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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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的时候手机一直静音，等许唯想起来的时候它已经默默累积了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李信然的。
李姓宅男鼠标飞点，屏幕上校园论坛、贴吧、官微三管齐下，许唯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就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汤小裴的尸检检出安眠药残留，有可能长期超量服用，然后不知为什么她的室友被捕啦！”
汤小裴跳楼前的录像被不少人暗地里传阅过，加上当时现场就有很多人可以证明她有些精神失常，很有可能是在产生了幻觉的情况下才跳楼的，再联系上尸检结果，很有可能是大量服用安眠药造成的副作用。
论坛上还有人爆出汤小裴的室友其实也是某大研究生保送候选人，但是由于有精神病史而落选，帖子下面的回复大多都口径统一——哦，我知道了，又是精神病患者免责。
帖子很快被删除，但是早已被截图转发了不知道多少次，不少学生自发组织抗议活动，或拉横幅或发微博，强烈要求严惩汤小裴室友。
汤小裴的父母不再每日哀哭，他们强忍悲痛四处奔走，为了给女儿讨一个公道，年轻美好的生命已然消逝，他们所剩的依靠只有这可笑又可怜的“公道”了。
许唯正好遇到晚高峰，堵在路上一个多小时，他已经摘了领带脱下外套，松开领口这才勉强感受到出租车上的空调。
司机大叔开着路况广播，主持人说着主干道基本都是拥堵状态，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许唯，开口搭话：“学生呐？刚面试回来？”
柯妄不在身边，即使许唯能感应到他似乎还就在CBD那，但还是忍不住往窗外观望，回答司机的问题也有点漫不经心了，“嗯，毕业季嘛。”
司机也不在意他并不热络的态度，他由许唯的目的地联想到了本地一个热门新闻，“你是N大的？那你认识那个汤小裴吗，我看了新闻，好好地姑娘，多可惜啊。”
“没什么交集。”关于校友所遭受的无妄之灾，许唯并不想多谈，虽然大多数人或为正义或为谈资，都十分好奇。
出租车慢吞吞的往前挪，计费表倒是飞速的加价，许唯终于忍无可忍半道下车换了共享单车，柯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等发呆的许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许唯并肩而行（飘）了。
“你学会骑单车了？”
许唯踩着小黄车呆呆的点头。
“你小时候怎么都不肯学，”柯妄有些怀念的说，“还去跟奶奶告状说我欺负你，怎么都不相信两个轮子的车能骑稳，说我拿个烂车送给你。”
许唯对他说的这些事没什么印象了，倒是知道老家仓库里确实有一辆小单车，奶奶说是柯妄自己存的压岁钱买的。
柯奶奶之前收拾仓库的时候还拿这车打趣他，“别人家小孩的单车都有四个轮子，就你这个只有两轮子，你就一定要说车坏了，怎么都不肯骑，可把你哥郁闷坏了，大半夜的跑去把个人家小孩的轮子也给卸了，结果人家小孩学会骑两轮车了，你还是不会。”
没想到柯妄这种小时候是三好学生，长大后是三好青年的人，居然会半夜去卸别人车轮，他有些想笑，忍不住问：“你真的去卸了人家轮子？”
柯妄身形一顿，冷漠道：“不记得了。”
灵魂不会脸红，但许唯透过红线却能感知到他的心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相应的“羞耻”情绪。
校门口的夜宵一条街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但今天却没了鬼影憧憧，铁链拖行的声音在许唯面前停了下来，鬼差拖着长长一队的新死鬼，有些浑浑噩噩被拖着走，有些神智清明还满脸好奇的打量面前这对阴阳配的基佬。
“出示一下证件。”鬼差看起来十分年轻，还时髦的染了头红毛，右眼眼尾有一条疤，斜斜的拉到太阳穴，隐入发际。
柯妄掏出了婚契，一式两份，一份烧到地府，一份烧到了他这，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二人姓名和生辰。
“咦，”鬼差有些惊讶，“新婚啊，恭喜，还是娃娃亲！”
他们一行人挡在路中间，这些鬼倒是没什么自觉，苦了许唯推个单车受人白眼。
他两手腕上的红线在黑夜里特别显眼，对那些即将去往的地府的鬼来说更是刺眼，有人窃窃私语的猜测他们是形婚，“有钱人家不就这么干吗，养个阴阳子给早逝的孩子留魂。”
鬼差也有些怀疑的打量他们，许唯直觉背脊一麻，连忙丢开单车，也不顾路人的看法，直接挽住柯妄的手臂，毫不犹豫的把自己一米八的身形摆出大鸟依人的架势。
柯妄被他吓得手臂一哆嗦，就听许唯在他肩头细声细语的说：“你们不知道的，鬼有鬼的好~”
“行了行了，秀什么秀，你们合法夫夫我还能强抓走他不成，”鬼差一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死回生，搓了搓手臂一撩铁链就走了，嘴里还叨叨咕咕的，“缘分天注定，生死莫强求，你留他在人间看着你变老，何必呢。”
许唯哀哀戚戚的把脸埋在柯妄胸口，闷声闷气答他：“人家哪里舍得。”
等一行鬼终于走远，许唯才扶起到底的小黄车，对一脸惊悚看着他的路人解释道：“是游戏输了，在大冒险，大冒险！”
他心惊胆战的演了一波，自以为化险为夷，柯妄却在旁边残忍的告诉他真相：“就算是形婚，只要我们两没人毁约，就不会有问题。”
“你......为什么不早说。”许唯难堪的捂脸。
