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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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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八日,微冷,小雨。
他们在山中不知走了多久,原本浩浩荡荡的二十多人的旅行团不知何时被冲散。
杜尹看了一下,只剩下加上他五个人,还有几个装得鼓鼓囊囊的背包,和一些干粮。
如何在这些食物被消耗得一干二净的情况发生前到达目的地,是他们当下最主要的问题。
然而,他们现在迷失了方向,连目的地的大概位置在哪都不清楚。
“休息一下吧。”紧紧贴着高大的项北走的池晓溪拍了拍米色短裙上的灰土,终于忍不住开口。这艰辛的路程让这个从未吃过苦的娇弱大小姐苦不堪言,脸色苍白似是大病了一场。
“休息一下也没关系的,目的地似乎就在不远处。”
一直迈步走在前面的导游蔡采在这长时间的赶路下,神情也略微疲惫,但精神要好得多,而且一直在不停激励他们继续前行。
戴逸微点了点头,平时多坐在电脑前打字的他也有些吃不消了,听到有人要求休息,自然乐意。
蔡采笑了笑,拉着池晓溪连忙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也就自然而然地忽视了杜尹和项北的意见。
杜尹并不在意,他自行找了块地方坐下,打量这里。
而其他人默默拿出干粮啃。
没有人知道他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也没人知道他们能撑多久。
天快要黑了,他们不敢耽搁。被黑夜笼罩的深山,总是危险的。补充完能量,他们背上行李,重新上路。
因为刚下雨的缘故,小路泥泞不堪,他们在森林紧紧依靠着前行。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种静默一直持续到走到森林深处。
在这之中,竟然有一个木屋!
他们压抑着惊喜,小心翼翼又满怀希望地走近。
“有人吗?”
胆大的导游上前敲了敲门。
然而过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或许这个主人睡着了,或者这里面没有人。”
他们猜想着,或许是潜意识相信后者,他们推开门。
灰尘味和着一股怪异的味道扑鼻而来。
显然,这是一个被废弃了的木屋。
“在这里将就一晚好了,反正天就要黑了。”
池晓溪虽然万分嫌弃这个脏乱的木屋,却更不愿意宿在外面,谁知道会遇到什么。
这个建议得到所有人的赞同。
他们将行李放下,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个女生躺在这个木屋唯一的小床上,三个男生则随意找了些东西垫在地上躺下。
窗外又开始下雨,下得很大,雨珠落在屋顶,发出沉闷的响声。
杜尹翻了个身看向门外,他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门,但这声音很快,就被叮当作响的雨声所掩盖。
“是错觉吧?”他想。
窗外的雨声吵得他有些心烦,明明疲倦得不行,却一直无法安然入睡。
他只能盯着木门发呆。
然后,他透过细缝看见一丝白色闪过。随即,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响起,回荡在寂静的屋里。
他紧紧盯着那木门,看着它不停颤抖,耳边的雨声夹着敲门声,嗡嗡作响。
“什么?”
有人轻声问。
杜尹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没有睡着。
“有人在敲门。”
他听到戴逸低哑着回答。
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好吧,看看是什么!”
项北忽地站起,大步走过去,拉开了门。
“轰”的一道惊雷撕破天空。
透过项北高大的身躯,他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外。
一个穿着脏乱的白裙子,满脸泥泞,浑身湿透了的狼狈不堪的女孩。
“能救救我吗?”
那个女孩这样说着,向他们伸出了手。
为什么深山的晚上,会出现一个小女孩?
没有人知道答案。
电筒炽白的光亮,将木屋里的黑暗驱散,也照得每个人的脸色都格外苍白。
那个自称刘然,和同学一起出来结果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女孩,坐在木板上狼吞虎咽地吃着食物,她似乎饿极了,动作粗暴,吃相惨不忍睹。
可是没有人顾得上在意这些。
被小女孩的经历触动了的两个女生压低了声音,极为温柔地为他递上食物,眼中是深深的同情和心疼。
“够了。”
戴逸兀的开口,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这个来历充满疑点的女孩,怀疑在眼中悄悄流转。
“够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还有五个人。”
谁都懂他的意思。蔡采和池晓溪递过去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
那个女孩的脸色更苍白了些,她瑟缩了一下,不安地看了看盯着他的戴逸,小声而怯懦地说了声“对不起”。
杜尹能看到那分外清澈的眼中泪水在打转。女孩缩成一团,像是刺猬般寻求安全感,却忘了自己没有坚硬的盔甲,显得那般无助。
莫名的,他有些心软。
“他吃的,算我的那份。”
他开口,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小然吃的,算我的!”
池晓溪似乎找到了底气开口,还恶狠狠地瞪了戴逸几眼。蔡采则更为直接地将东西递过去。
刘然犹豫地看了看戴逸,轻不可闻地说了声“谢谢”。
那脆弱的样子更惹人怜惜。
反而显得高大的戴逸更加凶恶了。
而项北,由始至终都异常沉默。
这场雨一直不曾停止。
过度的疲倦下,蔡采和池晓溪抱着一起,深深入睡。她们留了大片地方给年龄最小的刘然。
刘然坐在床边不知道想什么,蔡采她们给她洗了脸,又给她换上了新裙子。
让人意外的是,泥泞下的脸精致得如洋娃娃。
杜尹盯着她发呆。
黑夜中只能模糊地看见对方的身影,却觉得那双眼睛格外清晰,漂亮得不得了。
雨声夹着雷声炸开,将黑夜弄得支离破碎。
杜尹听到一声极为细小的呜咽,他看到小女孩在黑暗中蜷缩,似乎在微微颤抖,小小的一团,令人意外的心疼。
“喂。”他轻轻喊了一声,女孩兀的怔住,应该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有点怕雷声,你能过来陪陪喔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时的语气多么温柔。
女孩踌躇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来到他身边坐下,将头靠在膝盖上,身体还微微颤抖着。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容反抗地将刘然拉着到那木板搭成的小床上躺下,脱下大衣盖在女孩身上。
过了良久,他听到一声略带哭腔的“谢谢”。
夜还很长。
雨总算停了。
空气清新,虽没有阳光,也算是好天气。
蔡采很早就起来,这个经验丰富的导游,从木屋里翻出一个锅,找了些野菜煮汤,又喊着池晓溪和项北去找些蘑菇和干柴。
杜尹醒来的时候,女孩早已起床,他的大衣重新盖在他身上。
这个女孩的懂事让人油升一种莫名的怜惜。
他披着大衣出了屋子,一眼就看见刘然蹲在蔡采旁边对着那堆火吹气,腮帮子鼓鼓的,像他很久以前养的仓鼠。
“杜尹,你来看看火,我去看看晓溪他们。”
这个向来风风火火的女生,没等他回应,就急冲冲跑开。
杜尹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步走到那支起的锅旁。
小女孩仰着头看他,白嫩嫩的脸像玩偶般精致漂亮,那略淡的唇轻轻勾起的样子,格外惊艳。特别是,那双黑珍珠般的眼中,倒影着他的身影。
像是满满的,只有他一个人。
心中泛起涟漪,他没忍住揉了揉那略带蓬松的发,果然如想象中那般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