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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鼎鼎大名的西德商人,原来长得这副模样啊?”
      艾德伯爵饶有兴趣地围着昆汀转了一圈。

      昆汀被吊在牢房正中,双臂血肉模糊,棕色的长发垂在两颊处,显得湿漉漉的,偶有几滴鲜血从发梢滴落下来,砸在地上地上成了一朵绽放的血花,然后便与其他斑驳的血迹混为一体。
      他费力地抬起脸,曾经邪肆无比的英俊脸庞透着惨白,额角划落而下的刀痕让他平添几分狰狞与可怕。
      昆汀的声音如同破败的手风琴,粗|喘着道:“我……不是……西德!我!没有……背叛……陛下!”他咬着牙说着,用尽了全力。
      他的眼珠紧紧盯着眼前的人:“艾德伯爵您动用私刑,冤枉埃德加家族!”

      “这可不是私刑啊,大少爷。我可是禀明陛下,得到陛下的许可来审判你这个罪人的。你杀死了尼尔·肯尼斯,意图霸占肯尼斯的家产,圈养了私人军队,这可都是有证据的,连你的心腹都承人了,你还挣扎什么呢?不如痛快地去死,你觉得呢?”

      艾德伯爵拔出剑,一剑刺入昆汀的大腿,然后握着剑柄旋转着——
      昆汀小声呼喊,马上咬紧牙关,将惨叫咽入喉咙之中,豆大的汗滴伴着血痕不断从两鬓落下。

      看到昆汀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艾德嬉笑着说道:
      “昔日里趾高气扬的昆汀·埃德加少爷,怎么落得如此下场?这恐怕是你仗着权势横行霸道的报应吧。”

      “对了,你最爱的肯尼斯的独子味道如何?你觊觎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了,这也算你死前最大的安慰吧。”
      艾德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

      那个发了疯的男仆倒是知道不少昆汀的秘密,一受点什么刺激就说个不停。
      “听说肯尼斯的家主被抓入狱的第一天,你就迫不及待地用个小贼去诱骗尼尔·肯尼斯,想让他变成你的禁脔,结果派去的人被他的侍从打成了落水狗的模样。后来又为了肯尼斯家族的私财,直接杀了整个府邸的人,掳走了尼尔·肯尼斯。”
      “可惜啊可惜,你的内应怎么就逃过了一劫,就算得了疯病也不忘把你抖落出来。”
      “也不知肯尼斯的独子现在尸首何处。”
      “快快将你的罪行,一一承认了吧,你这个罪人!”

      昆汀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牙槽咬出了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混乱地回忆着。
      他的确因为肯尼斯被捕而得意忘形,但是最后他并没有真的对尼尔做了什么。他还再等待着,他还在等着尼尔最终会因为走投无路投入他的怀抱。

      “少爷,肯尼斯家的人传来消息说,那小贼子果然得了好运气,被尼尔少爷救了。”
      仆人匆匆忙忙地赶到昆汀的身边,附在他耳朵旁轻声说道。

      昆汀站了起来,伸了一把懒腰,浴袍被撑开了些,露出结实的胸肌。他低声笑了笑,伸出舌头舔了下干燥的嘴唇。
      他指尖在唇上摸了摸,“我的小尼尔,虽说平时冷漠了些,但有时候看到可怜的猫猫狗狗,却又忍不住心软呢。当年,他心软偷摸着去帮伽一那贱种救了他妈。现在看到一个小可怜因为母亲病重而要被砍去手指,他又犯了这毛病。”
      昆汀将两臂交叠在脑后,伸展了一下筋骨,抿着薄唇露出一个邪肆又放纵的笑容,“肯尼斯终于入了狱,就让我来教教没有人保护的小尼尔不要滥好心,只有乖乖呆在我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昆汀脱掉浴袍,将脚掌踏入充满水的浴缸中,浴室里充满了熏香的味道,和尼尔身上的味道非常相似,淡雅素净而令人着迷。

      疼痛遏制了他的回忆。
      艾德伯爵剑起剑落,将昆汀的大腿插成了筛子,血不停地狂流,在地上汇成了一滩血泊。

      昆汀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杀了尼尔。
      那时他明明失败了,怕被尼尔发现端倪,好些日子都没去找他。
      昆汀观察他是否处置那贴身的男仆,或者来埃德加府上找他质问。
      但是尼尔没有,而他也每天忙着陛下交代的事务。
      直至一切成了定局,肯尼斯的审讯到了尾声,莉莲被关在易万思家。他才想以救世主的身份,再次靠近无人依靠的尼尔。
      他没有,他也不可能杀了他!
      他只是,他只是……

