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夜安风来》简安哲

48、唯一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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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好日子，是一个重大的日子。黎安起得很早，一番梳妆打扮之后，接到沈霁的电话，简洁明了，“我等下要见一个重要客户，你先过来找我吧。”
　　黎安爽利的翻个白眼，沈先生这个大忙人可真是会挑时间啊。不过想起她上段时间无暇顾家的拼命劲儿，也一阵心虚。不敢多说什么。
　　“好吧，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等下过去。”
　　“好。”
　　随即电话挂断，精确的将黎安的话头截了下去。她忿忿的打开手机备忘录，将这件事记了下来。打算以后找他算账。
　　最近记性有点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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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地址，出租司机却不怎么清楚那个地方，导航拐了七八次才找到。黎安心里嘀咕，见什么秘密客户要在这么隐蔽的地方。
　　周围是一大片松树林，小路边是早已荒废的花坛，一间破落的尖角的小教堂，神似电影里的绑架案现场。黎安刚想给沈霁打电话她找错地方了，结果就看见那人远远的站在教堂前，向她招手。
　　手里拿的是，黎安走近才发现，是一束白色铃兰。
　　“你，你要送我花啊？”黎安傻愣愣的开口。
　　“哦，给你。”他不客气的塞进黎安怀里。
　　不仅对她是第一次，沈霁也从未送过任何女人花。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很难想象，就像是大象和大熊猫一起玩耍的场景，你能想象到吗？
　　捧着巨大的金元宝都没有这来得突兀。
　　“走吧。”沈霁牵她的手，黎安才从想象里反应过来。
　　“哎，去哪儿啊？”
　　到教堂的门前，沈霁示意她推开，黎安摇头，“这地方估计几百年都没人住了，牛鬼蛇神肯定聚集了不少······”
　　他轻柔的打断她的话，“没有，我保证。”
　　难道有给她的礼物？这样一想，黎安窃笑的，轻轻推开陈旧干净的大木门。
　　一瞬间完全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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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和外面如同两个世界，一排排的木色长椅整齐洁净，红地毯延伸的尽头是圣台，米黄色的墙壁一层不染，上面还挂着金属灯托，点着白色蜡烛，旁边是拱形的闭合窗户。天花板也重新装修过，欧式的风格，小巧精致的水晶吊灯。安静，庄严，肃穆，带给人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黎安完全结巴了起来，“我还，还以为，有，有什么礼物呢？这个，这个是什么啊？”
　　“知道你不想要婚礼，但不管怎么说，总觉得有个仪式会好一点。走吧。”把她的手放在臂弯，两人挽着走上红地毯。
　　“你什么时候弄的？”黎安不自觉声音小许多。
　　“不久，怎么样，和你想象的一样吗？”
　　想像的？她什么时候想这个了？
　　走到圣台前站定，沈霁提醒她，“以前有个调皮鬼和我参加婚礼，别人都是兴高采烈，她却愁眉不展，像是个老人家一样叹气。你猜那个小女孩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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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麻烦啊，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结婚？新娘的脸都要笑僵了。
　　——小安，乖乖坐着，马上就结束了。
　　——哥哥，为什么要办这样的婚礼，客人累自己也累。
　　——等你自己长大结婚就知道了。
　　——哼，我以后才不这样。我要只办两个人的婚礼，没有其他人，在一座不大的教堂里······
　　哦，她那时候看外国片有点多。
　　“哎，这样的话，不会还有······”话音刚落，一位白发戴着眼镜的神父从神坛边走下来，一袭黑衣黑鞋，手里拿着一本圣经，微笑的看着这一对新人。
　　“真的有啊。”
　　在庄严的誓词之后，简单的“I do”，是要用余生去践行。两人的心情都激动的难以附加，情绪高涨，沈霁拉着黎安的手，用彼此的温度去传达这份喜悦。
　　轻轻一吻，黎安的眼泪已经在眼眶徘徊了几遍，沈霁深情的开口，“黎安，我爱你。”
　　“我也是。”她吸吸鼻子，调皮的像个孩子。
　　“我爱你，沈黎安。所以余生的时间，我只想牵着你的手，慢慢的度过。你很早就进入了我的生命，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我没有奢望过爱情，但是老天早就把最好的爱情带到我身边，如此干净美好，让我一闭上眼睛就害怕失去。黎安，你是唯一会让我恐慌的存在。”
