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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梅菲斯将手机一扔,摊床上开笑。笑了会儿忽然发觉不对,她怎么可以这么高兴,她现在可是在回忆过去的峥嵘岁月啊。可是,事情怎么变味儿呢,她好像在冲葛培森调笑。对,就是调笑,那种只可能发生在暧昧男女之间的对话。
      可问题,那葛培森不是别人,那人曾做了她几个月的儿子。葛培森的言语思维带给她的熟悉和信任感,全是因为过去亲情的维系。想到这儿,梅菲斯心里异常别扭,她不知道葛培森是如何看待与她的关系,有没有也拿她当半个娘那么看待。她想问,又怕问,不知道这边一问,那边又会有什么匪夷所思的话开闸放流。她心里很堵,又想到早上想好的,以后离葛培森远点儿,让事态平息,结果现在换成她主动踊跃调笑了。
      可是,她又不免低着眉,想到这几天葛培森对她的无微不至……她心里乱糟糟的,欲思,又不敢想。
      正好短信进来,她第一个就想到,这是葛培森的短信。打开,果然是。“你想要我做奴隶我就做呗。那让不让我早晚觐见?”梅菲斯微笑,将这几个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然后微笑着做事。但她没有回短信。

      葛培森在北京逗留了好几天,每天有空闲总会打个电话给梅菲斯,嘘寒问暖一番,得知梅菲斯的身体很快恢复,已经可以自己上街买菜,胃口也很好,买的菜很快吃完。他打电话的时候把这些话都在心里记着,等电话结束,总会花一点儿时间对比着过去思考,看梅菲斯的心理有没有逐渐释放。
      知道第五天早上,他正与人谈话,接到梅菲斯电话。语气似乎依然是轻描淡写的,似是四大皆空。但是葛培森听得出其中的欣喜。
      “我确定下工作了,刚已经签好合同,明天上班。”
      “哦,哪个,做什么,地址是哪里。”
      “离你家挺近。其他我不跟你说的,你也别自作主张地去调查,行吗?只是一份普通工作,你别给我弄得兴师动众,我知道你想通过你爸帮我打招呼。”
      “好。你是不是第一个告诉我?”
      “这没什么。你忙,不打扰你。”
      这很有什么。葛培森笑眯眯地心想。第一个与第二个这是质的区别。获得好消息的时候,人们一般第一个通知谁?肯定是至爱亲朋。但是他能不去打听吗?不可能。他一定得想方设法罩着他的米线。
      葛培森没想到,中午时候却收到梅菲斯的短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工作的事务所名,和工作性质。葛培森继续会心微笑,他完全领会了梅菲斯的心意。这家律所据他所知实力不俗,梅菲斯今天的言行其实都在昭示着她的欣喜,复出第一步就能进去那么一家律所,应是上好的开端,也正是肯定了她不错的实力。他想了想,上网订购一束玫瑰和一只奶酪蛋糕,立即送去梅家。
      等出完差回家,他下班就扔掉所有工作,驱车直奔梅菲斯工作所在地。而今他车上打电话已经心有忌惮,只敢用耳机接听。“米线,我回家了。很快就到你律所。你什么时候下班?”
