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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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在众人的紧张和隐隐期待中到来，柯妄如约显形，还是那套整齐的格子衣配棕色背带裤，这在现在看来款式很老了，但在十几年前还是十分时髦的童装。
门外的棺材一如之前，除了苍蝇的嗡鸣声外，只有夜风中隐隐带来的腐臭味能提高它的存在感。
“不对劲，”柯妄大步往外走，身体直接穿透了院门，乡间的夜晚非常安静，他的声音即使隔着院墙传来也十分清晰，“出来吧。”
院内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柯妄这话究竟是对他们说的，还是对......棺材里的人呢说的？
许唯犹豫的上前打开了门，柯妄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慢才来，“我无法直接触碰实物，需要你们帮忙。”
王敬对棺材里的人都有心理阴影了，而李信然是个五体不勤的宅男，许唯和黄星辉自觉去抬棺盖。
尸体在炎热的夏季加速腐烂，她的眼睛依然没有闭上，嘴巴微张，舌头微微伸出，口鼻处溢出血色的泡沫，苍蝇从口鼻飞出，又在其他人身上乱撩拨，实在是很不愉快的体验。
“她不瞑目，是因为自己是枉死，”柯妄的手隔空在女尸额头上探了探，少年稚气的脸上浮上一层疑惑，“昨晚不是她作祟。”
王敬在柯妄无声的注视下两股颤颤的靠近棺材，周围逡巡的苍蝇似乎也发现了这块肥肉，劈头盖脸的向他扑来，吓得王敬立刻眯眼屏息，把本就不大的三角眼眯得只剩一条缝，透过眼缝，他先看到了女尸身上密集的、比他还白胖的苍蝇幼虫在蠕动，有一只还半立起来往他的方向探了探。
王敬：呕......
早已忍无可忍的开棺二人被他成功挑起了呕吐欲望，跟着转身在草丛里吐了个七荤八素。
柯妄作为离体的魂魄是没有嗅觉的，而死人对他而言早就司空见惯，这具女尸已经是死相十分温和的，腐败也是自然现象，所以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觉得让几个天真活泼的大男孩看尸体有什么问题。
死亡是很正常且频繁发生的事情，死尸不该是常见的吗？
柯妄疑惑地想。
许唯晚上只啃了半个西瓜，吐了几口水就没啥能吐的了，胃里空荡荡反而好受不少，柯妄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伸手似乎给他拍背，许唯一起身，他的手就穿透了许唯的身体。
柯妄收回手，微微仰着头看着许唯，手指摩挲着背带裤的裤缝。
他这个样子许唯反而很熟悉，学步的时候没扶稳让自己意外摔伤了膝盖、喂了太大一口饭导致在看电视的自己噎住、放任他无节制的吃冰淇淋以至于半夜拉肚子进急诊的时候，柯妄都是这样木着脸，看起来很冷漠的站在一旁，但其实只是不知所措的表现。
许唯直到这一刻才忽然有种“他就是柯妄哥哥啊”的感觉，之前的距离感和疏离感忽然消减了许多。
“我们只是还不习惯，一会儿就好了。”许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棉花糖，犹豫了一下拆开了包装。
香甜的味道完全被空气中的腐臭味压制，棉花糖软糯的口感在此时让人有了不好的联想，许唯努力掩藏不适挤出个笑，但柯妄显然更了解他，半透明的手伸到了许唯面前，使他咀嚼的动作一顿。
每次许唯被柯奶奶逼着吃肥肉的时候柯妄就会这样，趁奶奶不注意把手接在许唯的小胖下巴下，在他吐出肥肉的瞬间，以最快速度的用纸巾毁尸灭迹，然后小胖子许唯就负责对目击者柯爷爷眨眼卖萌收买人心。
许唯犹豫了一下，吐出棉花糖，那块糖穿过柯妄的手掌掉到了地上，两人的视线随之下移，许唯的目光慢慢黯淡下去。
对啊，柯妄已经死了啊......
终于吐干净的王敬从未这么痛恨自己的大胃，呕吐时间都是别人的三四倍！
王敬强忍不适再次靠近棺材，从心理上催眠自己，自动给那些蠕动的生物打上马赛克，他的视线集中在女尸面部，看了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不是我昨晚看到的女鬼啊！”
这女尸的鼻子可有女鬼两倍大呢！
不愿意踏出院子的李信然同志提出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尸体腐败膨胀了，我听说尸体腐败过程中会涨大，特殊环境下甚至会形成巨人观。”
曾经无意看到李信然电脑上巨人观搜索页的黄星辉又迎来新一波反胃。
“也不对啊，”王敬认真回忆道，“昨晚的女鬼跟这位......小姐，基本的五官样貌都还是能看出来的，有很大不同，昨晚那个，大眼睛小鼻子，嘴唇比较薄，生前的样子应该是个美人了......”
几人的目光默默落在女尸完全继承了其父基因的脸上。
......
