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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洗洗吧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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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腾!”
君晚把十三推进了水里。
那水热乎乎,滑溜溜,还蒸腾着花瓣的浓郁香气。十三“呜哇”从水里钻出,迎面就看到三四个精干老练的中年大婶,抱着皂角、毛刷和木桶,一脸苦大仇深的瞪着他。
十三二话不说捂住自己的“小十三”,掐着嗓子学良家妇女尖叫:“你们要干什么!告诉你们,统统不要乱来!我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雏儿呢!”
木桶大婶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回应给他一头淋漓的热水。
“救命啊——杀人啦——君、君家小少爷虐待下人啦——”头一句话还没喊完,皂角大婶一个黑虎掏心直掏十三的两腿之间,后半句话直接歪成了“哦哦啊啊”的呻/吟调调。
君晚可没兴趣欣赏活蹦乱跳的“小十三”,就在门外远远坐着,听阿大和阿二给他汇报山庄事务。
庄主君万仇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所以庄里的大半事务都交给了四个儿子掌管。
君家长子多年来在江湖上结交游走,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仁侠,不过因为他常年在外,性格又过于仁懦,所以在山庄只挂个虚名,并不理事。
君家第三子,多年前因为意外而落下残疾,从此性格变得古怪,不愿见人。而四子君晚,则年龄太小难以服众,因此算来算去,踏雪山庄如今完全靠着二子君长鸣主持大局。
好在,君长鸣很疼爱君晚,对这位小弟凡事有求必应,因此当君晚说自己想学着料理家族事务,君长鸣二话不说就应允了他。
虽然没人在意,但君晚却学得十分认真。
“这个月外院的两笔额外支出,一笔是玉掌门的到访,一笔来自踏院,且第二笔的数目远大于第一笔……”君晚抬指敲了敲白纸黑字的账本,托腮望向阿大。“我三哥有说过,他这笔银子的去向么?”
一提到那个人,阿大的脸就垮了下来。“小少爷,您又不是不知道,三少爷对我们下人一向爱答不理。我和阿二跑踏院跑了两三趟,都被他一句‘请医看病’给打发了,甚至连三少爷的面都没见到。”
“我记得上个月和上上月,踏院都额外讨了一笔银子,且都说是给我三哥请医看病对么?”
“没错。”
君晚细细翻看数额,踏雪山庄中飞、鸿、踏、雪四座院落,分属四位少爷,唯独三少爷的踏院每月有一份额外支出,且数目逐月加大,毫无节制。
君晚接手以来,都是用自己雪院的支出去补这笔篓子,可如今篓子越来越大,早晚要藏不住。但偏偏,踏院每次都用“请医看病”的正当理由,江湖上人人皆知踏雪山庄的三少爷身有残疾,行动不便,若是请医看病,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小少爷,依阿大看,这件事还是留给二少爷去处理吧。三少爷这般行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谁人都劝不住,您虽然也是少爷,但到底比他年幼,就算登门寻理,他也不会把您放在眼里。”
“这个我自然知道,对了,这笔款子的去向你们有调查过么?”
阿大与阿二对视一眼,面上均是难以启齿的尴尬。
“怎么,”君晚直起身子,“我三哥难道想对我爹……”
“不不不,小少爷别多想。”阿大连忙打岔,纠结着嘴巴,好半晌才狠下心,道:“踏院的银子每个月都只流向三个去处,分别是……酒楼、赌/场和妓/院。”
君晚张张嘴,似是跟着明白了什么:“如此说来,怕是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罢。”
“小少爷别担心,三少爷做这种事算家丑,家丑不外扬,就只有咱们踏雪山庄的人知道。”
君晚捏了捏眉心,摇摇头:“这些年,三哥他一心想叫踏雪山庄声名扫地,他既放浪形骸,便只会大肆宣扬,又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所以小的才劝您,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还是推给二少爷去处理吧。二少爷虽然委任您料理山庄财务,但三少爷之事乃家事,就算您处理不来,二少爷也会理解的。”
几人正谈着,身后的屋里缓缓爬出一只湿漉漉的人影,长长的黑发滴汤洒水的盖在脸上,活生生就是条水鬼。
那“水鬼”匍匐在地,颤抖着冲君晚伸出五指,“你……你好狠的心……”
阿大和阿二吓了一跳,正要掏出武器,就见君晚“噗嗤”的笑了,他这一笑好似冰消雪融,无论是水鬼的阴气还是庄内事务的愁苦,刹那间烟消云散。
君晚转过身,扯了扯“水鬼”的耳朵,又拽拽“水鬼”的长发,然后捏出两绺头发在“水鬼”的头顶打了个花结。
“我看看,嗯……洗的挺干净嘛。”
“多谢小少爷夸奖,这都是奴婢们分内的事。”几位大婶喜笑颜开,对自己的劳动成果颇是骄傲。
十三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天色渐晚,君晚让阿大等人离开,独独把十三留下。十三从里到外被洗了个干净,曾经长年累月贴在身上的泥污一下去除,只觉得浑身凉飕飕,跟没穿衣服似的。
就在十三寻思着要不要再去泥地里打个滚儿时,君晚出来了。他换了一件藕色的添云长衫,腰中掐一碧玉绦带,乌发垂落两肩,雪肌水颜,宛如画中谪仙。
十三很应景的吹了声嘘哨,跟街上调戏良家妇女的混混一样。
君晚没有生气,只是扫了他一眼:“以后不许这样。”
“嘁——”
“洗澡?”
