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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京城四美 ...

  •   京城四美,宁、苏、玉、谢,乃是京城最风流俊雅的四位名门公子。相貌才情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出众,最重要的,此四人都年纪尚轻,未曾婚娶,是无数闺阁女子憧憬的美梦。

      京城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有哪个女子不想成为玉阮公主,又有哪个女子不想嫁给京城四美中的一人。

      就连玉阮公主本人,也不能免俗呢。

      “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梦,可惜了。”一声叹息响起。

      人们纷纷回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却只见到两个匆匆离去、引人遐思的背影。

      “好像是苏晓天苏公子。”

      “另一个不会是宁世子吧?”

      “天啦,背影都这般俊俏,人家要昏过去了。”

      “四美之首,白衣谪仙,万千闺阁少女的梦,宁世子啊!”

      “真是名不虚传,连我这男子看了,都怦然心动。”……

      *******

      “哎呀宁兄,你拉着我作甚,我还想听听说书先生是怎么评价咱们的呢。”蓝衣公子频频回首望向人群,不解地问。

      “不拉着你,苏兄可还记得那日?你一句话引发骚动,被人追赶几条街,最后灰头土脸败兴而归。不过,倒也不要紧。”说话的白衣公子眉峰含一滴妖娆血痣,腰间别一支苍翠玉箫,负手走在前头,一脸的煞有其事地强调,“要紧的是,我这身东海国贡品灵鲛绡织成的白衣。弄脏了,可就不妙。”

      “脏就脏了,你府中大把的白色衣袍,忍一忍回去再换一身呗。”蓝衣公子扫了眼他一尘不染的鲛绡白衣,深深地不以为然。

      “错,这有违我做人的原则,不能忍。”白衣公子拐进街角一间低调奢华的茶楼,上到二楼,寻了个靠窗雅座坐下,好整以暇地向楼下望去。

      蓝衣公子心道“白衣不能脏”算什么做人原则,忿忿不平地跟了上去,在白衣公子身旁坐定,顺着他目光向窗外张望。不望不要紧,这一望,还真是吓死个人。

      楼下的景象比白衣公子口中的“那日”还要夸张,浩浩荡荡一队人正顺着两人来时的路,“苏公子”“宁世子”地唤着,四处寻找两人的踪影。

      蓝衣公子额上开始冒汗,白衣公子却仿佛并未见着这些,径自接过伙计奉上的茶杯,低头细细品茗。

      “还是宁兄你有先见之明。”蓝衣公子从怀中抽出把画满菊花的折扇,一边扇一边感叹,“你说,咱们的公主殿下是多么的娴静温柔,这些闺阁女子们,明明是照着殿下的样子养的,不是说好了各个柔若无骨、风吹即倒吗?照我说,如狼似虎、风驰电掣还差不多。”

      “苏兄此话出自真心?那么崇亲王府的永和郡主是狼还是虎?”白衣公子放下茶杯,先是一脸困惑,接着恍然大悟,“哦,知道了。应该是虎,怪不得苏兄你每次见着她,脚下都挪不开步子,比拔了爪子的狸猫还要乖巧。”

      蓝衣公子,“京城四美”之一的太尉嫡子苏晓天苏大才子,闻言,不乐意了。他举起菊花折扇,作势要打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侧头看了他一眼,一接触那无辜的眼神,苏晓天立刻偃旗息鼓,讪讪然收了手。

      虽然这人跟无辜半点沾不上关系,根本就是在故意打趣他,但形势比人强啊,论打架,苏晓天是万万打不过眼前这位的。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他可还有话要说。

      “宁觉宁世子,你还好意思打趣我,我那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才又乖又怂。至少我敢当众承认爱慕永和郡主,也敢去见她。你呢,你日日躲着公主,光是听到我说一句‘神女有意,襄王无梦’就吓得落跑。这要不是武举临近,你还不敢回京来呢。怎么,就这么怕被指为驸马?公主殿下究竟哪里不好,遭你这般嫌弃?”

      被点名道姓的白衣翩翩俊秀公子,正是 “京城四美”之首,众人口中的“白衣谪仙”,明英侯独子宁觉。宁觉的嫡母清欢郡主乃是当今盛武帝的堂妹,按辈分算,他还是盛武帝的外甥。

      这样的家世确实显赫,然而单论家世,“京城四美”中尚有路亲王世子玉聆风这等宗室子弟,宁觉之所以能排在四美之首,多还是因为他大盛神童的名号。

      宁觉三岁能吟诗,五岁能作赋,七岁初初习武,便进境迅速,十三岁已是文能考倒弘文馆博士、武能打败沙场老将的不世奇才。

      武帝爱才,加之宁觉的父亲明英侯乃有功之臣,武帝当年曾为明英侯下旨休妻,又将最疼爱的堂妹清欢郡主嫁给明英侯,做了宁觉的嫡母。之后清欢郡主产女血崩,勉强救回条命来,却没办法再生养,遂将宁觉当做亲子养在膝下。

