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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0年代工厂二三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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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楚淼在家里继续颓丧,但还是抵不住寒冷,开始翻箱倒柜找棉被棉袄。
柜子里有陈之翠早就准备好的棉被和棉袄,连秋衣秋裤也一起放在显眼的位置,仿佛生怕他找不到。
12月31日,今年最后一天的傍晚,楚淼穿上棉袄,拿着铜盆、火柴和黄纸,在楼下小巷子的角落空地里,给陈之翠和张茂青烧点纸。
巷子里有寒风吹过,黄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带来一丝暖意。偶尔有居民经过,都远远的绕开,生怕新年之前冲撞了鬼神,沾染晦气。
楚淼从脖颈间取出那枚金戒指,放在手指间细细摩挲,再放到火苗边烧得滚烫。他将戒指隔着衣服贴在胸口,感觉到热度透过衣物穿到皮肤,仿佛想让何扬听到他的心跳。
黄纸烧尽,火苗渐渐熄灭。
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张华啊。”
那声音带着微微沙哑,是何扬。
楚淼呆立片刻,猛的回头,望着突然出现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哥?”
何扬比走之前瘦了些,骨骼的轮廓更加分明,下巴上有青青的胡茬,眼睛里也布满血丝。
他伸手揉揉楚淼乱七八糟的鸡窝头,嘶哑着嗓音道:“张华啊,跟哥走吧。”
楚淼愤怒的瞪着他,下一刻却突然掉起了眼泪,像个孩子似的皱着脸哭:“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何扬叹气,两只手捧着他的脸颊,拇指替他擦泪:“哥这一个半月,每天都想着你,想得吃不好,睡不香,怎么办?恨不得把你别在腰上。”
楚淼扬起拳头,用力捶在他肩膀上,把他捶得后退两步。
何扬揉揉被捶的地方,微笑道:“解气了吗?不解气,哥让你再打。”说着,把另一边肩膀送上前。
楚淼没客气,有挥起拳头在送上前的另一边肩上重捶,看着何扬扶着墙壁才稳住身形,心里才觉得解气。他揉揉拳头,抿着唇道:“暂时就这样吧。”
何扬见他渐渐不哭了,也冷静了,才道:“张华啊,过去的事,咱们都忘了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楚淼哭过的鼻头在寒风里通红,他鄙夷的看着何扬:“哥,我一直想好好过日子啊,是你在介意。”
他本来也不是真正的张华,知道真相后,也更像个旁观者,唏嘘感叹有,震惊惋惜有,唯独没有撕心裂肺的痛。
何扬一愣,随即有点脸红:“对,都是哥不好,哥脑子一抽,犯傻了。”
这一夜两人面对面躺在木板床上,手脚交缠,额头相抵,热气吹拂,睡得出奇的好。
迷迷糊糊间,何扬凑近,在楚淼耳边悄声说:“我爱你。”
叮——
这是来自系统的倒计时。
……
第二天一早,楚淼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拎着包就跟着何扬踏上了离开的路程。
何扬早就买好了火车票,从这个小县城到东部最大的大都市S市,绿皮火车载着整整一车灰头土脸的旅客,开了整整六个小时。
这是楚淼在原来的世界上大学的城市,时间倒推二十多年,一切都充满灰黄的怀旧气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越来越接近楚淼曾经印象中的那个魔幻大都市。
小县城的工厂最终卖给了乡镇企业家,何扬拿到一笔买断工龄的钱。
楚淼看着他卖掉旧房子,带着这笔钱和申请到手的专利,白手起家,在大都市里渐渐扎根,从注册资本十万的小企业老板,到业内巨头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工业王国。
他们搬了几次家,从三十平米的破旧出租屋,到城乡结合部的三室一厅新公寓,再到市郊自带泳池和花园的大别墅。
这些年里,他们再也没提起那个小县城里的人和事,相依为命,在这个魔幻都市里安静的生活。
何扬每次要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的时候,楚淼总是刻意打断,接过他的话换自己来表白。然而时间一点一滴的过,系统的那个数字仍然在不停的接近终点。
第99次,楚淼问:“编号2333,我是不是要走了?”
【是的,还有一次,你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楚淼:“可是我走了,他会难过。”
系统停顿了一阵,似乎在寻找解决办法。
【我为您寻找到善后服务“我是你的小尾巴”,积分10000,可以让他从此无忧,是否需要购买?】
楚淼:“不会是让他死掉吧?”