      “咦,你回了?好好回家休息,出差很辛苦呢。”
      “别,别,你明明知道我回来肯定要给你庆祝的。我带来一瓶冰酒,你一定会喜欢。我等在地下车库,你等下下班直接到车库。不可以拒绝我,我还等着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你什么时候下来,我可以有个准备。”
      “唉,好吧,我把这份报告拿回家当家庭作业吧。我这就收拾下楼。”
      葛培森收线钱赶紧说一句,“米线,我这几天很想你。”
      梅菲斯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丢了这个捡了那个地收拾东西,忽然想到要不要去洗把脸,补个妆。可又想到葛培森那无赖老是放嘴边的那句话,她什么样子他都见过,还收拾个什么。对,她又不是去见谁,她只是去见一个小无赖,而已。她硬是残花败柳似的下班了。
      偏偏她的搭档方律师与她同行,见她也下地下车库,心里好奇。一出电梯见到葛培森,方律师笑了,而且是诡笑着寒暄握手走开。葛培森几乎是等着方律师才走开,就急着道:“气色好了点儿。我本来有点担心你吃不消工作劳累。”
      梅菲斯只能尴尬地看着方律师又回过头来笑,“你车呢?赶紧上车,废话少说。”她见葛培森一条手臂伸过来,目标似乎是想拦住她,她立刻避开,一眼就看到葛培森的车子就在左手,“今天看着这车真难看,小头锐面的。”
      葛培森只是宽容地笑,不肯回嘴,早料到梅菲斯不会给他好脸色。她能赏脸出来与他共进晚餐,肯定她得从其他方面给他点儿脸色,否则岂不是太便宜了他。这才是正常的梅菲斯。
      这样的葛培森却让梅菲斯很不自在,她宁可认定葛培森是个大男孩,也不愿认定这是个大男人。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个思维定势。而且,她低头上车时候似乎感觉头顶被什么偷袭,难道是被吻了一下?她疑惑回头,看到的却是很近的一张大脸,而且还一脸无辜的样子。梅菲斯却越发肯定这其中有鬼。毫无疑问,上贼车了。但是后无退路,往后退就得撞进那无赖怀里,她只有哧溜地上了车。
      但是梅菲斯上车后就想重整江山,心里头无数的字句也是哧溜哧溜往上冒泡,务求干净利落斩葛培森于马下。惜乎英雄无用武之地,她的言论全数被不合时宜地钻进来的葛培森的一个电话压制。她原是可以不管葛培森是不是在打电话的,可是看到葛培森接到电话起,一张脸立刻收起嬉皮笑脸,变得正经严肃,她就不便此时给这样的葛培森难堪。
      梅菲斯隔着车窗看到葛培森先是站车边说了会儿,然后对她歉意地做个手势,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室门。葛培森此时的表情很简单,电话那头正是他项目组里的人因为他脱队出来吃饭,一时群龙无首,遇到一件事情就做不下去了,需要向他请示。他只好收起满脑袋的风花雪月,将自己的思维拉回到严肃的工作中去。可是这样的正经、沉稳、甚至大局在握的权威态度却正是梅菲斯欣赏的。梅菲斯这几年遇到的男人要么是小得如仔仔般需要她照顾的,要么是没担当没肩膀的,因此,看上去有担当的人是如此的吸引她。
      她于是静静地看着葛培森坐下关门,从包里抽出一份资料翻看,继续言简意赅地说电话。地库昏暗的光线下,所有影像都似乎变为黑白。于是,黑白的葛培森的眼神变得深邃,黑白的葛培森的侧影变得坚毅,便是连葛培森慢吞吞地插进钥匙都变得含蓄起来。小小的空间忽然变得非常美妙。
      葛培森却浑然不知,他只一心一意地进行着与同事的对话,间中用手指在前面仪表板上画一个“sorry”。梅菲斯认出这五个字母,她当然没有打扰。但是她也意识到自己这么一直盯着葛培森看不是回事儿,可唯有闭上眼睛才可能阻止自己不看。她闭上眼睛,却无法回避小小空间里回荡着的葛培森的话语:权威,当仁不让,甚至有点儿狂妄,但是声音和语调都是那么的性感。梅菲斯甚至都没去分辨葛培森究竟在说些什么,她如同欣赏音乐一样地闭目欣赏着这流淌的声音,脸上的神情渐渐松弛,嘴角勾起一朵微笑。
      葛培森打电话间隙终于得空瞄了梅菲斯一眼,见梅菲斯闭目养神,立刻想到冷落了人家,打算尽快结束通话。但眼睛转回资料后,又仿佛感觉梅菲斯似乎并没生气。他又转回眼去,果然见梅菲斯脸上是很明显的恬静的微笑,这种微笑他竟然从没见过,微笑着的梅菲斯在黯淡的光线中似能撒放淡淡的柔光。
      葛培森愣住,再也收不回眼光,含含糊糊地结束与同事的通话,放下手机,静静看着梅菲斯。难得他此时心里纯洁得如同少男少女。
      梅菲斯听得声音停止,含笑睁眼懒懒斜睨,正好对上一双深情的眼睛。她一愣,连忙坐直了,慌乱地伸手顺了下额前的头发却把下班时理得好好的头发弄乱,慌乱地道:“还不走?”