      “我……只是,我只是喜欢他,想得到他……有错吗?”
      昆汀压抑地自语着,声音非常微弱。

      艾德伯爵并没有听清他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只以为他又在否认,否认他的一切罪行,正如这些审讯的日子里的每一天,昆汀都在重复说着:他没有,他不是。

      但是谁在意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艾德伯爵看着这可怜虫,耸了耸肩,大笑出声。

      或许是即将接收的财富十分巨大,艾德伯爵的心情显得很好,他的眼里满是十足恶劣的笑意,不停地说着话,刺激着昆汀:“就算你不承认也没有用的,你也别指望你养的那些私兵能做些什么?因为你郊外所建的私兵房,已经被本伯爵也剿灭了。”

      昆汀闻言睁大了眼睛,他不是西德商人自不想承人种种罪行。但是他的确有养着一批私兵,那是他最后的底牌。
      尽管商人在平民的眼中地位再高,但在国王的眼中,他们的一条命也不过如蝼蚁一般可随时践踏,他终想着如果有朝一日,能有私兵护命。

      “话说你圈养的私兵质量真是不怎么样啊,本伯爵带着军队一大过去,一个个吓得屁股尿流、跪地求饶。你说看看,是不是像极了他们的主人你啊。”
      艾德拍拍昆汀的脸颊,手掌上粘了些许血迹,不由升起一阵厌恶,反手用力扇向昆汀的脸。昆汀的牙齿咬上舌头,又一道血从唇边涌了出来。
      “这柔软的兵力啊,当初是怎么杀死我的弟弟的?我一生气,就把他们全部屠了,一个都不留,也算帮你清理垃圾了。”艾德嘲讽道。

      昆汀仇恨地看着艾德,双眼恨不得变成利刃,能杀死这个可恶的人。
      鲜血染红了他的下巴。

      艾德觉得昆汀凶狠的眼神有趣极了,他现在不过是一只被拔了爪牙的废物,还敢用如此眼神盯着他。
      他拔出昆汀大腿处的剑,说:“你这是要畏罪自杀?咬舌自尽?这也太不禁审了。怪不得大家都说商人的儿子即使再有钱也上不得台面呢,没有一丝男子气概。既然你想咬舌,那我就帮帮你的忙。”

      他拍拍手,两个强壮的侍卫压住不断挣扎的昆汀,然后掰开他的嘴巴。
      还有一个侍卫拉出了他的舌头,此时猩红的舌头被捏在粗糙又有力的手指间。昆汀吞咽不了,唾液从旁边混着血不停地滴下。

      此刻的昆汀看着举着剑的艾德,终于面露惊恐。

      ·

      蒋淮与伽一在赶往东陆的路途中,渐渐知晓了很多从前他没有在意的事情。
      他之所以过得自由自在,不过是因为有父母的筹备与伽一的暗中维护。

      曾经他认为孤身一人,更加无拘无束。
      莉莲和肯尼斯的疼爱关心对他而言不过是束缚,是他在这个游戏世界里的两位抚养者的扮演者。所有人在他的心中都没有任何分量,每个人不过是各司其职地占据着自己该有的位置,做着牵线木偶的事情。

      但是当他不受控制地回忆,无论如何强迫都无法停止他的思绪,回到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的平静十日。
      他想到过去,听到伽一说的种种。
      平静的心,渐渐被撕裂开来,越发深刻地领会到父亲与母亲对自己的无私保护和珍之爱之,想到他们郑重其事的道别,以及温柔的推开他的那一刻。
      蒋淮的心中就会升起莫名的酸涩,心如同一张白纸被揉皱。

      他曾经问过伽一,“我的心,像被压抑住难以跳动,偶尔鼻尖会有种酸痛的感觉。这是为什么?”
      伽一低下头亲吻他的耳朵尖,反问他:“是想到了肯尼斯先生和莉莲女士吗?”他的声音中的温柔几乎压过自带的阴沉之感,蒋淮听着不再觉得嘶哑难听。
      蒋淮低声回了一声嗯。
      伽一告诉他:“那是因为你在难过。”
      伽一的吻落在他耳廓上,他的额头,他的鼻尖,他的嘴唇。并没有深入,只是带着珍惜。“我的蒋淮,他是一张白纸,他连他的难过,都无法察觉。”

      原来这就是难过。
      蒋淮抬起双眸,冰蓝色的眼睛如同冬季的湖泊融化,此时化作清澈的水。

      伽一最后将吻落在他的眼角,“不要难过。因为我们都为保护你而生,为你而努力。而我,也会为了你竭尽全力,保护你的父母。你所担忧所恐惧的,都不会发生。”