      武帝亲下旨意,封宁觉为明英侯世子。在盛朝,唯有亲王之子,才可称世子。武帝此举既彰显了他对宁觉的喜爱器重,也是在告诉众人,明英侯府在大盛朝的地位,等同于异姓无冕之王。宁世子可谓是光宗耀祖了,京城的世家贵族子弟没有哪个能盖过他的风头。

      然而人无完人。这些年来,宁世子风光无限的背后,实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心酸难处。

      譬如,他的生母环儿十年前与他断绝了母子关系,之后便独居于侯府庵堂,无论如何都不肯与他相见;再譬如,他年少成名,才华横溢,正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年纪,皇帝舅舅与明英侯夫妇,却总有意无意地想将他和玉阮公主凑成一对,说他俩同年同月同日生,良缘天定,诸如此类。

      宁觉盯着自己纤尘不染的袖口,反问了句:“嫌弃公主?我有吗?”

      “来,看着兄弟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不嫌弃公主。”苏晓天摇着菊花折扇,高声道。

      宁觉低头盯住桌上的茶杯,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好吧,我嫌弃。”

      苏晓天一脸“我就说吧”的神情。

      “你。”宁觉把话说完。

      “诶?”苏晓天看着他,折扇也不扇了,大为受伤的样子,“你为何嫌弃我?”

      为何?宁觉心道,自己好不容易回趟京城逛次市集,苏晓天这个损友,提谁不好,偏偏跟他提玉阮公主,害他无端端想起公主的柔声细语,和记忆里生母的音容笑貌。这种久违的又酸又涩的心情,还真是不妙。罢了罢了,窗外阳光灿烂,春色正好,如此时节,实不宜庸人自扰。

      损友苏晓天还不肯罢休:“你嫌弃我我认了。可公主殿下究竟哪里不好,让你死都不肯做驸马?”

      哪里不好?宁觉思忖,玉阮公主就如他偏爱的白衣般,纯洁无瑕,德行贵重,脾性温柔,还才貌双全。要说她究竟哪里不好,自己不想娶她,甚至光听到她的名字都会头痛……

      他沉吟片刻,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公主没有哪里不好。恰恰相反,她是实在太好,好到不妙。去哪儿都得四五十个侍卫跟着,洞个房还有二三十个丫鬟婆子守着,娶了她,就是娶回一尊镶金嵌玉的瓷菩萨,不自在不说,还得时时刻刻提防碰坏了她。这有违我做人的第二条原则,不娶。”

      “不娶”二字掷地有声,引来周围若干好奇的目光。

      “这算什么理由。”苏晓天嗤之以鼻,“公主殿下金尊玉贵,皇家的礼数自是多些。可你若娶了其他世家大族的女子,又能自由到哪里去?等等,你这次离京特别久,莫非是,在外面有了意中人,故意找个理由来搪塞我?”

      “荒谬。”宁觉矢口否认,“我平日最看不惯大盛女子柔柔弱弱的矫情模样,娶她们中的任何一人为妻,都是麻烦一世防不胜防,有违我做人的原则。”

      “噗——”苏晓天笑出声来,“宁兄,你这‘白衣不能脏,自在不能让,女人最难防’的原则才荒谬。听你这意思,难不成你要出家做和尚?”

      “错。男儿志在四方,居庙堂之高,则可建功立业,名垂千古;处江湖之远,也可仗剑红尘,潇洒一生。遁离红尘非我所愿,娶妻生子更是作茧自缚,都不妙。”宁觉认真地回答。

      苏晓天诧异地问:“也就是说,你立志此生不娶?”

      宁觉一点头。

      “好,有志气。”苏晓天为他击掌喝彩,“兄弟一定记着你今日说过的话。”

      *******

      巍巍兮高山,泱泱兮流水。
      水中有蒹葭,山上可采薇。

      渔樵问秋月,春雪弄寒梅。
      夕阳箫鼓断,平沙雁儿归。

      “好一曲《百调引》,曲美,词美,人更美。”

      桃花树下,白裙少女抚琴轻歌,黛眉微蹙,正自出神,听到这声慨叹,当即敛了幽思,停下抚琴的手,翩然起身。

      “怎么不弹了?可是惊扰到了你?”来人一身朝服,年纪却轻,面如冠玉,唇边噙着温和笑意。

      “玉阮胡乱篡改传世名曲,让聆风堂兄见笑了。”白裙少女玉阮低眉颔首,面露赧意,倒没有半分王朝公主的架子。

      “不会,我听着有趣,不输给你的成名作《水上居》。”“京城四美”之一的路亲王世子玉聆风笑着说,“我刚在御书房外候着,听到这歌声琴音同以往大不相同,缠绵动听又寓意新奇,便忍不住偷溜了过来。待会儿陛下发怒,你可得为我说情。”

      玉阮头垂得更低:“《水上居》也好,《百调引》也罢,都只是玉阮一介没见过世面的宫墙女子,胡思乱想、无病呻吟罢了,堂兄莫要再取笑玉阮。”

      “哪里无病呻吟了?” 玉聆风一本正经地打趣她,“你这是曲中有情,词中有意,我看你是,害上了相思病!”