      “米线……”
      梅菲斯最怕听见这俩字,连忙下意识地挪开一点儿,几乎是贴上车门,“不是说吃饭去吗?呃,说什么工作呢……”梅菲斯自己都觉得前后句完全不搭,纯属废话。
      葛培森第一次感觉开卡宴谈恋爱还不如开□□实用,若是在□□的狭窄空间里,车里人的距离几乎是耳鬓厮磨,气息相闻。可是这车子里面却是宽敞得过分。他犹豫了好一会儿,都无法实践实际接触,实在是米线在他心中不同于常人,他竟是很有忌惮,既然米线一脸坚壁清野,他就不能逾雷池太多。他好久才问:“米线,你今天想吃什么,有选择吗?”
      “呃,随便吃点儿,吃完早点儿回家,我要休息。”
      “米线,你刚才的微笑很美。别总对我硬邦邦的,好吗?”
      “你再不三不四,我下车了。”
      “OK,OK,我不说。”葛培森恢复嬉皮笑脸,但是脸上明显有失望。可启动上路,他还是坚决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米线,我对你的想,绝不仅限于不三不四。我爱你。”
      梅菲斯本能地脱口而出,“我不爱你,请你这回务必记住,我已经多次提醒你,我只从你身上看到仔仔。而且,请你检讨自己的所谓的爱,是不是很荒诞。”
      葛培森正冲坡,只够看梅菲斯一眼,但心里已经被她刺激出火气。他最烦被梅菲斯当儿子,偏她刻意一提再提,而且,什么叫做所谓的爱?等车子冲出地库,他立刻辨明:“不用你提醒,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提醒你很有必要看清自己的心。”
      梅菲斯冷笑,“我当然也清楚,我还知道有个词叫做日久生情。你不久前还天天只有依赖着我,你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你的世界撑死了只有两个人,几个月下来你的心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只容得下我一个人。我不怪你看不清自己的心,有这种想当然耳的糊涂想法。但事实是,荒谬!”
      梅菲斯昂然直视葛培森的愤怒,可是见葛培森的腮帮子鼓了又鼓,却硬是瞪着眼没说话,她恨不得伸手戳穿那只腮帮子,她急切地等待葛培森的答案。可是,转瞬,她又退缩了,她害怕答案。她不安地将眼睛收回,将手中的包紧紧抱在胸前,她想反悔,赖掉刚才所说的话,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梅菲斯不知道,她的话正好戳中葛培森的七寸。葛培森几乎是立即想到前不久刚刚对着他爸妈的否认,他自己何尝不是以为那时没有荷尔蒙,哪会产生男女之爱,他前几天也还在担心犹豫。可连梅菲斯也这么说,他不知心里哪儿冒出的无名火腾腾地乱烧。
      梅菲斯见葛培森长久不说话,心里却是反而冷静下来,一片苍凉,她知道答案了。“请送我回家。”
      葛培森依然不语,竭力克制自己的脾气,将车稳稳当当开进饭店停车场,立刻瞄准一个空位钻进去就是一个急刹,不等梅菲斯惊惶过来,一把将她抱来,狠狠吻了下去。他也满心急迫,他急切地要用这个实打实的吻告诉自己,告诉米线,什么才是事实。
      即使最初他遇到强烈的抗拒,但是这一吻的美妙,让葛培森有十足信心。“这才是事实。程序看似荒诞,可程序未必决定结果。”
      “未必,旷男怨女而已。”可是梅菲斯的双臂已经吊在这个无赖的脖子上。
      “有这么单纯的旷男怨女?米线……”
      葛培森继续着他的实践行动来检验他们两人之间专有的真理。
      反而换成梅菲斯开始在心中疑惑,会不会真的是她久旷了的缘故?她是如此沉溺于热烈的拥抱,缠绵的吻。她不知道换个人她会不会如此沉溺。但她分明很想知道,除了那个美丽的都都,葛培森还吻过谁,她此刻只想把那些人都杀光,她要独占。
      可是,等葛培森终于放开她,下车给她开门准备上去吃饭。她却一个人呆在车厢里看着车头掠过的英俊的葛培森忽然心里发虚。她是一个有过婚史的中年妇女;相比都都等葛培森过去的女友,她是如此苍老憔悴;而且,她现在要什么没什么,她不是个丑小鸭,她明明已经是被检验表明是没有蜕变前途的丑老鸭。可是,对方却是让她中气严重不足的葛培森。
      面对车门打开后,葛培森冲她伸过来的双手,她竟然退让,不敢伸手。葛培森黑暗中看不清梅菲斯的脸色,依然兴高采烈地将人从车里掏出来,还笑道:“米线,你这么瘦,我以后都抱着你走都关系。嗯,哈哈,以前你抱我多少时间,以后换我抱你多少时间。”
      梅菲斯挣扎着下地,满心担忧,“那么抱足半年时间之后呢?”