【……】
【不会。】
楚淼:“那就用吧。”
……
在荷兰的神父面前,楚淼将金戒指套上何扬的手指,听到他说出第100次“我爱你”。他知道,离开的时间到了。
叮——
【恭喜你,任务二已完成,目前积分30202,“我是你的小尾巴”即将启动,请做好准备。】
“哥,再见。”
步出教堂的那一刻,往日悠闲的街道上突然冲出一辆急速行驶的摩托车。
楚淼一把推开何扬,被撞得高高的飞向天空。
再睁开眼时,他回到了大火炉一般的操场上,极速奔跑。
一千米才过了五分之一,他却开始气喘吁吁。
【真相之门碎片已存入您的账户。】
楚淼看到一个金灿灿的门把手,慢慢移动进一只口袋,消失不见。
“编号2333,他后来怎么样了?”
楚淼眼前出现一块屏幕,上面是刚从病床上醒来的何扬。
他眼神迷茫的望着周围,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车祸中,他被推开时,脑袋撞到路边的邮筒,失忆了,忘了那个叫张华的青年。
医生耐心的给他解释病情,又将他的护照和钱包还给他。
何扬打开护照,看到旅游签证页:“我是来旅游的吗?”
护士微笑:“Maybe.”
钱包里,夹着一枚做工粗糙的金戒指。
何扬茫然的拿起戒指,心口突然抽了一下。
他伸手捂住胸口。
画面消失,楚淼继续奔跑,眼睛里却飘出几滴眼泪。
场边的体育老师冲他大喊:“这位同学,是不是中暑了?如果不舒服,千万不要逞强,我们可以下次再考!”
楚淼眼泪继续流,想说“不用”,刚张嘴却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他睁开眼,耳边体育老师的吼声消失了,转而换成一个中年妇女滔滔不绝的声音:“宇然啊,这是姑姑好不容易才给你争取来的机会,你千万抓住了,别再浪费,等你工作稳定下来,姑姑再给你介绍好女孩,不怕找不到的,听见没有?”
楚淼皱眉,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手里握着手机,说话声就是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
这是又一次穿越了啊。
念头一出,信息一下子在脑中炸开。
秦宇然,23岁,从小父母离婚,在姑姑家长大。大学刚毕业,找工作屡屡失利,跟谈了两年的女朋友分手,还被卷走了五千块积蓄,一时心灰意冷,过起了每天家里蹲的颓废生活。
今天早上,姑姑通过原来的一个同学,刚刚给他找到了一份工作,听说是给一个有点名气的男演员当小助理,明天就要到岗,试用期三个月,包吃包住,基本工资三千块,过了试用期底薪可以提到四千五。
“宇然啊,姑姑的话你听见没有?”姑姑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楚淼道:“听见了。”
姑姑这才满意,又唠叨了几句,才把电话挂掉。
楚淼从床上起来,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间十几平米的破烂卧室,光线昏暗,墙上贴着花花绿绿的墙纸,衣柜门开着,露出里面乱七八糟团成一团的衣服,书桌上还有没扔掉的泡面盒子和外卖袋,椅子上挂着两只脏兮兮的袜子。
这是原主和前女友一起租的群租房,租期还有几天就到。
“编号2333,你还在吗?”
【在的,我会全程陪伴你通关。下面该接受任务了。】
脑海中的巨大电脑屏幕再次出现,上面写了大大的“任务”两个字。
【谁是爆料王: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而我,就是娱乐圈的无名狗仔,我就藏在你们身边,有本事,来抓我啊!】
楚淼:“……”
居然是个抓狗仔的任务,这是逼着他明天要去当小助理啊。
还好这是一个有手机,电脑,空调和高铁的世界。
床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下,楚淼拿起来,看到是姑姑刚刚给他发了微信,应该是明天工作的具体事宜。
他点开一看,明天的工作居然是直接到外省的一个影视基地去,当男演员当跟组助理。
姑姑还转发了上一任助理写的一大堆注意事项,听说这个助理小姑娘突然和前男友复合,跑回家结婚去了,所以才临时要找个人迅速补上。
最底下有这位男演员的联系方式。
楚淼敏锐的在一堆文字中找到了男演员的名字——何扬。
心脏猛的收缩一下,想不到这么普通的名字也能当男演员的艺名。
他突然开始期待这份新工作。
“编号2333,这是他吗?”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