      “堂兄……”玉阮面色一红,忙向四周望去,还好她的贴身侍卫、宫女们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雕像似的立在原地,否则,玉聆风这般当众戳穿她的心事,她可真是脸都没处搁了。

      “好了,不再逗你,知道你面皮儿薄。”玉聆风从怀中抽出一本书,递到玉阮手中,“瞧瞧这是什么?”

      玉阮扫了眼书封,像是本琴谱。随手翻看了几页,突然,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捧书的手都有些颤抖。

      “聆风堂兄?”她一脸激动,看向玉聆风。

      玉聆风不动声色朝她眨眨眼。

      她会意,摆出公主威仪吩咐道:“本宫同堂兄有些体己话要说,你们都先退下吧。”

      四十几个侍卫、二十几个宫女全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压根儿没听到她这个公主的话。

      玉阮叹了口气。

      果然,这么说没用。这些宫人奉她父皇之命贴身保护她,一刻也不肯松懈。

      她换了种说法,吩咐身边最近处的几名宫女:“本宫要在这御花园中请堂兄品茶赏花,你们去帮本宫准备一下。”

      “是,殿下。”宫女们得令而去。

      这下至少她和玉聆风身侧一丈的距离内,暂时没有宫人候着了。

      “他们还是这般尽忠职守啊?”玉聆风颇为同情地问。从小到大每次见到玉阮,她身边都围着这么多人,还真是半分自由都没有。

      “国师说我命中有三劫,出生那日应了一劫,其余两劫却不知在何时何地,父皇也是担心我的安危。”玉阮倒看得开。

      玉聆风声音放得更低:“那不让你学医又是为何?偌大个皇宫,连本医书都找不着,听说上次你给个宫女施针救了她的命,陛下却一怒之下杖杀了她,此事当真?”

      玉阮脸色一暗:“是我的错,我不该忤逆父皇,偷偷给她治病。我该寻个太医过来的。是我害了她。”

      “听说她得的是心疾?”玉聆风问。

      “嗯,她才十四岁,患的是先天心疾。”玉阮涩然答道。

      “既是心疾,若非你救得及时,她必死无疑。之后陛下震怒,非你能料。这不怪你。”

      “可我终究没能救活她,还害她吃了不少苦头。”玉阮自责。

      “你又来了,世事难料,你别总是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玉聆风后悔同她提了宫女的事,惹得她难过。

      他知这些年来,玉阮事事都听从盛武帝的安排,唯在学医一事上有她自己的坚持,于是指着她手中琴谱道:“这里面有我写的批注,你慢慢看,不懂的再找机会问我就是。我知道指点过你的太医都被陛下罢免了。放心,我好歹是陛下的亲侄子,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玉阮愣愣地看向玉聆风,实在不知该如何谢他。玉聆风送她的琴谱,里面的内容其实是她苦寻不得的古医书。玉聆风自小学医,医术高超,玉阮这些年都是背着父皇偷学医术,心中全是困惑,能读到玉聆风的批注,就相当于得了他的指点,她自然求之不得。

      “聆风堂兄,玉阮没有亲兄弟姐妹,能得你这样的哥哥,实在是三生有幸。”说这话时,玉阮目光盈盈,眼中尽是对玉聆风的信任与感激。

      “别这么说。”玉聆风见她如此,神色颇有些不自然,小声道,“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做你的哥哥。”

      “堂兄是嫌弃我?”玉阮错愕。

      “不是,我……”玉聆风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我的意思是,你还真打算做皇太女,未来做女皇帝?”

      “唔……”玉阮迟疑片刻,轻声答道,“这是父皇的意思。他既然希望我能继承他的皇位,我便会努力让自己成为一名合格的帝皇。”

      “可你明明不喜欢权谋政治这些。”玉聆风语气急切起来,“这样勉强自己,不累吗?”

      “不累呀。”玉阮轻轻摇头,“我从小长在深宫,锦衣玉食,不识民间疾苦,没有说累的资格的。”

      “那选驸马之事呢?” 玉聆风接着问,“这事关你的终身幸福,你总有资格自己做主吧。你真想依陛下的意思,选谢平之那家伙?”

      谢平之,便是除了宁觉、苏晓天、玉聆风之外,“京城四美”中的最后一位,也是玉聆风最看不上眼的一人。

      “谢公子,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还是谢妃娘娘的亲侄子,家世、才学,都无可挑剔,玉阮,没有拒绝的道理。”相比于玉聆风的急躁,玉阮回答得甚是温吞,那语气简直就像是在诵读文章。

      玉聆风被她激得一时口不择言:“谢平之他算什么青年才俊,跟宁觉比,他不过就是个草——”

      玉聆风突然住了嘴。

      刚刚 “宁觉”二字一出,周遭的气氛瞬时凝固。

      玉聆风此刻后悔不已。怎么办,他好像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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