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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同看天下(一) ...

  •   六月的雁国正是炎热的时候,因为地理关系,整个夏天都干燥少雨,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可不是个值得高兴的季节。然而唯有今年,百姓们却是止不住的欢欣。常世东北角屹立不倒的雁国,在他们的王统领下,迎来了六百年的华诞。
      云海上方的玄英宫中,原先整天忙于抓捕不听话的主从二人的一大帮官员们,如今却为了布置宫殿群而忙得团团转。当然,他们能够放下手头的工作而投身于布置庆典中,那对主从也算是帮了忙了。自从二月份为了处置巧国仙人流月而赶赴金波宫回来后,自家的王就没怎么往外跑,虽然偶尔也会出现溜下界去鬼混几天的情况,但相比从前一点消息都不告诉别人而连续失踪数日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进步。
      至于先前拜访玄英宫的结果,在最关心的处置流月的问题上到最后也是出现了颇为戏剧性的转变。原本玄英宫的要求是处死流月,而庆国希望终身囚禁,两方协商未果,另一边巧国则是表态引渡流月,判处剥夺仙籍,没收财产。三方分歧颇大,此时雁庆两位台甫受邀前往蓬山探视年幼的塙麟,在塙麟的拜托下决定对此事从轻处理,因此决定将依旧扣押在雁国的流月先行押赴金波宫候审。不料流月于押送途中暴毙身亡,延王一怒之下命令严查,方得知是雁国部分受害的商人联手买通护卫的士兵,在饭菜中下毒致死。流月既死,纷争不再,巧国官府便带回其尸首,对外宣称流月畏罪自尽,将此事草草了结。
      忙完了流月,庆国重新步入正常的轨迹,将大把心思花到春耕事宜上去。至于雁国,则全体为了国庆开始忙碌。六百年,世人眼中的又一个奇迹,雁人眼中的再一个盛世,尽管至今雁国已过了五个百年庆典,但无疑的,越是往后越让人振奋。也因为如此,没有一个官员对分配到手的任务马虎对待,导致早已习惯被追捕的主仆二人相当无聊。
      六太很无聊,尚隆更无聊,而最惨的是还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来丰富一下他们空虚的生活。三月赏花之后,阳子那边便再没有私下的音讯,据朱衡说是庆国今年春季雨水偏少,导致耕作无法正常进行,官员们忙得团团转。而另一个能够让自己随时骚扰的朋友——骁宗那里,早就扑空过一回了。前几日带着六太直奔白圭宫而去摩拳擦掌地准备好好跟骁宗切磋一下武艺,结果尚隆得到的消息却是,为了缓解台甫近几日的思乡心情,主上携与台甫共赴蓬山休养,归期未定,负责护卫的禁军左将军随行。当然尚隆也曾考虑过溜去奏国放松,但最后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成行。至于下界在本国内乱晃的话,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意思,无论走到哪儿,谈论的肯定是国庆一事,与其这样还不如呆在云上呢。就这样,与整个玄英宫忙碌的氛围格格不入,主仆二人唯有大眼瞪小眼。
      然而空闲的时间随着越来越近的庆典而逐渐减少,直至尚隆和六太被一堆宫人团团围住,才开始叫苦连天。春官府的大宗伯早捧来一大堆记载着祭天条例的书籍放在书房,虽说尚隆和六太已经经历过五次了,不过似乎春官府并没有让他们按着以往经验走的打算。
      “主上,台甫,恕微臣斗胆,”大宗伯对着明显在打呵欠的主从二人不温不火地警告道,“此回景王赤子陛下将首次出席,希望主上和台甫能够为景王陛下做出表率。”庆国的百年大典也只剩几年了,作为后辈的景王自然会抱着学习的态度前来。一个景王,应该够用了吧。
      尚隆苦恼着摸摸头:“哎呀呀,差点忘记阳子也快百年了啊,这么说来,还真得认真准备下了啊。”他可不想以后喝酒的时候被阳子抓着这种糗事笑话半天。
      “那么,这是祭天时的祭辞,还希望主上能够抽空浏览一遍。”把厚厚一卷帛书放到尚隆跟前,大宗伯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乖乖退下。