      葛培森几乎是黏着梅菲斯,俯身贴着她耳朵道:“那时候我们一起抱孩子。”
      但是梅菲斯早已不在乎答案了,她正对着光亮如镜的电梯门吸冷气。她身边的是青春大男孩,可是她已经是中年小妇人。她又不是王天后,她凭什么。即使葛培森现在信誓旦旦地说这就是现实,又如何,爱情变质太过容易,不光是爱情,其他什么情又何尝有什么天长地久。她刚才还真有头脑一热想入非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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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菲斯的一颗心又冷了下来。可是她又如此眷恋葛培森的怀抱,那无赖根本就不知道含蓄乃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几乎就不想让她好好走路。她想有自己沉静的空间都没有,一径被他的一团火热卷裹着。
      葛培森等进到饭店里面坐下,细心地察觉到梅菲斯神色中的不对劲。“米线,又想什么?”
      梅菲斯断然否定,“没想什么。从来没来过这么好的饭店,不好意思。”
      葛培森以为梅菲斯心里紧张,觉得这个理由解释得通。梅菲斯要是进来这儿对着金碧辉煌东张西望大呼小叫,那才不是梅菲斯。“不用担心,一样的喝酒吃饭,店好店坏只影响我们说话方便,不影响吃饭心情。米线你这几天做什么,电话里问你你总说是做学徒。”
      葛培森有意岔开话题,梅菲斯肩头压力顿减,说话立刻自然了许多。“理论知识与实践接触是两回事,我需要补课很多。虽说是做方律师助手,可是我感觉我真帮不上忙。脱节的日子太久了,现在需要面对的东西与过去已经完全不同。等下回家我还得看资料,不能脱节,免得明天又要麻烦方律师。”
      “你不要心急。脱节再久,捡回来也得循序渐进。要不要我们改天一起请方律师吃饭?”
      “不用的,我把事情做好就行。你在企业界,以后有些经济问题还得向你请教。我们现在正处理一项甲公司向乙公司提供资金,并改造后促成上市的咨询。”
      葛培森听了就笑,“怎么可以巧成这样。我最近也在着手一宗类似的项目,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的操作,做一回,厘清其中的套路,尤其是清楚需要跑的门路,以后就可以撇开方律师随便做啦。回头我给你详细讲讲几个我做过的案例。”
      梅菲斯却看着一说到工作就自信满满的葛培森,心里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几乎是非常迅速的得出警讯:此人极端危险,绝对不能爱上此人,否则他日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一只覆上她的手的温暖大手又让她满心缱绻,再三徘徊。
      “又想什么?强烈抗议跟我在一起时候还神游太虚。”葛培森抽回手,将一块片皮乳猪包好,先交给梅菲斯,“吃吃看,跟北京烤鸭有什么不同。”
      梅菲斯接过千层饼包的乳猪,看清楚了才小心翼翼下嘴。味道真好,她想,以后等她好好挣钱了,要常来吃这种东西。可是要她说出跟北京烤鸭的不同?她又没吃过正宗北京烤鸭。“好吃。”除此她说不出其他。他们两个人太不平衡。
      “好吃以后就常来,我得把你喂胖点儿。来,冰酒,酒庄里只找到一瓶,你肯定喜欢。”
      “你怎么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呵呵,如果不是你吃完还得回家看资料,我今天可以带你玩通宵一直玩到明天清晨。”葛培森根本就不在意梅菲斯的指控,因他在工作方面有十足底气,精通吃喝玩乐反而成为个性。“米线,别光顾着吃,看看我。”
      梅菲斯只得挑挑眼角,算是看了。但是并不敢真看,怕与葛培森的眼光纠缠,那又没完没了,今晚别想走了。
      葛培森却根本不在乎,关系在突飞猛进之后,出现少许的迟滞是必然。他今天胃口奇好,一边忙着吃,一边忙着又道:“米线,我刚才看了,你工作的大楼可以看到我家,不远,走路恐怕都不需要十几分钟吧。反而离你家很远,你每天上班要多少时间?不如你搬来我家住……”
      “嘿,什么话。”
      “我们换嘛,我搬去你那儿住,不是一样?我本想接送你,但我这不是怀疑坚持不了太久吗,不如想个一了百了的办法。咦,你往哪儿想了?想哪儿了?呵呵……”
      “别装无辜,你第一句说的是搬去你家住,第二句才说换住。蒙谁啊。”
      葛培森硬是笑嘻嘻地挤兑梅菲斯说话,一晚上净惹梅菲斯挖苦揭发。一顿饭很快吃完,葛培森拎起西装,另一只手臂早就揽住梅菲斯。“米线,这就回家吗?”
