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援会回踩实录》celiacici

14、阴牌的秘密

　　两周后，当沈墨再一次接到A类2床的会诊单时，一巴掌拍上了笔记本电脑，抽了病历夹就去了二号楼。
　　单人间外，床位医生带着护士长孟菲正要进去，见他来便打了招呼道：“说是这几天睡不好，PT都没去，你看看要不要开点药。”
　　沈墨微一颔首，跟着他们一同进了病房。
　　窗帘拉开了一半，精雕细琢的五官，被柔和的光亮渲染成了赏心悦目，病号服穿他身上，倒像是贵公子的睡衣。
　　孟菲也是老护士长了，升上来管VIP,什么大人物没见过，但此时也禁不住多看了两眼。后面跟着的小护士更不要说了，看得目不转睛，飞红了脸。
　　床位医生倒是已经免疫了，例行公事地询问一番，便也就将时间留给了沈墨。
　　沈墨面无表情地打开病历夹：“怎么睡不好了？”
　　“遇到个骗子。”萧靖天慵懒地倚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郁郁葱葱，“有个无良医生把我骗进来，就扔这里不管了。”
　　“哦，那你要自己看开点。”沈墨漠然地在病历上画了个大王八，“药物总是有副作用的，让胡医生再给你开点器械，埋个针，折腾累了自然就睡得好了。”
　　萧靖天缓缓扭过头看向沈墨，那眼神，令不想惹上麻烦的胡医生立刻轻咳一声道“你们聊”，便带着护士出去了。
　　沈墨沉默片刻，走过去，把门反锁了，这才回到病床边上，拉了把椅子坐下。
　　纵是这么热的天，他里头依旧穿着挺括的衬衫，白大褂也熨烫得一丝不苟，纽扣规规矩矩地系着。他替贪凉的萧靖天盖了一角被子，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把指甲钳，抓过萧靖天的手，小心翼翼地剪去他指尖上的肉刺。
　　看着沈墨头顶心的那个发漩，萧靖天瞬间没脾气了。
　　沈墨握着萧靖天手的力道很轻柔，镜片后密而长的睫毛，轻轻一扇，便扑棱起一阵心猿意马。
　　“医师节，要排练，这两天连吃饭时间都没，就没顾上这边。”低沉的声音仿佛夏日里的一缕微风，“就算没事也不能总往你这边跑，那么多双眼看着呢！你自己好好练，听治疗师的，吃不消就和主治说，会调整方案的。”
　　手被放下，萧靖天的视线却来不及收回。沈墨的手指修长，指甲沿着指尖的轮廓覆盖着完美的弧度，淡淡的粉从透明的指甲盖透上来，像是初夏的一瓣桃花。
　　见萧靖天没接话，沈墨以为他还在气自己这两天怠慢了他。他也不是个擅长哄人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难得。
　　恰巧手机响了，沈墨接了个电话后便道：“先治疗去！我晚点再来看你。”
　　那明显的哄人的语气，让萧靖天觉得自己仿佛在无理取闹，当下便拄了肘拐丢下沈墨先走了。
　　沈墨望着他挺得笔直的脊背，些许无奈。
　　到神经康复三科的时候，走廊里正吵得不可开交，脑外伤的病人控制不了情绪，和护工一言不合就战事升级，这才找了他来。
　　等安抚了病人和家属，回到办公室调整医嘱，可还不等沈墨喝一口水歇一歇，就又接到个电话，正是A类病区的小护士打来的。
　　“沈医生你快来！2床和3床要打起来了！”
　　“3床？哪个3床？”
　　早上去的时候，不还空着吗？
　　“就刚来的，好像和2床认识，叫秦梓风。”
　　沈墨赶到时，一根腋拐正飞向萧靖天，周围劝架的呼啦啦散开，等哐的一声那腋拐砸在墙上，才又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控制住两人，七嘴八舌地劝着，边上围观的病人、护工、保安，把走廊围得水泄不通，轮椅都过不去。
　　“怎么回事？”
　　一见是沈墨来了，A类的两位各架着一位的医生都松了口气。可还不等他们解释，穿得花枝招展身上叮铃咣啷挂了一堆配饰的秦梓风整理了一下发型，先一瘸一拐地到了他跟前，拉着他胳膊激动道：“沈医生？怎么是你？你在这里上班的？”
　　沈墨看了他一眼，这孩子，演技真的不太好。依照他的金贵，不事先做好功课的话，怎么会不去高门槛的私人医院，而来他们这家谁都可以进的康复医院？
　　沈墨看了眼对面冷冷斜睨着秦梓风的萧靖天，让医生给查了下，确认二人都没再受什么伤，这才道：“去病房说吧！”
　　看热闹的这才被驱散。只是医生护士仍旧守在外头，随时戒备，怕沈墨一个人搞不定。