冤家路窄，许唯打算去信息楼下看看汤小裴，却在那里遇到了红发鬼差，他似乎在跟汤小裴说些什么。
队伍里的死鬼们看到他两，又开始说闲话了，“形婚的又来了，两个男人也不知羞耻。”
许唯刚演完一波多余的娘炮，此时心里又羞又恼，闻言蹬着说话的鬼，捞过柯妄在他脸上恶狠狠的亲一口，又恶狠狠的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活的基佬还是没见过死的啊！”
鬼差不耐的啧一声，“嚷嚷什么，扰乱公务啊？是不是只要有人质疑你们的关系你就要秀一次？要不要我给你录下来放在地府广场上循环播放啊！”
汤小裴依然对他们不搭不理，在一张纸上留下了灵魂印记后交给了鬼差。
鬼差检查了下纸上的内容，留了副本给她：“行啦，以后只要不作恶，你就潇洒快活自生自灭吧。”
许唯歪着头看了一眼，那上面写着“轮回捐赠书”，鬼差把那张纸往怀里一塞，瞪许唯：“看什么看，没见过死的直男啊！”
许唯知道他不能把自己怎样后，也不怕他，“那是什么东西，轮回捐赠？”
“对啊，”鬼差指了指汤小裴，“自愿放弃轮回了，以后不会有鬼差来拘她了。”
“那大家都放弃了怎么办？满世界都是鬼，每个活物了。”许唯问。
“做梦呢你，”鬼差嗤笑，指指天又指指地，“这天上飞的，地底钻的，哪个不想投胎做人，你们空出了位子，那些没冤没孽的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你当做人辛苦，不做人就能轻松啊？”
之前嘴碎的鬼连忙扬了扬手上的铁链，喊道：“鬼差大人，我也愿意放弃轮回啊，你放我回去吧。”
鬼差斜他一眼，一扯铁链，瞬间已经闪到了十几米外，声音远远的随着夜风飘来，“就你那八百年拔舌狱，你愿意捐还没人愿意接呢。”
原本鬼影憧憧的大楼前现在只剩一人两鬼了，汤小裴低着头眼里似乎只有地上那堆祭奠她的小礼物，白天在楼下拉横幅请愿的同学们早已经回去了，而她大约听了一天关于自己的故事。
“她居然说汤小裴一个月前就出现了精神问题，每天梦里都在自杀！”
“对啊，太厚颜无耻了，还说是汤小裴自愿吃的药......”
“人都死了，还不是都随她一个人编，真为她好能一天给三倍量的药？我就说最近小裴总是浑浑噩噩的，上课也总走神。”
“不是说那些药是她从自己的用药里一点一点省出来的吗？也不知道谋划了多久，真的是可怕。”
......
许唯都能猜出那些内容，左右跟李信然从网上扒下来的差不多，他看着汤小裴落寞的身影，想跟她说些什么，但最后又觉得说什么都没用，可没想到就在许唯打算离开的时候，汤小裴主动叫住了他。
“同学，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她。”汤小裴神情暗淡，慢慢得说出了真实的故事。
自从她被梦魔困住，每晚每晚都在千奇百怪的梦里不能解脱，而且每个梦的终结往往都不是什么好事，偶然一次汤小裴发现在梦里自杀后，那个梦境就会终结，她的夜晚终于稍微轻松了一点。
直到梦境越来越真实，汤小裴开始害怕自己会慢慢分辨不出梦境和现实，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李静——也就是她的室友。
李静看她每天精神不济也很担心，怀疑汤小裴是心理压力太大所以晚上睡不着，于是她给了汤小裴安眠药。
一开始是一天一片，但这种东西对梦魔来说其实并没有用，于是她开始慢慢增量，直到一天三片，有一天梦魔恰巧离开了，梦境忽然停止。
汤小裴却没有因此解脱——她开始陷入自己的梦境，或许是因为她心里总在害怕，或许还是有安眠药的副作用影响，她还在做着梦，药不敢断，却开始连白天都变得浑浑噩噩。
“我在白天出现了幻觉，”汤小裴再也无法维持自己冷漠的伪装，“我看到李静和别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所以、所以我.......”
“药真的是我自己吃的，我们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汤小裴面前的那一堆祭品中，被人塞入了李静的相片，上面写满的诅咒的话，她想去触碰，但只是徒劳。
“我......”
“我们帮不上忙，”柯妄打断了许唯还未说出口的话，“不管是法律的裁决还是社会的舆论，一个已死之人的证词都改变不了什么。”
许唯心情低落的回到宿舍，柯妄以为他在怪自己拒绝了汤小裴，但其实许唯只是对汤小裴的死感到惋惜又无奈，这就是个巧合的合集，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只会哭唧唧的梦魔。
有气无处发的无力感让许唯心里憋坏了。
李信然一整天打游戏都不忘分屏出来关注贴吧和微博，看到许唯回来立刻递上最新消息，“汤小裴的闺蜜居然出来挺李静，哦，就是汤小裴那个室友，她说她们两其实是恋人关系，本来都打算将来改国籍结婚的，李静出柜后跟家里人闹翻了，早放弃了读研的想法，绝不可能为了自己去伤害汤小裴的！”
他这么一爆料，许唯心里更不得劲了，他在宿舍里转了两圈，问道：“梦魔呢？”
“跑了，”郭栋晃了晃酱油碟里跑烂的一团纸，“道行不怎样，却有个了不得的主人啊。”
许唯：好生气，但不知道该跟谁发火。
24小时候，由于证据不足，李静被无罪释放，她的父母亲自接她回家，李静却没有跟家人破镜重圆的心情，她收拾完行李后就愣愣的看着信息大楼的方向，知道车开出很远，连学校都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了目光。
“回来了就好，家里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也该收收心了。”李静的妈妈拍拍女儿的手，放在身旁的包里隐隐露出一角腥红符纸。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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