      “嗯。你穿上外套,外面冷。等下你自己回吧,好像你工作也挺忙的。我打车。”
      葛培森只是微笑,并不搭理梅菲斯的嘴硬。反正一等进了电梯,根本就由不得梅菲斯,一路押解到车库。他怎么可能听话,真老娘的话他都阳奉阴违呢,何况他根本就认定梅菲斯说那话时候表里不一。可是他一点儿没遗漏梅菲斯让他穿上衣服的叮嘱,她看似说得漫不经心,可因她言语中几乎不关心他的任何事,头一遭关心起来先就关心的是他的冷暖。这就是他依恋的米线,重回自己躯壳后一直魂牵梦系的那个熟悉的米线。他现在的躯体已经可以呼应他的内心,他绝不会放过他的米线。
      梅菲斯却在车子上路后,很快就从意乱情迷中拔出来。她想到更多的赤裸裸的现实问题:就她目前而言,饭碗比任何东西都更重要。她正重新起步,她需要比别人花更多时间的学习才跟得上工作的脚步。可是今天一顿饭就吃了两个小时,她如何花得起,回头她得压缩睡觉时间弥补。
      她看着专心开车的葛培森想,他固然是很好很好,对她也是很好很好,这辈子她恐怕都不可能遇到比葛培森更合适的人。可是九死一生地活到今天,她已不再是刚毕业时那个满眼都是粉色的梅菲斯,她现在已经深刻体会到,谁也靠不住,只有靠自己,如何从各方面提升自己的实力是生活的首要,其他都是次要。目前的她是背水一战,只有爱情为工作让路。而且,她很怀疑,她那能叫爱情吗?即使她拥抱了,亲吻了,她依然将信将疑。对了,葛培森并没有亲口跟她否认感情来自于日久生情。
      车子停到梅菲斯家楼下,她见葛培森神秘地跟她说要她坐车上等等,然后从后备箱搬来几件东西,也放进一阵冷风,引得她忍不住打个喷嚏。等她放下手,葛培森用很家常很不当回事的口吻道:“米线,上回看你的笔记本电脑还是原来那台,这回听到你杀回律师行业的消息,很替你高兴,你终于不再埋没你的才华。正好在北京,就去中关村买了台Thinkpad送你。这是工具,不是礼物,是我对你的支持,你应该不会拒绝。”
      葛培森的话让梅菲斯听了心里很舒服,她终于还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所谓才华。“如果是礼物,太贵,我受不起。如果是工具,应该是事务所配给我才合理。可我还是跟高兴,谢谢你惦记着我。”
      葛培森笑道:“早知道你就是这几句话。不许拒绝,算我投资。等你大展宏图后,还我一只苹果,我还是喜欢苹果的操作系统。其他一些巧克力什么的,你闲时吃吧。东西多,我替你搬上去。”
      “你真觉得我这回跳槽,彻底从底层开始做起,是对的?你觉得我能做得好吗?”
      “当然,我相信你。我们在一起那么多日日夜夜,我早知道你是个做任何事情都喜欢动脑筋的人,并不是那种虽然成绩很好却不会用的人。不过我猜想,你这一转行肯定得从底层做起,初期收入可能还不如过去做脑力民工。我现在趁机进入抄底,免得以后想送你什么都送不进。你没有理由不收。走吧,上去。”
      梅菲斯没想到,葛培森却是个真正了解她的人,看上去也是真的尊重她。她早已被生活打击得怀疑自己,葛培森的话才让他无限感动。她忍不住主动吻了吻葛培森的脸,“谢谢,我收下。你对我太好了,我会证明给你看。可是我这就得上去看资料,这些我还是自己搬上去。”
      葛培森欣慰于梅菲斯肯收下他的重礼。他了解她,肯收他的礼,其实说明梅菲斯心里接受他的人。“上去看资料与我帮你搬上去有什么冲突?,梅律师的逻辑课需要补考啊。”
      “究竟谁的逻辑课需要补考?或者是有人在装傻?”