　　他缓缓向前抱住她，黎安闭上眼睛，感动，震撼，惊喜，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她像是在云端上做梦，连同呼吸都变得轻盈。这样美好奇妙的感受，怎么会是人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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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完证出来，黎安想喝咖啡，买了之后拎着在店门口等他，他去取车。
　　就这个间隙，她又把包里的证拿出来，盯着上面的照片看，咬着手指痴痴的笑，怎么这么好看呢？她现在属于持证人员了。
　　没注意到面前的车开过又倒回来，直到一个黑色的物体挡住她，她才抬头，看到一双细挑的双眼，带着冷漠的。“你果然回来了。”
　　“是啊。”黎安把证放下来，她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宋子岩，还是今天这样的日子。或许，是已经打算不见的人了。
　　“你也回A市了？”黎安慢慢的开口。
　　他轻轻的摇头算是回答，以后他到哪，也是和她无关的吧。
　　他染了发色，但整个人却没有以前的飞扬轻佻，毕竟是黎安伤了他，心里还是抱歉的。沉吟了一下开口，“若是，我以前的态度伤了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呵，我认识了这么久沈黎安，却第一次对我说软话。你真是变化不小啊。”
　　夹杂着讽刺的口吻，是他本来的作风。
　　“对，我结婚了。”黎安直截了当。
　　他的眸子闪过一丝痛楚，又很快恢复原状。“好，好，真是要恭喜啊。”
　　“谢谢，也希望你能找到幸福。”黎安已经看到来人，对他招了一下手。
　　宋子岩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已准备要走，但还是开口道，“沈黎安，你记着，是老天对我不公平。于你，我从来都没有过机会。”
　　黎安滞住。
　　他在知道她心里想的是谁时，他便清楚，自己注定一败涂地。有些东西根本不属于你，你只是碰巧路过，比别人多看了一眼。
　　可这一眼，也落在了心上。需要时间去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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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那是谁？”沈霁问。
　　“宋子岩，你们见过的，之前跟着爷爷去见面的那个。”刚刚从那人的话中脱出来，黎安甩甩脑袋，决定不再多想。
　　“哦，那个。”沈霁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沈霁，这个，以后由我保管吗？”不知什么时候，黎安又把证拿出来了。
　　他摇头，只手伸出去，“不行，给我。”
　　“为什么？我会好好保管的。”黎安瞪大眼睛保证。
　　“信不过。”
　　依他对她的了解，她的“好好保管”真是追溯深远而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递过去之后，她还是振振有词，“切，别人家都是自己各拿一半的。”
　　“你怎么知道？”
　　“看电视上面，夫妻离婚的时候都是各自拿出结婚证的呀。”出口即失言了，黎安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好啊，沈黎安，刚刚拿证你就有这样的想法。看来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的结婚证了。”
　　沈霁目视前方，一只手护着口袋里的证件。
　　“那个，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哈。”黎安强行想转移话题，“对了沈霁，真的没想到在拿证之前还会有这个仪式，我真的非常感动。一定准备很久了是吧，真是辛苦，辛苦。”
　　“本来是希望让今天变得特别，谁知道丢来一枚炸弹啊。”
　　天啊，她有时发现，这人还真是小心眼，不知道这个仇他要记多久。可怜她刚领的证啊，还没捂热呢就被没收了，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见到。
　　她正在一边苦恼时，旁边的人摸摸她的头发，像对待宠物一样引诱的语气，“黎安啊，以后呢，你只需要记得我们结婚了就行，就忘记结婚证这回事。”
　　生活甜蜜的像一池温泉，泡在里面软绵绵的，四肢和大脑舒展开来，只有满足二字可解。
　　黎安去艾雅的公司找她，两人最近的见面好像仅限于她的办公室。而结果往往是······
　　“这个方案怎么回事！上次的会议不是讨论过了，怎么还做成这个样子！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哗啦哗啦的纸张散了一地，面如土色的几位员工低头接受批评，沙发上的黎安把挡着脸的杂志慢慢拿下来，把包里的票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准备悄无声息的撤退。几次证明，这是最保险的做法。
　　然而她快到门口的时候，女人突然开口，“我还有约，你们拿回去改，下星期一之前交上来。”
　　黎安虚弱的看着这些人慢慢退出去，她对着办公桌前揉太阳穴的女子，“那个，我画展的票给你了，你记得来就行，我先走了。”
　　“走那么快干嘛，陪我说说话吧。”她恢复了正常的语气。
　　“哦，”黎安走过来慢吞吞的坐下，“我觉得你已经元气大伤，还是调养一下你的嗓子吧。”
　　“呼，公司的烦心事真多。”
　　“你倒真是进步神速啊，仅从我见你的几面就可以看出来。”黎安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哦，脑仁都要炸了。”她看了看手表，“要下班了，咱们去喝杯咖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