很奇怪，可是他不觉得讨厌。
　　越星把手虚虚握成了拳放在身侧，因为李敬轩一直看着自己，他便以为对方还有话要说，也就一直安静地等着。可是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对方开口：“李……敬轩，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李敬轩只顾着在心里傻乐，那声温温柔柔的“敬轩”简直听得他要飘起来，他越看越觉得越星哪哪都好，他简直就是捡到宝了。听到越星发问他才回过神来，然后扫视训练场一圈，道：“越医生，要试试穿外殖机甲吗？”

　　越星顺着李敬轩的视线看向那些两米多高的外殖机甲，金属的冷光勾动了他的心弦，让他有些跃跃欲试。像这样能够覆盖全身的外殖机甲，只有军队中才会有。无法加入军队又不够有钱的人，大多只能弄到覆盖手脚的分离式外殖机甲，情况稍好些的还能弄个护住胸口或者肚腹的散件，很少有连成片的。

　　落月号上的军队牺牲了大半，剩下的那些都被贵族富商调去保护自己了，所以除了麒麟星盗团进入44层的那一次，越星就只在五年前撤退至45层的动乱中见到过完整式的外殖机甲了。
　　但现在他不仅看到了，李敬轩还告诉他他可以试试。越星点了点头：“我想试试。”

　　“那就跟我来吧。”李敬轩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打量了一下越星，“越医生，你的白大褂就先脱了吧。”
　　越星依言脱了身上泛黄的白大褂，完全没注意到李敬轩看着他的眼神微妙地变了变。

　　藏在白大褂下的身体比例堪称完美，每一处都透着让人赏心悦目的味道。李敬轩不动声色地欣赏完了越星不比脸差的漂亮身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
　　不错，还是看得过去的。

　　比较完了，觉得自己没差到哪里去的李敬轩，才认真带起了路。他边带着越星往训练机甲那走，边问道：“越医生你以前接触过外殖机甲吗？”

　　“只见过分离式的手臂机甲，不过没有穿戴过。”越星忽地苦恼起来，“我没经过训练，是不是不能穿？”

　　李敬轩一笑：“没关系，我们这里有适应模拟器，在模拟器上逐步适应就好。”
　　控制外殖机甲需要极强的协调性，且外殖机甲本身重量很大，未经过训练的人直接穿上外殖机甲，很容易因为控制不当弄伤自己。而模拟器的作用，就是让使用者体会到穿上外殖机甲的感觉，在不会受伤的情况下逐步适应并学会控制。

　　越星的脑袋上带了个头盔，手腕脚腕以及腰部都穿戴上了传感器。

　　“越医生，准备好了吗？”
　　见越星点了点头，李敬轩便启动了程序，并且快速走到了越星身边。通常第一次使用模拟器的人，都会因为无法适应而东倒西歪，甚至直接摔到在地的都有。

　　只是李敬轩等了半天，看着越星动作自然地动动手又动动脚，甚至开始蹦跳起来，都没等到自己期盼的英雄救美的机会。

　　越星蹦跳了一会就停下了，他困惑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李……敬轩，这好像没什么难度，是不是模拟器坏了？”

　　李敬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