      葛培森知道被识破不良用心,只得无奈地笑,“可是米线,想了你那么多天你才给我这么短的见面时间,我又得想你一晚上一白天才能明天晚饭时候再见你。你不觉得残酷吗?以前我们可是没日没夜都在一起的。让我上去吧,我肯定不会赖你家,也不会打扰你工作。我也拿电脑上去,我也要处理工作。”
      “我信你才怪了呢。而且我又没答应你明天一起晚饭。再见,上去了,你不可以跟着我。”
      “我只跟到电梯口,公共场所你管不着。”
      梅菲斯只好背着一新一旧两只电脑包,搬四只除了巧克力不知还有其他什么礼物的盒子,让此人无赖地跟上。可是等到电梯门开,梅菲斯看看脸上挂着沮丧的葛培森,不由得顽皮心起,一脚踢住电梯门,探身过去轻道:“我狂佩服你能把甜言蜜语说得那么自然顺溜响亮,我等望尘莫及。晚安。”
      梅菲斯看到葛培森终于抓狂,她忙躲进电梯升空而去,脸上满是笑意。但是走出电梯,面对沉寂幽深的走廊,她忽然笑不出来。她心里涌出强烈的渴望,立刻原路返回,将葛培森抓来。可是她想了好一会儿,脚步却未移动分毫,倒是包里的手机叫了起来。不用看,她也知道这是葛培森来电。她不敢接这个电话,怕想起那些惊心动魄的吻。可是,她明天需要与一个她从不熟悉的领域的客户约谈,她明天需要帮方律师拟定三份信函,她明天需要应对无数层出不穷的意外事件。方律师虽然声称是看在校友份上拉她一把,可是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她肯干能干,谁认她是校友。她今天必须看完所有资料,否则明天还是自动滚蛋。
      那么,还谈什么东山再起。
      她落寞地将所有情绪收进心底,低下头无精打采回到家里。她都没时间打开葛培森送她的电脑,她已经耽误了一顿饭的时间,她现在必须分秒必争。
      直到夜深人静,梅菲斯才看完所有资料。她欣慰地张开双臂伸上一个懒腰,还好,虽然新领域对她全然陌生,可是看上去只要路子摸对,入门不难。她料定明天开始她便能熟练运用今天所看的任何资料,她有这个自信。抬眼,她在梳妆镜中看到眼波流转,她不由得愣了一下,收回的手轻轻按上自己的唇。他现在做什么,该睡了吧。是,他刚出差回来,应该很累,应该早早睡了。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给葛培森手机去一个电话,只指望明天他起来打开手机,从未接来电中看到有她的晚安问候。她微笑地告诉自己,她不接一个来自他的电话,公平合理起见,她也得还他一个未接来电。
      她绝对没想到,半夜零点的一个电话,竟会接通。听到那端立刻接起,传来略带沙哑的一声“米线”,她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咬紧嘴唇瞪着镜子中的自己。
      “米线?……我立刻就去。等我,米线。”
      “没,我不是……”梅菲斯大惊,可那边已经断线。她想再打,告诉葛培森这是误会,可是接通就被掐断。她瞪视房门,那无赖……那无赖想哪儿去了?想干什么?
      问题是她的心在雀跃。她无法按捺自己的激动,只有嘲笑自己,一定是久旷了,久旷了。
      很快,葛培森的电话追来,“对不起,米线,我在加班,刚才是跟同事交代一下让大家结束今天的动作,不便接你电话。我已经上路,米线……”
      梅菲斯鬼使神差地道:“你别打电话了,慢点儿开车,仔细看路。”不,她应该拒绝!
      “好,米线,我会很稳。等我。”
      梅菲斯依然怔怔地瞪着梳妆镜中的自己,她在干什么?她不是那么风流随便的人。可是她竟然主动电招一个男人上门。要不要,要不要堵住大门?她难道也爱葛培森?不不不,不能爱,那人太危险,她死活不能爱他,爱他就死定了,她已经再也折腾不起。可是……她又忽然一声轻轻尖叫,回家后她连脸都还没洗。她连忙冲进卫生间。不等她洗完脸,门铃已响。
      梅菲斯不知道该如何尴尬面对葛培森,见面应该首先说什么,该说你来了还是你快回。她忐忑不安地打开门,什么也不敢看,猫在门背后做鸵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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