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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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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一个‘周煜修,周煜修’的,你不觉得这样子连名带姓的叫很生分了吗?”周煜修笑着伸出手去轻戳卞子缘的脑袋,“我们都这样了,你还这样生分的连名带姓的叫我?”
卞子缘笑嘻嘻地扭着头躲过周煜修的手指头,想到之前自己偷偷给周煜修取的名字,望着周煜修鬼笑,声音却软糯:“那,‘白白修、白小修、煜小修’这几个爱称怎么样?”
周煜修:……这爱称也太那个什么了……像叫温顺软萌的小宠物,与他高大帅气的形象一点都不相符。
“这些爱称你都不喜欢啊?”看到英气逼人的周煜修微不可查的皱起了眉头,卞子缘忙收起嬉皮笑脸,抬头仰望周煜修的眼睛认真询问:“那你家人怎么叫你?你想我怎么叫你?”
“我最亲爱的姑姑除了在发脾气的时候连名带姓叫我之外,心情一般般或者心情不错的时候都随我弟弟叫我哥哥的,你可以叫我哥哥。”周煜修冲着卞子缘笑,神色温柔,那柔软的温柔似乎能挤得出水来。也只有心中有敬爱的,或亲爱的,或宠爱的,或喜爱的人,就算是口中无意说到的时候,似水的柔情也会不经意的自然而然流露出来,或许连本人都不知晓自己的神情变化,就像周煜修现在这样。
“啊?‘哥哥’这称呼太肉麻了!我叫不出口,”卞子缘张了张口,脸都憋红了却始终说不出那两个字来,难为情地仰头询问周煜修:“那你爸爸妈妈呢?他们怎么叫你?”
听闻卞子缘说到‘爸爸妈妈’这四个字,神色温柔的周煜修一下子变得冷漠起来,胸膛间的怨恨之气腾腾上升,之后变成火。胸膛突然剧烈起伏的周煜修冷若冰霜的松开了卞子缘,自顾自地转身大步向前走,目不斜视,连头也不回。
卞子缘只觉得周煜修似乎要走出她的生命,心里不由得慌张起来,却始终无法拔腿追上周煜修,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周煜修越走越急,越走越远。好在,周煜修快步走了一百米左右慢慢停了下来,然后仰起头望向天空。
周煜修凝望着天上的繁星,不语,明亮的眼睛慢慢含上了水光,泛着红。
一双完全不负责任的父母,激情生下两个孩子后,却把养、教、陪伴、呵护的责任一味丢给家里年迈的曾祖母,两人却在外面随心所欲,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最后闹得天翻地覆。在自己6岁略微懂事,3岁的弟弟则是完全不懂事的年纪就各过各的,对自己和弟弟可以说是只生不养不教不问,好像自己和弟弟不用吃,不用穿,不用爸爸妈妈,就会健健康康长大成人一样。
确实,自己和弟弟现在确实是健健康康长大成人了,不用爸爸妈妈的养、教、陪伴和呵护。
但是,对于缺失的父爱和母爱,怎样才能弥补得了心中那道带着遗憾与怨恨的大裂痕?
周煜修转变得太快,浑身瞬间充满令人生畏的寒意,带着深深的怨恨,与平时阳光开朗的形象大相径庭,太陌生了,不会没有缘由。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每个人心里都有难言的故事,光鲜亮丽的外表掩饰着累累的伤痕。本来还情义柔蜜,一下子就变成如此境地,卞子缘知道是自己问错话引起的,但话已说出口,后悔得想咬断舌头也收不回来。卞子缘心怀忐忑地凝视着周煜修的冷漠背影,心中猜想了无数种可能,却始终不敢贸然开口问周煜修。卞子缘见周煜修停住了脚步才有勇气轻轻地上前走到周煜修的旁边,一时抬着头和周煜修一起仰望浩瀚的星空,一时小心翼翼地观察周煜修的表情。
“缘缘对不起,”周煜修缓过心中那阵冷漠,收起失控的情绪,发觉卞子缘惴惴不安地站在他的身旁,并没有就此悄无声息的离去。他抱歉地把卞子缘轻轻抱住,“今晚该是我们两个人最开心甜蜜的时间,我很抱歉我失控了。今晚的夜色很好,星星满天,我们到楼顶去看星星吧。”
“但还有十分钟,宿舍楼就要锁门了。”卞子缘看了一下时间,站着犹疑不决。卞子缘虽然一直被家里人放养,也不是老师心目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但她极为自律地遵守着学校里面的规则,都是在规则的界线内循规蹈矩地乖乖生活着,长那么大从未做过越线过火的事情。她现在既想陪着心情不好的周煜修,又害怕错过门禁。两难的境地让她难受。
“锁了就锁了。不用怕,少回去一晚又没有什么,但错过了今晚的星星,很难再碰到这么美丽的夜晚了。做人只要不是做坏事,或者说只要不是做对别人有任何伤害的事情,不必太畏首畏尾的,不然,人生会少很多乐趣。”在曾祖母去世后,被思想开明,活泼,经常不按常理却十分出类拔萃的小姑一手养大的周煜修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他可以稳坐于教室或者图书馆中专注于学习,也能悄无声息就旷课消失一段时间。
现在他的心里还因为“爸爸妈妈”这四个字难受着,还有不为人知的脆弱,想要有人在身边陪着,哪怕什么话也不说,吹吹风也是好的。周煜修诱惑兼怂恿着纠结不动的卞子缘,“到楼顶边看星星,我边给你讲故事,我的故事,感兴趣吗?”
卞子缘纠结痛苦地想来想去,像有虫子咬噬着她的心,难受,难以下决定。做人痛苦就是想太多,速战速决才是痛快。卞子缘闭着眼睛,说:“看星星可以。但故事,如果会让你难受的话,你可以不用讲。但如果讲了会让你好受一点,我愿意倾听。”对于夜不归宿,卞子缘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嘴上却如此说道。她一直都过得太循规蹈矩,根本不知道不循规蹈矩的生活究竟是一番怎样的滋味,听到周煜修的怂恿,她的心又蠢蠢欲动,害怕与对于未知的不归夜兴奋交杂着。
得到卞子缘的心软,“能一口气冲到楼顶吗?”周煜修反手牵着又怂又蠢蠢欲动卞子缘的手笑问。
“要一口气啊?能不能不一口气?”不怕跑步却怕爬楼梯的卞子缘委屈兮兮地拽着周煜修的手,在周煜修目光下声音渐渐虚弱。
“不能,就要一口气才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啊。”周煜修拉着卞子缘拽开大步,就像一阵风一样往行政楼的楼梯口跑。
疯就疯吧,反正从来没敢疯过。夜风从耳边吹过,心脏的律动强烈,卞子缘放开自己的鼠胆紧紧跟上周煜修的脚步,任他带着她疯。
夜晚的行政楼人去楼空,两人疯跑的脚步和嬉笑声在整栋楼响起,好像从空谷中传来的跫音,引起楼梯走道的感应灯接连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