　　合上门，沈墨给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看跟前扶着墙的“盛世美颜”和拄着拐的 “邪魅狂狷”站成势不两立，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处理学生打架斗殴的教导主任。
　　“说吧！怎么回事？”
　　秦梓风早就憋不住了，一指萧靖天道：“是他！是他给我下了降头！”
　　沈墨看了萧靖天一眼，萧靖天却微微扬着下巴一言不发，好似和秦梓风对质会脏了他的嘴。
　　“你看看！我和他伤得一模一样！还都是坠马！”
　　沈墨看向秦梓风拉起的裤腿，他左脚虽然没打石膏，白皙的皮肤上却爬着一道狰狞的疤。也难怪秦梓风会气成这样，他这样一个在乎外貌的人。
　　“那凭什么说是他给你下的降头？”
　　“我找阿赞看过的，说就是有人捣鬼！除了他，谁还会这样咒我？”秦梓风像只炸毛的猫，“你看，他还挂个阴牌！里面装的肯定是邪物，他那个跑路的经纪人，最精于此道！”
　　沈墨偏首，恰见着萧靖天扯开的领子里露出的一块看着有些厚度的长方形吊坠，金玉材质，上头还刻了佛像。之前同居时也有注意到，但一直以为那不过就是个保平安的东西。
　　“这种东西，越邪乎越灵验，我看你一夜间红起来，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沈墨看了眼面上冷淡的萧靖天，却是不信的：“这东西真那么灵的话，艺人全都走这条路子了，何必那么拼？”
　　“这你就不懂了沈医生！”秦梓风解释道，“说这东西邪，是因为这些运气都是借的，请了阴牌，就有很多规矩要守，坏了规矩要被反噬。借的运气，也总要还的。说到底，哪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权衡之下很多人也是不碰这个的。”
　　关于这些，沈墨倒也是听说过的。之前娱乐圈有好养小鬼的，后来好些被反噬了，红极一时，然后跌得很惨，销声匿迹。
　　“不过也有例外。”秦梓风似乎忽然想起什么，脸上带了些邀功的得意，“比如我送你那条。”
　　沈墨和萧靖天同时一愣。
　　“你还记得，我们那时候结束后，我给你寄了个礼物吗？”秦梓风帮着沈墨回忆道，“那铃铛里面封了非常厉害的阿赞师傅——颂帕善的骨灰，这东西千金难求，也没什么副作用，因为不是邪物，没有怨念。给我做这个得阿赞说，你拿到他，许的第一个愿望就会实现。”
　　沈墨这才想起来，三年前，他的确收到过秦梓风寄来的东西。那是掺了金线编制的车挂，下面坠了个小巧的铃铛。秦梓风随礼物寄的卡片上写着：“对着他许愿，就能心想事成”。沈墨只当是单纯的祝福，觉得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收下了。然而这车挂在车里没挂多久绳子便断了，沈墨觉得可惜，将铃铛取下来给小煤炭挂在了项圈上。
　　“你当时许的什么愿？是不是实现了？”
　　沈墨的表情复杂起来，随后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向萧靖天。萧靖天也似乎想通了什么，脸色难看。
　　“梓风，你先回病房休息会儿，我等下找你。”
　　等着沈墨表扬得秦梓风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逐客令，表情立刻垮下来，却又不想驳沈墨面子，唯有瞪了萧靖天一眼气呼呼地带上门走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沈墨抱着胳膊，指了指床。
　　萧靖天却没坐，只是看了眼自己颈间的阴牌如实告知道：“这是肖冉三年前送的，我记得她说过，里面封的，也是这个颂帕善的骨灰。”
　　三年前，时间也对上了。
　　“你那猫，我是碰不得的，碰了就会被弹回肉身。”
　　也就是从那天起，萧靖天猜测这个总是把他吸引到沈墨家的邪物，可能和这只小猫或者它身上的物件有关。
　　“之前都摸不着头绪，但我说了这一点，阿赞也推测，是有什么东西，和我这块阴牌有牵扯，只要想办法摘了就可以化解。”
　　原来那天萧靖天是被小煤碳的铃铛弹回去的？沈墨当时还以为是萧靖天忽然找到了什么化解的法子，才不告而别。可后来，他不是又魂穿过来救他吗？如果说那时候是情况紧急，那现在仍旧戴着这阴牌，是几个意思？
　　萧靖天见沈墨盯着阴牌瞧，也知道沈墨在疑惑什么。不着边际地将阴牌往病号服里塞了塞：“戴习惯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