“这其中另有蹊跷，我必须立刻去找爷爷，你们今晚关好门好好休息，明天就去桃源镇玩吧，”柯妄有些抱歉的看着众人，视线又落到那口棺材上，“这里会有人处理好的，唯唯好不容易带朋友回来玩，却发生这种意外，真的很抱歉，接下来几天就安心去玩吧，不会再有事了。”
他保持着十岁的模样，一副长辈的口气把在座各位安排的明明白白，还立下一个钢铁般坚硬的flag，并且态度强硬的目送他们一个个回房间睡下才离开。
体型过胖的王敬躺在许唯房间的两用沙发床上，用带着点儿遗憾的口气对床上三人道：“怕完了觉得还挺带劲的，我都不想去古镇玩了，我想跟着大佬们去抓鬼。”
黄星辉也有点这种感觉，“就好像悬疑剧看了一半，忽然转台到了娱乐频道，有点缓不过劲......唯唯，你家真刺激！”
许唯：我也觉得很刺激......
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的李信然已经掏出手机，打开地图开始搜索桃源镇有没有网吧了。
明明只经过了惊心动魄的一晚，却好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样，等兴奋的劲头一过，房间里就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院子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放在那儿的棺材被一块像肥肉一样白白嫩嫩的不明生物托起，那生物质感如同椰奶味果冻，看起来软绵绵的，托起一个装了死人的大棺材却溜得飞快，如同深夜飞车党一般消失在夜色里，留下一路湿滑水痕。
清早起来的时候门口的棺材已经不在了，却突兀的出现了一辆闪闪发光的拖拉机。
拖拉机上的人穿着一身一看就历史悠久的校服，秋冬外套系在腰间，校服裤因为太短而露出了半截小腿，转过头来却能发现他意外地的年轻俊俏。
校服帅哥对他们招了招手，“我带你们去桃源镇吧。”
李信然被他白的发光的皮肤以及同样闪闪发光的拖拉机刺得眼睛痛，忍不住退后一步问：“唯唯，熟人？”
含着牙膏泡沫的许唯一脸懵逼的摇头，“人不认识，但是衣服认识......那是我的初中校服......”
这套衣摆绣着“许唯”二字的校服，应该好好地待在衣柜里才是——连他小时候穿的勾线老虎鞋都被柯奶奶好好收着呢。
许唯偷偷拍了这个偷穿他旧衣服的人的照片发给柯奶奶，十分钟后收到柯奶奶的回复：“刷他的卡。”
许唯：......
校服帅哥的拖拉机看起来就经过了精心的保养，车身干净无痕不说，甚至都好好的打了蜡，可惜由于噪音太大、速度太慢且坐得屁股人，几人到了大路上后还是选择换班车。
出门前还吹嘘了一阵这个拖拉机有多么得自己喜爱，结果班车一来，校服帅哥毫不犹豫的第一个弃车。
一直被拖拉机的噪音干扰没法好好交流的四人立刻自我介绍了一番，校服帅哥笑眯眯的说出自己的名字：“郭栋。”
李信然看他白白嫩嫩的，要不是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摆在那，估计说是初中生都有人信，没忍住问道：“你多大了？”
郭栋靠着车窗，单手撑着头反问：“你呢？”
“24。”
郭栋笑了笑，饱含深意的打量了李信然几秒钟，“那我也24吧！”
他这话说的奇怪，笑容更奇怪，李信然总感觉他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
现在并不是什么旅游旺季，但因为桃源镇本就没几家正规旅馆，一行人找了半天也没有足够的空房，民宿又大多条件比较差，郭栋不满意，最后直接租了一间空置的四合院，房东不短租，他就一次交了半年租金。
许唯：......我好像有点明白奶奶的意思了。
老实人黄星辉十分不好意思，但是郭栋一下子掏出这么大笔钱，自己想AA也负担不起，只好偷偷跟许唯使眼色，谁知许唯对他眨眨眼，低声道：“刷他的卡！”
黄星辉：？
李信然的关注点却跟他们不在一路上，郭栋交的是现金，不算小的一沓钱，他也没背包，就一身不合身的旧校服，一眼就能看清他连个手机都没带，也不知是从哪儿掏出的钱。
郭栋察觉到他的打量，主动解惑道：“真正的富有，都是发自内心的。”
说完他伸手在心口一掏，居然又凭空掏出一沓钱。
李信然：......
“为什么不刷卡啊？”许唯问。
郭栋正在跟房东打听镇上有什么特色餐馆，闻言随意回答：“麻烦。”
李信然：真是谜一般的土豪。
这一带的人似乎很爱吃鱼，房东推荐的餐馆主打菜色也是烤鱼，放在铁板上烤的滋滋响，红辣的汤汁下面隐隐露出莴笋豆芽等配菜，光是看着就惹人食指大动。
啤酒倒好餐具拆完，郭栋却忽然端开烤鱼，“这个鱼不好。”
眼看着到口的美味飞走，王敬心想郭大土豪真是讲究，一眼就能看出食材好不好，但还是受不住那香味的诱惑，“不新鲜也没事，我肠胃健康，就吃个味道香！”
郭栋看他那馋样，把鱼放下了，不怀好意的笑道：“你知道这什么鱼？”
资深吃货王敬夹了一块香酥入味的鱼肉，吹两下就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边哈着热气边说：“黄鱼呗！”
“是黄鱼，但又不太一样，”郭栋看他吃的舒爽还配了口啤酒，笑的更加开心了，“这是吃人肉长大的黄鱼。”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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