“小少爷教训的是。”
一直走到山庄大门,十三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小少爷,咱们这是要出门?”
“是啊,”君晚把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放在十三怀里,领着他在守卫注视下走出山庄。“你今天洗澡时不是一直嚷着说,自己失/身了失/贞了,那么为了补偿你,今晚我就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哪哪哪?”十三狗腿的跟上。
“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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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城中,有两座楼最出名。
一是含山听雪楼,大堂正中有一牌匾:窗含西岭千秋雪,极尽风雅。
二是十丈软红楼,大堂正中有一牌匾:春宵一刻值千金,极尽艳俗。
十三眼巴巴路过心爱的含山听雪楼,最终被主子无情的拉进了莺莺燕燕的十丈软红楼……隔壁的小巷。
君晚并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先悄悄躲入一条小巷,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
十三“嘿嘿嘿”的搓搓手,在一旁欠揍道:“怎么啦小少爷,不敢进吗?来来来,这地方我可熟了,叫十三带你进去。”
君晚没抬头,忽然闪电般出手点住十三几个大穴,十三猥琐的笑容正咧到一半,硬生生凝固在脸上,既可怕又好笑。
君晚把十三往巷口一杵,当门神,自己则猫到小巷深处,悉悉索索不知道捣鼓些什么。十三原本就长得丑陋,又挂着一张大大的猥琐的狞笑,挡在巷口吓得行人们纷纷避让,倒比那门神还管用许多。
好在很快君晚就回来了,从后面解开十三的穴道。十三龇牙咧嘴的揉揉脸,满肚子怨气:“小少爷,好歹我也是踏雪山庄的奴才,您就这样放任我——”
话到一半十三就呆住了,站在他身后的哪里是君晚?分明是个从未见过的黄面书生!十三一双眼瞪两个大,一把推开书生在小巷里探头探脑,然而长长的巷道中,的确再也没有君晚的影子。
十三撅着屁股找了一圈,怎么也找不到君晚,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得嘞得嘞,自由咯,既然主子跑路,那我也只好跑路……哎呦!”话没说完,脑袋就挨了身后人一颗暴栗。
这书生瞧起来文懦秀气,下手却十分有劲,十三疼的哎呦哎呦,正要发作,就听那书生幽幽道:“你打算跑哪儿啊?”
这声音,分明就是君晚。
十三怔了一下,赶紧满脸堆笑的转过身。“小少爷,都是小的没见识,竟不知道您会这劳什子的易容术。您瞧,一个不留神倒把心里话给抖落出来了,您就当没听到吧。”说着时还摇头摆尾,活像只无耻的疤瘌狗。
君晚深吸一口气,默默消化掉十三的挑衅,很快神色如常:“走。”
一书生一奴仆,就这样大喇喇走进了十丈软红楼。
今天一通洗澡,十三的身体虽然洗干净了,但那股子龌蹉劲儿还在,走起路来弓背哈腰,东倒西歪,一瞧就是下等人。再看那君晚易容换装的书生,穿着简单长相平平,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因此两人进了楼后,既无人理睬也无人关注。
十三本想趁机瞧瞧美人,却被君晚不由分说的拽走,君晚带着他熟门熟路的来到三楼,三楼门口,一个胳膊上纹着虎纹的龟公拦住了他们。
龟公先瞅了瞅吊儿郎当的十三,又扫了扫身无长物的君晚,把腿一翘,拦住了通往三楼的唯一去路。对此君晚早有准备,变法术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元宝,放在龟公面前。
龟公的眼睛亮了亮,君晚以为他要放行,不想龟公却换了另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继续拦路。君晚犹豫了一下,又放上一枚元宝,龟公的眼神再次变了变,终于放下腿,可人却正正杵在路中央,仍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君晚皱皱眉,老实说,这是他第一次进出这种风月之地,从前只听阿大阿二提起,道及此处钱可通神,凡事只要花钱就能了结,今日一瞧,仿佛其中还有许多弯弯绕绕的讲究。
就在君晚犹豫要不要拿出第三枚元宝时,一直杵在身后的十三忽然大喊:“有元宝!”接着上手一捞,把君晚放在龟公面前的两枚元宝齐齐扒入囊中。龟公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反应极快的横腿一架,重新拦住两人的去路。
十三的动作却不停,大叫着“有元宝有元宝”,“嗖”的一猫腰,直接从龟公的胯/下钻了过去!
“你给我站住!”龟公终于破功,拎起手边的木棍就锤他。十三哇哇大叫,手脚并用着连滚带爬,一会儿滚入桌底,一会儿跳到桌面,一会儿又在楼梯上躲猫猫。
君晚反应过来,趁着混乱进入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