      ·

      伽一收到了最新的消息,便将从前那男仆被昆汀收买,想要害人的事情跟蒋淮说了。
      “我们离开西陆之后,我就让人把那叛主的东西抓起来。”

      伽一想到手下发过来的报告,两道浓眉不禁一皱,心中极度不悦。那个仆人即使疯了,口中也满是污言秽语,让他恨不得能亲手斩杀他。
      “后来他就发疯了。”

      伽一派人假扮昆汀的手下,折磨那个恶仆,让他以为是昆汀想杀他。
      在男仆疯了之后,伽一的手下依旧不断地不断地告诉他,他们折磨他,因为他见证了昆汀的阴谋,又催眠他是昆汀杀了所有人,杀了尼尔,也想杀了他。他应该报仇,应该把昆汀的罪行大白天下,让所有有罪的人都一起去死。
      直至他一发疯一发狂,就会攀咬昆汀。
      在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他们将奄奄一息的男仆关进了肯尼斯家的柜子,直到带着搜查命令的艾德伯爵到来,打开了那扇门,拖出了一个证人。

      蒋淮整个人都窝在伽一的怀里。
      伽一从后面抱着他,两条粗壮的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那个叛徒,如果不是构陷昆汀来拖住他,我早就处理掉那个恶仆。”
      伽一暴躁的心情,在闻着蒋淮身上特有的清香的时候,得到了平息。
      他像只缠人的大狗一样凑在他的耳郭处嗅嗅舔舔,又用嘴唇在他的脖颈上时而轻时而重的啜吸着。

      蒋淮正低头看着书,像是对昆汀没什么兴趣。
      他边看书边听伽一说着这些安排,偶尔回应一声,显得漫不经心,也不知道听没听清伽一在说些什么。

      但是伽一却不允许蒋淮忽视他,他将蒋淮整个人转了个圈,仍旧坐在他的腿上,只是两条长腿垂放在两边。
      然后伽一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问他:“所以,我这么努力地保护你,能不能给你的大狗一点奖励。”

      蒋淮感受到额头的热度。
      两个人贴得很近,近到几乎听到到伽一的心跳,让他有些不自在。

      突然,蒋淮拿手推他的脸,嫌弃道:“你这阴沉又嘶哑的嗓音,真的不适合说这些令人发腻的话语。”他把伽一的大脸推得老开。
      其实这不是实话。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伽一的陪伴与粘腻,他习惯他那低沉的嗓音,甚至觉得有些悦耳。
      蒋淮没有发现自己眼底蕴含的淡淡的笑意。他的平静中有了些柔和,甚至称得上温柔。

      但是伽一却感受到他的变化,他迅速地把脸转了回来,盯着蒋淮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距离蒋淮越来越近,直至两个人的嘴唇相贴、唇齿相依,他温柔地吻着,而后越发地狂野,他傲慢地撕咬着蒋淮地嘴唇,感受他逐渐学会回应的舌头,扫荡他的口腔与汁液,让他与自己融为一体。

      “你想要的,我都愿意给你。你想做的,我都为你做到。”
      伽一像是被点亮了情话的技能,低声地呢喃着。
      低沉的话语传到蒋淮的耳中,不禁令他的心绪有了些波动。

      ·

      昆汀·埃德加的审判,比任何人预料的都早。
      或许是艾德伯爵迫不及待地想要接收埃德加的产业,便积极地推动着审判日的到来。

      埃德加家族因为有通敌叛国、组建私人军队、杀害贵族等各项罪名,被罚没了所有家财,而昆汀·埃德加被处以兽刑。
      兽性是西陆最残酷的死刑之一。
      按照国王的命令,昆汀将被捆绑在斗兽场的广场三天三夜,生生地由野兽啃食,以供整个西陆的人围观。

      那几日,斗兽场的人群不断,一个散落着一头乱发的少年坐在观看台上,连看了三天三夜,他看起来似乎狼狈不堪,眼底却泛着光芒。
      他盯着那被撕咬得破碎,但仍旧时不时发出微弱的挣扎之声的男人,少年压抑着哭泣,哑声说:“罪人终将得到惩罚。我的哥哥,那欺骗你伤害你杀死你的昆汀·埃德加,最终以最不体面的模样死去。”
      “我,泽恩·布鲁斯,用昆汀·埃德加那充满罪恶污浊的灵魂,来祭奠我枉死的兄长,希望我最爱的哥哥能够得到安息。”

      广场里的昆汀,似有所感,他挣扎着偏过头,仅剩一只的绿色眼珠直直地看着看台。
      最后,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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