      六太凑过脑袋来扫了一眼,顿时咂舌。帛书上写着长长一串祭辞,稍微仔细看下就会发现,基本上都是歌功颂德的词句,看得六太直翻白眼,不得不佩服那些春官们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能写这么多无聊的东西出来。
      “尚隆你不会真打算一字不漏地念出来吧?”六太很无力地问。别说念,就是让他全听完都足够他打好几个瞌睡了。
      “你以为我会像阳子那样乖乖地任人摆布么?”尚隆丢给六太一个爆栗,轻松地问。
      “那……”六太死死地盯着他。
      “这篇祭辞到底是谁念的?”尚隆故意问道。
      六太楞了一会儿,然后才无奈一叹:“尚隆,别做得太过火了,不然朱衡几个的反应可够我们呛的。”
      尚隆耸耸肩:“放心,我有傻到自讨苦吃么?”稍微修改一下,节约点体力总还是应该的吧,不然他们莫非希望满足了天帝,累死他这个王么?天帝可不会自己跑下来当延王的。
      六太无语,耷拉着脑袋半天,才又问了其他的问题:“那么,尚隆啊,阳子和泰麒他们有说什么时候来么?”这么无聊的日子再过下去他会疯掉的。
      “从戴国来的消息,骁宗还在蓬山玩着没回来,所以不用指望他们能够提早赶过来了。而朱衡收到的消息称,庆国似乎没打算在这件事上按着阳子以往的惯例走。”尚隆开始不动声色地皱眉。日子是很无聊,他也希望骁宗或者阳子能够早点过来解闷,不过看两国官府的架势,这次大概会做足功课吧,也是,怎么说也是自己六百年的庆典,没哪个国家敢马虎的吧。
      “那……接下来几天我们干嘛去啊?真的很闷啊——”孩子的声音拖得长长的,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无趣。
      尚隆叹气:“大概哪儿也去不了了,要是在这关口上玩失踪,朱衡几个会扒了我们的皮的。”真说没事干是假的,案头关于这回庆典的奏折堆成了山,光是批复就足以占去老半天的时间,还要进行关于祭典的彩排什么的,真正留给他自己的时间一点都不多。
      听尚隆这么一说,六太更是提不起兴致来:“难道真由着他们折腾啊?”天晓得他有多头痛那帮整天在耳边叮嘱要如何如何的春官们。单是祭天这一个过程就需要撑过正午,加上其他的后续典礼之类,待到能够休息的时候大概要到傍晚了。祭典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就是国宴和之后举行的狂欢,而因为国宴招待的都是出席祭典的他国君王,更是马虎不得。如此一来,基本上一整天都得绷紧神经,六太可是受够那种讨厌的感觉了。
      尚隆随手捞过一本奏折扫了两眼,一边答道:“没办法,毕竟是百年一次的祭典,还有别国的君王参加,总不能丢这么大的脸吧。”哪怕讨厌那些没有多大用处的仪式,尚隆还是不得不谨慎地处理这些事,遵照着这个世界的规则来行事。
      不停有官员进出书房,就祭典的事请示尚隆的旨意,其中以春官和秋官居多。平日里除非是送来需要尚隆亲自批复的重要文件,否则一般官员是不被允许进入内殿的,但这回为了祭典,也就放宽了限制。天官府和冬官府特地派出优秀官员前来比划王和台甫的身材,重新准备庆典所需要的一切衣物,其他的相关佩饰也在紧急制作中。负责主持祭天大典的大宗伯更是任务繁重,亲自监督起整个过程,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另一头压力巨大的是秋官府,虽说在朱衡的操管下秋官府办事很有效率,但这一回从接到的回书来看,其他十一个国家都会派出使节团前来,除去至今玉座依旧空虚的巧国和舜国,其他国家大多由王亲自出面参加。如何同时照顾好这十一个代表团,足以考验朱衡的智力。而这十一个代表团里,除了有庆国、戴国这样与雁国私交甚佳的国家外,还有恭国、巧国这些与雁国有过过节的国家,这些问题,都足以让秋官府头疼半天。另外,由于大批他国使节的即将进驻,关弓的治安维持一下子加重了夏官府的负担,成笙也整天困在军营内整顿操练。
      庆国的日程安排很快便送到了尚隆手中,让六太失望的是,果然这回被尚隆说中,庆国派出了由大司寇风弥率领的最为正式的访问团,将于祭典前一日抵达关弓,景王赤子和景台甫随团同行。也就是说,阳子和景麒不仅不会如以往般提早前来玄英宫,还会成为最后抵达的人。虽说庆国是雁的邻国,但只在庆典前一天到达还是仓促了许多。相反如才等国反而提早四五日到达,对比之下,再联想到前些日子为了流月的处置而陷入僵持的两国国府,便是玄英宫的那帮臣子们都觉得有事有蹊跷。只是尚隆虽晓得那帮子手下心里有点慌乱,也懒得多解释什么,本来这些就是阳子和他的私事,不需要摆上台面来讨论。
      偶尔一个人闲逛的时候,尚隆也会跑到为阳子留的落樱殿去一个人对着庭院发呆。每年三月的那几天里,这儿都会成为玄英宫最美的风景,视野前方是一望无际的云海,后方是开到最绚丽处的樱花,密密麻麻的枝桠遮住了天空,枝叶间漏下的阳光洒在身上,有种别样的美感。原本这里只是玄英宫掌客殿内最为普通的一间殿宇,百年前带阳子来的时候是朱衡匆忙下安排的,之后阳子来访倒也不要求再换住处,说是喜欢面海的感觉,反而是为难了朱衡,毕竟是一国的女王,不好怠慢。最后还是尚隆拿了主意,派冬官府重新翻修,既不至于在礼节上有所欠缺,又让阳子觉不出太陌生,等到六太从蓬莱带来樱花的树种,在这里种植成功后,尚隆更是将殿名改为落樱殿,专辟给阳子做落脚处。
      因为是特别给阳子留的地方,所以尚隆早就吩咐下去,除了平时清扫的宫女外,不许其他人随意进出。难得可以和阳子两人独处谈心的地方,他不想让太多人去打扰。六太偶尔也会往这里跑跑,不过对他来说,吸引力更大的还是后宫那一片桃林。就这样,平日里的落樱殿寂静无声,就这样等待着它的主人。
      不同于以往的互访,这回庆国对于出访一事相当重视,国书往来,出行人员的挑选、途径路线的斟酌和君王会晤等都一丝不苟地记录推敲。有点吃不消庆国摆出这种架势的六太无意中抱怨了句,才得来朱衡冷冰冰的解释,尚隆方醒悟过来,这回毕竟是阳子第一次受邀参加这种规模的祭典,会如此隆重地对待也很正常。
      忙忙碌碌中,祭典的日子很快临近。在庆典前三日,除了庆国的各国代表团都已抵达,开始了各类正规和非正规的会面与谈话,尚隆和六太则在不断与他国使节接触中度日。尚隆本是极宠着六太的,许多枯燥无聊的会谈并不要求他一起参加,但这回因为都是国家间的对话,身为台甫的六太不得不亲自出马。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每天结束一长串的会议后,六太都是疲惫不堪地被女怪沃飞给送回仁重殿。尚隆虽然依旧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但对他了解颇深的三公清楚他也是给累着了。
      诸国之中唯有奏国使节团以二太子卓郎君、公主文姬和台甫宗麟为代表,雁国的各位官员虽然心有不满,但因为对方是奏国,也只有憋在心里了。尚隆是知道这帮臣子的心思的,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怎么说奏国是常世最长久的国家,饶是强势如雁,也不敢对其发难。何况,尚隆自知雁国与奏国的国交并不算多么深厚,持续时间比较长倒是真的,加上奏国和雁国相距较远,就算有贸易来往,也需要经过庆国和巧国,而阳子登基前的庆国乱了百年,阳子登基后巧国乱了百年,这么算下来其实两国的接触远不如和庆国那般密切。
      每每到了深夜尚隆才有独处的时间,六太被他给扔回去睡了,忙得晕头转向的官员也都早早跑回去睡了,难得一个人的机会他自不会浪费。提着壶酒,找了个风景还算不错的偏僻地儿自己坐着,慢悠悠地喝着。入夜的玄英宫没有了日间的活力,宫内各处点着的琉璃灯烘托出一种静谧的气氛,不过在尚隆眼里,这颜色单调了点。这个时侯他突然有点想念阳子了,以往阳子在的时候,都会和他一块儿喝酒聊天,讲讲下界的趣事,发发景麒的牢骚,说说笑笑的,时间总会很快过去。
      这么想着的尚隆,突然一阵苦笑,没想到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这么离不开阳子了啊。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了阳子大老远跑来求教,看着她认真发问的脸,还有歪头不解的表情,尚隆总以为阳子离不开自己的指导,却根本没想过,或许情况正相反。那一抹如此温暖的阳光,仿佛上天赐予自己的礼物,在自己最困惑的时候出现。伸出手,如今,再不想放开。
      附近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尚隆只是微微扭头,看清来人后,松开了手中的剑。对于尚隆如此高的警惕性,来人无奈地举起双手,一副无奈的表情:“哎呀呀,本以为你在自己的宫殿里会放松点的,没想到还是这么警惕啊。”
      “闲着没事就在别人的宫里乱晃,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么?”尚隆冷冷地问道。
      “玄英宫的守卫不至于让刺客混进来吧,要真是这样你家那位大司马恐怕要引咎辞职了。”明知尚隆是开玩笑,来人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反而在尚隆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细细品味一番,“不错。”
      看着眼前人这般的表现,尚隆还真不想去理他。然而对方可不管这些,老实不客气地开问:“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那位阳子小姐这回怎么还没到?”
      尚隆终于斜睨他两眼:“我说利广,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利广耸肩:“我本来就是闲人一个,难道你到现在才知道么?”听出尚隆不善的语气,利广唯有调侃着扯开话题。这回代表自家老爹来参加雁国的庆典,利广就有意顺道来看看雁庆两国君王的友好关系,哪料到抵达玄英宫后才得知,景王居然会最后一个到达。而听其他几国的代表私下聊起此事也是一头雾水,利广这才打算从尚隆这里探听点消息,不过看他的反应,似乎不是很乐意提起。
      “我倒是奇怪你那儿一大拨官员看着,你还能跑出来。”知道利广有意打探庆国此回的举动,尚隆可不打算称他心意。
      利广叹了口气:“神经绷紧了一整天,也该让我休息下吧,我家昭彰可是很善解人意的。”
      尚隆不再废话,依旧自顾自地独酌。看他这副模样,利广也不好再多问什么,或许是因为景王还没有到达的关系,又或许是此时此刻身处于玄英宫中,他不太好意思太过随便。而尚隆,大概也有此感觉,没有打算如往常一般说笑一番。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听说景王要再过几天才能抵达?”终于还是利广问了出来。虽然知道尚隆或许会不乐意,但利广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白了他一眼,尚隆懒懒地答道:“金波宫最近正在忙着春耕的事情,纪州那一带又因为之前的举兵而需要重建,所以阳子会晚来一点。这个答案你满意了么?”
      利广举双手投降:“别摆出这副吓人的模样来嘛,你要是不想回答完全可以不回答的。”尚隆的火气利广可不打算领教,尽管说这家伙的耐性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真爆发起来,整个常世怕都要受到惊吓。
      “那么,特地跑来就是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尚隆也不讲情面,冷冷回讽。
      利广别了别嘴,双肩一垮,无奈说道:“你这家伙啊……难得跟你开开玩笑都这么不懂风情,果然是要对着美女才有兴致么?”
      “我可不记得你卓郎君在这种环境下风情万种过。”尚隆不觉有点头疼。莫非是酒喝多了的关系?虽然这家伙跑来陪自己是稍微有那么一丁点感动的,只可惜他还真不习惯利广在宫里陪着他。这个时候的他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阳子的容貌来,好吧,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想念阳子了。
      利广果然不打算当解语花,突然就杀出一句颇有怨念的话来:“如果现在陪在你身边的是阳子小姐,大概你就不会这么不耐烦了吧。”
      尚隆瞥了他一眼:“男女有别,你不知道么?”
      “既然是男女有别,那我倒想问问你了,怎么你对珠晶还是那副样子?”利广颇为伤脑筋地问道。
      尚隆白了他一眼。终于肯说出来的真正目的了么。只是现在他不想多费唇舌来解释什么,所以也只是很平淡地回了句:“你该知道我从来不会为了别人的劝告而改变自己的做法。”
      “你跟珠晶就算有过节,那也都快两百年了,怎么你还不能忘怀呢?”利广就是不明白了,这个素来有名君之称的男人,为什么就爱在这种小地方那个钻牛角尖呢。
      “别以为你跟供王交情好就能知道所有事情。”尚隆冷冷地回道,“莫非奏国也想要插手我雁国和恭国的事务了?”
      利广无语,半天才重重地叹了口气:“珠晶是我看着登上玉座的,她的为人我了解,虽然有时候是小孩子气了点,但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延台甫的事情当时是很对不住,可是,都这么久了,你还不能忘怀么?”
      尚隆只是看了看他,吐出一句话来:“有些事,你不懂。”
      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利广沉默。珠晶和尚隆过节的开始,他是知道的。珠晶登基那次,本是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出席的雁国主从二人不知怎的也跑去凑热闹。出于部分私心,利广小小地利用了自己和尚隆的交情,恭国与奏国之间夹杂着两个国家,想要完全伸手帮助不太现实,是以利广想到了与恭国只有一个柳国相隔的雁国。对于一个胎果来说,常世之中没有什么牵绊,而尚隆懒得与人深交的个性也摆明了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对恭国伸出援手。这般下来,利广唯有自己充当一回牵线人,不指望尚隆有多慷慨相助,只求在恭国遇上大危机的时候,能够摆出帮助的姿态,仅仅动用雁国的威名,仅此而已。于是,一场本不在安排内的私会成形,参与者只有雁国主从、恭国主从加利广五人。原本谈话的气氛是融洽的,珠晶聊起了在黄海里的经历,延台甫看起来相当有兴趣,直到珠晶提到自家麒麟的高大木讷时附带了一句“如果有延麒这么娇小就可以给我打了”,气氛才彻底改变。当然,珠晶自己没有发觉什么异样,但利广立马觉察到尚隆眼中的尖锐,不得不委婉地强行打断整个会谈。
      那一次会谈后,尚隆没等到登基典礼全部结束就带着六太回了雁国,虽说延王能够出席已是极大的荣耀,但这般突然回国,还是让恭国朝廷心生疑惑。利广大约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既然尚隆没有袒露,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唯有暗示珠晶抽空去雁国道歉。偏生珠晶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到最后也没有摆出道歉的姿态来,无奈下还是利广自己在一次偶尔的会见中把这事给了解了。不过对尚隆稍有认识的利广知道他不会如此快地遗忘掉这件事,而事实也说明了,雁国和恭国的交情不温不火,直到如今。
      “我不是胎果,不可能像景王那样懂你。我知道延台甫对你的重要性,但当初珠晶完全是无心之失,都两百年了,你还是不能原谅她当初孩子气的说法么?”每回提起这个利广就很无奈,尚隆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可这一回,在珠晶的问题上,他却根本没打算退步。
      尚隆似乎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有些不耐烦了:“你奏国能为恭国提供庇护,我有见过你们给庆国提供便利么?”见利广不语,他继续不客气地说道:“奏国和恭国相距甚远,你却依旧动用国家的力量在乱世中保护供王,自然有你自己的理由。我雁国和庆国是邻国,在适当的范围内为他们提供帮助,并没有违反天纲。我们各有自己的理由,不需要一定拿出个什么解释来。所以,这件事,我不想再纠缠。”
      每个人心中都有只属于自己的温柔,每个人都有自己唯一想要保护的人,无语多言。尚隆不打算用言语向世人宣告自己对阳子的重视,他需要的,只是守护那一抹阳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同看天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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